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沒開腔,只是盯著我的臉盤子看。
“怎麼,有什麼髒東西嗎?”我下意識摸了摸。
老公的神色堪稱肝膽俱裂。
是一個痘痘!
天哪,早上剛誇過面板好,現在就冒痘了!打臉能別打這麼快嗎?
“一定是你的面膜有問題!”我氣呼呼地推開老公,瘋狂地去照鏡子,企圖用厭惡的目光將痘痘埋葬。
“不可能的,甜甜,面膜完全是按照你的膚質做的,甚至把DNA序列都用到了。”老公死活也不承認。
哦,想起來了,某一年過生日他送我的禮物,密密麻麻,厚厚一箱A4紙,說什麼標註了風險位點和營養需求,萬一遇到重大疾病就能省得基因檢測給搶救騰點時間。為了這玩意他甚至熬出了黑眼圈,結果酸我的同事一搜桃寶竟然有賣的,同款五千不到,但我還是不懂裝懂地表示感動得飆淚。
“那就是被你氣上火的。”
我忍不住將痘痘往下按去,卻徒勞無功,“要是有痘印,你就死定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怪我把你氣到了,你別生氣了,不然會變醜。”
老公將我的腳抬起,認真地捏起來,肉眼可見地討好我,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那種痠軟的感覺,一點都不覺得舒適,但老公說能促進排毒和美容養顏,所以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他都要給我按摩十分鐘,手法嫻熟到可以當技師了。
“老婆,你別生我氣了唄。”他見我臉上露出了笑意這才娓娓道來自己的計劃,“我想明白了,我們反客為主,田桂芳確實是惡貫滿盈,所以不僅是六宮妃嬪,便是坊間百姓,也對她頗有微詞,我們此行的目的不僅為太后祈福,還有一項,就是你在佛前懺悔。”
“我謝謝你給我想的這個餿主意,直接說讓我丟人現眼歡迎大家看我笑話就是。”
“正是此意,我們家甜甜就是聰明!”老公浮誇地豎起大拇指,“這樣那些對你懷恨在心的人自然等著看熱鬧,省得對你動手。“老公補充了一嘴,“田桂芳最是心高氣傲,讓她低頭認錯,可比登天還難,甚至比讓她自戕還嚴重。”
簡單說這人就是好面唄。
“好吧,就聽你這餿主意吧,我反正是要被憋壞了,為了出宮透透氣,只能委屈委屈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張秀玉:“陛下——”
我們倆嚇了一大跳,趕緊互換身份,假裝是我在卑躬屈膝伺候他。
“進。”
張秀玉很吃驚,但高情商的他快速恢復了表情管理。
“回稟陛下,紫嫣大人歸來,正在殿外等候召見。”
“宣。”
紫嫣?又是哪個女的,怎麼到處都是情敵!
我惱怒地將老公的臭腳甩開,便是當著張秀玉跟前也絲毫不留情面。
張秀玉看呆,忘記自己該幹嘛去了。
老公只好重複:“宣。”
老公立馬給我解釋:“男的,是我的左千牛衛。”
牽牛胃?怎麼又整出一個我聽不懂的名詞。
但聽到對方不是女的氣也就消了,重新和顏悅色撿起他的腳。
“就相當於御前帶刀侍衛,爾康那樣。”老公進一步補充,“頭鐵,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他是右千牛衛,紫嫣和他一樣的官職。”
哦,頭鐵?就他那個保鏢啊,整天懷抱一把大刀,不言不語無悲無喜像個機器人一樣跟在距離老公五米的身後,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我還給他起了外後“四十。”
諧音死屍,因為他的綽號就叫死屍,瘮人歸瘮人,也比頭鐵酷吧。
我很好奇這個紫嫣大人啥德行,不會和頭鐵一樣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吧。
結果張秀玉領著他進來的瞬間我驚呆了。
準確地說想吐!
太油了。
老公怎麼能忍受得了這樣的人當自己的保鏢的,每天飯都不想吃吧。
穿著花裡胡哨的衣服,打扮得油頭粉面,臉上飄蕩著邪魅輕浮自以為很酷的笑容。
“陛下,微臣想你了。”行禮都不嚴肅,眉來眼去要上天。
老公咳嗽了一聲,示意他消停消停。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瞧陛下這話說的,阿紫什麼時候讓人失望過,那還不手到擒來。是稅監王庭玉在搞鬼,這顆毒瘤,拔起來估摸費勁。不過有我,也就時間問題。”向來莊重的張秀玉忍俊不禁,他的笑容似乎是冒犯到了紫嫣,他挑眉甚至可以說是挑釁道:“怎麼,張總管,是覺得我項某人言過其實了?”
阿紫!好曖昧好風騷的暱稱,我強撐著別讓自己吐出來。
“不敢不敢,紫嫣大人能力超群,為陛下排憂解難,秀玉甚是佩服。”
“那是!”紫嫣這貨一把摟住了老公,“說吧,怎麼獎勵我,江浙的稅可是國庫的半壁江山啊。”
這人不簡單啊,作為皇帝的手下竟然能和皇帝勾肩搭背,不會是斷袖吧。
我生理略感不適。
老公將他的胳膊撇開,“別鬧,皇后在呢。”
“在就在唄,鬧就鬧了。”
他不僅油,還騷,還狂,我算是開眼了。
“我可是皇后,你說話別這麼拽啊!”我搬出自己的身份。
“嘖嘖嘖!”那個叫紫嫣的圍著我轉,毫無懼色,甚至可以說是囂張,“阿似,我拽是一天兩天了嗎?皇后官好大,我好怕怕哦。”
他直呼老公阿似!看來這關係真不一般。
“坐下!”老公一把將紫嫣按住,“皇后失憶了,你規矩一點。”
紫嫣打量著我,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說嘛,怎麼不像以前那麼討人嫌了。”
無錯書吧好煩一男的,我氣的轉過身去,將氣撒在老公身上:“我困了,請你們出去。”
本打算說滾的,給我老公留點顏面。
“阿紫,向皇后道歉。”老公嚴肅地說。
“你瘋了?!”紫嫣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琢磨了一秒,恍然大悟:“可別告訴我你變心了?”
“說來話長。反正她現在失憶了,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我就奇怪了,你沒失憶,怎麼也和以前也不一樣了。”
紫嫣怒髮衝冠,很明顯他磕的是申屠似和納蘭釵黛。
“嫂子,我可只認一個,那就是蘭貴妃。”
說著他揚長而去,“不幹了。”
這種場面我可是聞所未聞,什麼來路,敢對身為皇帝的我老公這麼說話。
老公示意張秀玉追上去幫他善後,轉過頭來哄我:“彆氣,他就這副德行。”
“他什麼人啊,怎麼這麼不把你這個皇帝放眼裡?”
真相一首《浮誇》送給他。
“申屠似發小。”老公頭疼,按著太陽穴,“已故榮國公之子,母親是先帝唯一的胞妹,安元公主申屠嗣音。”
原來是這種來頭,怪不得無法無天。
“怎麼起了這麼個鬼名字?”好歹也算是半個皇族,這麼不講究?
“小時候體弱多病擔心養不活,就起了女孩的名兒。”
“體弱多病?能當你保鏢?”笑不活了,光看他那樣武功也不高強。
“出門在外的話,還得申屠似保護他,累贅得很,但沒辦法,他就要做這個官,不然天天鑽申屠似被窩。”
聽起來好勁爆。
“怎麼個鑽法?”
“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在他耳邊絮叨,不讓人睡覺。”
沒勁。
“江浙的稅是什麼鬼,感覺很嚴重啊。”
老公思索著好像有話想說,但是欲言又止。
“甜甜,相國寺的祈福結束後,我打算下江南微服私訪。”
見老公這麼認真,我能猜到江浙的事很大很棘手,稅就是錢,錢的事就是人命,肯定相當兇險。
“很複雜,一時半會說不清,但關係民生,甚至會動國本。”
“老公,你又不是真皇帝,操那心幹嘛呢,咱就在宮裡享享福就是了,不做那憂國憂民的事,吃力不討好呢。”
老公黯然地看著窗外:“甜甜,我已經坐上了這個位置。”
“那我也去。”
既然說服不了他,就只能陪他出生入死。
“不可以。”他倒是堅決。
“沒你在,宮裡不比外頭安全。”
這句話提醒了老公。
“祈福大典過後再說,你餓了吧?”
老公做出了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