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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要人

推開冷宮大門時,李大姐正捧著碗蹲在石階上刨飯,除了我們種的土豆,還有饅頭包子和稀飯,可謂相當豐盛。

院中原先長土豆的地方已經雜草叢生,看起來更顯荒蕪,鼕鼕的墳頭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我叫不上名字,只覺得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十分好看。

“老闆,你怎麼能進來?”

李大姐這人說話真的是讓人意想不到,難道不應該問我為什麼來。

我掏出金牌,打算晃瞎她的眼。

“沒人敢擋。”

“哦。”她又坐下來刨飯,對我來這裡幹嘛絲毫不感興趣。

“現在伙食很好啊,看起來還挺香。”

我嗅了嗅,看向軟乎乎熱騰騰的包子,心中一陣暖意,至少李大姐能在這種非人的地方吃上飽飯了。

“老闆,多謝你,我不跟你走,你還求情讓冷宮的待遇好一點,其他殿的大傢伙也都很感謝你,看在你的面子上,都不叫我白虎星了。”

李大姐挑了一隻賣相最好的土豆給我,我接過,輕輕地剝開皮,塞進嘴裡,嚼了嚼,好香。

“所以呢?為了感謝我,你會出冷宮跟我幹嗎?”忍不住想要道德綁架一下她,但又覺得沒必要,因為李大姐這人,油鹽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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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現在日子過得這麼好,就更不想離開冷宮了。”

她怯怯地說,恐怕也覺得這麼回答有點忘恩負義。

我不言語,說實話,這次前來不為別的,就是蠱惑她跟我走,沒想到還沒開口,就被婉拒了。

“老闆,但我是真的感謝你,你真是我見過的第一大好人,除了離開冷宮,其餘的事,只要你說,我一定拼命。”

大好人個頭!我這人吧,聖母心其實不是因為善良,可能就是討好型人格在作祟。

“謝我幹嘛,是尚宮局的夏夏照顧你們。”

我並不想承認,因為人家都不願意跟你走了,你還這麼照顧她會顯得自己很卑微。

“她哪有這麼大本事,早自身難保了,老闆。聽說惹了尚宮大人,被分配去端夜壺,可憐啊。老闆,想不到你竟然這麼高尚,還打算做好事不留名……”

李大姐嘖嘖讚歎我的美好品質,我卻不想繼續聽下去:“你說夏夏怎麼了?”

“她,她反正過得好像不好。”李大姐有點支支吾吾,“老闆,當時陛下來,問她願意跟你,還是去尚宮局做個女官,她毫不猶豫地說去尚宮局,我當你是想到她勢利眼,就不管她死活了,原來是還不知道這事呢。”

我有點搞不懂了,“李大姐,你別弄錯了,夏夏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鬥不過一個尚宮?再說了,她也識時務,根本就不會惹領導給自己找麻煩。”

“貌似,”李大姐有點欲言又止,“貌似……”

“不會是,因為我從前得罪過這個尚宮吧?”我有點忐忑。

李大姐搖頭:“沒聽說過,要是老闆得罪過尚宮,估計夏夏當初也不會選擇去啊。就是好像是因為她手不乾淨,老是改不了偷東西的習慣。”

我還是不相信,“她現在不愁吃不愁喝,怎麼可能還偷!夏夏那麼聰明,絕對不會輕易得罪人,更不能被別人搞得這麼慘,一定是道聽途說。”

一想到端夜壺我都想吐,當然更多的事憤怒。

“老闆,官大壓人啊,就算是有聰明才智,遇到不講理故意針對人的,也沒辦法施展啊。”

李大姐說的好對,我不由得腦補出夏夏端夜壺的場面。

“欺人太甚!”

我拉著李大姐要走,“走,咱們去看看夏夏。”

李大姐頓足,那雙修長的腿向是錐子一樣,牢牢地釘在地上。

“你知道我這個皇后幹得不景氣,萬一她們不把我放在眼裡,你還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我依然風風火火,可是根本就拉不動李大姐。她的大手很粗糙,我的小手細皮嫩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一種粗糲的磨砂感。

“我不想出冷宮。”她很為難。

這句話像蠍子一般蟄了我一口,我的手緩緩鬆開。

夏夏好歹和你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自私鬼!

我想罵她,卻覺得這麼做太過道德綁架。

“後會無期。”

撂下一句話就離開了冷宮,只覺自己來找李大姐簡直是自取其辱。

但真正的屈辱還在尚宮局。

尚宮大人寧采薇長得黑壯黑壯,本來我打算一上來就給她個下馬威的,但是看到那副尊容,不由膽寒。

“寧大人,你好。”對不起,我秒慫。

雖然有金牌在手,可老公不在,我也不敢太橫,萬一這裡的人不怎麼遵紀守法,我不是得不償失嗎?自從被良妃打了,是一點安全感和信任度都沒有。

“皇后娘娘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幹?”看文字好像彬彬有禮,但實際上她說出這句話,跟打發要飯的沒區別。

言多必失,我不如開門見山,要人!

“那個,夏夏,我想……本宮想帶她走。”

“皇后娘娘好大的口氣,一上來就向下官要人,這是什麼道理。尚宮局當差的皆是各司其職,人事調動,皆有規章制度,怎能憑三言兩語和一時興起隨意兒戲?”

簡單說就是不給。切,不給就算,還說得冠冕堂皇。

她們人多勢眾,我呢,後面就跟著一個滿腹經綸手無縛雞之力的赤羽,哪裡敢硬來。

“要不,就當我求求你?”

真誠永遠是必殺,我想不到好主意,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寧尚宮一愣,而後哈哈大笑:“皇后娘娘這個求字,當真是折煞了下官。”

她扭頭,對著另一個品級低一點的女官發號施令,“帶她過來。”

呦,這個寧尚宮這麼好說話,看來我是草木皆兵了,說不定她待夏夏還算不薄呢。

“沒事沒事,以後咱們常走動。”我說話也硬氣了起來,拿出皇后的派頭,並不是為了擺譜,而是顯示自己這個人脈還算是強大的,寧采薇她攀附,不虧。

她這麼識抬舉,以後一定前途無量。

我的嘴角正要上揚,卻在看到夏夏的那一剎那整個人傻眼了。

她穿著粗布麻衣,比在冷宮的時候還要面黃肌瘦,主要是身上散發著茅坑一般的臭味,眾人被暈得紛紛捂住了鼻子。

“夏夏!”我忍不住飛奔過去,檢視她胳膊上淤青的部位。

夏夏下意識地往後退,好像自己有多麼骯髒一樣,不想被人碰到。

“想必是幹活不仔細,總歸我這裡,是決不打罵人的,縱是再賤的來路都一視同仁,絕不會失了體面,違了法度。”

寧采薇這麼說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夏夏垂著頭,立馬將袖子放下來,遮掩那些觸目驚心的傷處。

我注意到她那雙修長雪白的手爬滿了繭子,比李大姐的都不如。

天哪,那可是一雙天生用來彈琴的手,便是從前在冷宮,她也都精心呵護著。

見我抓過她的手,夏夏的眼淚簌簌落下來,低聲叫了我一聲“老闆”。

不是皇后娘娘,而是老闆,我的心像是被火輕輕地灼了一把,眼中的淚水也不自覺湧出。

“這怎麼回事?你告訴我。”

夏夏只顧搖頭,緊緊握著我的手,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她是來當女官的,你們有什麼資格這麼對她?”我生出勇氣,覺得勢必要拿出皇后的威儀,當眾為她出頭。

“一個小偷,還能做女官?皇后娘娘,你有所不知,她趁人不備,偷了司制房做給各宮娘娘的珠翠,若不是下官心善,未做張揚,她早被亂棍打死,做了孤魂野鬼。”

寧采薇振振有詞,好像自己發了多大的善心,但我堅信裡面一定有冤情。

“夏夏,有沒有?只要你說,我就信。”

夏夏跪在地上:“老闆,絕對沒有。”

她這一跪跪得我真是心碎,不由得想起了鼕鼕,便是看在鼕鼕的份上,也不能讓她自小長到大的姐姐受這般非人的待遇。

“寧采薇,你可真是菩薩心腸。”我譏諷著,“她一個女官都被折磨成這副德行,可想而已,這裡有多少草菅人命是不知道的!”

“皇后娘娘這是想要血口噴人嗎?”

寧采薇話音剛落,她的下屬便昂首挺胸走過來,狠狠地掐了夏夏的肋下。

“你個賤人,不就是讓你給大傢伙捏捏腳,便害得你如此懷恨在心,竟然請來了皇后娘娘撐腰,皇后娘娘同尚宮大人無冤無仇,定然不會特來找茬,可見是受了你的蠱惑。死丫頭,該死!”

“你有病啊,掐她幹嘛!”我下意識將寧采薇的下屬推開,她一頭摔在地上,頭上被磕出了血。

我沒想到下手這麼狠,自我安慰是她沒站穩而已,但還是下意識道歉:“不好意思,不好……”不對,我立馬將話收回,“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再敢造次,下回直接讓你腦瓜子裂開!”

“尚宮大人!”寧采薇的下屬求助主子。

“皇后娘娘,你非要鬧得如此難堪嗎?”寧采薇道。

“少說廢話,我現在就要帶她走。”我將夏夏護在身後,牢牢抓緊她的手,一想起這樣的手竟然淪落給這些死女人捏臭腳,我就恨不得將那些人的腳剁了,“閃開!”

寧采薇倒也不驚慌,依然很是從容。

“你不是說求求我嗎?高攀不上,但是可以去求求蘭貴妃娘娘,若是她開恩,我放人。”

好啊,原來這人這麼針對夏夏,是因為她是納蘭釵黛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