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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作死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反正醒了之後就一直裝睡。

一起來準沒好事。

但我那好老公煩死人,一直在床頭徘徊,搞得我沒辦法心無旁騖地睡大覺。

心疼他的話我就遭殃了,於是強忍著讓自己不顧他的死活,繼續睡。

“甜甜,你醒醒啊。”他來勁了,竟握著我的手傷心欲絕起來——雖然我沒睜眼,但沙啞哽咽的聲音說明他可能哭了。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這點道理也不懂。

“老四,你有完沒完啊!我都被你吵醒好幾回了。”我實在受不了了,乾脆爬了起來。

他喜出望外,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抱住著。

我一把將他推開:“老四你個膽小鬼。”

“不是的,一般的腦震盪,半小時就會醒來,就算是腦挫裂傷,也不過一兩日,都過去一天多了,你還沒醒,萬一是瀰漫性軸索損傷甚至腦幹損傷就糟了,這裡實現不了開顱手術,很可能成為植物人。”

他臉上掛著眼淚,對我說一些專業性很強的語言,我也聽不大明白,簡單說生怕我死。

“我死不了,你怎麼還提前哭喪呢。”我把他眼角的淚水擦掉,很懊悔自己裝這麼久讓他擔心了。

見在我面前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老公立馬背過身去將眼淚擦乾。

“你好歹是個醫生,我裝的都看不出來,協和醫院的招牌都被砸了。”

我笑話他,但心裡知道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餓壞了吧?”他立馬給我倒杯水。

我摸摸肚子,發現早就癟了。

“好想吃火鍋和烤肉。”

估計這裡也沒有,就算有,他要是特地吩咐御膳房給我搞這些是不是太大張旗鼓?萬一別人意識到這不是折磨,是受寵怎麼辦?

“算了,老四,來點饅頭就開水吧。”為了保命我只好主動受罪,可是一想到裡面都是碳水,立馬打住,“還是黃瓜西紅柿吧。”

“甜甜,這裡不用減肥了,大家都覺得瘦醜,胖才好看。”老公這輩子對我最囉嗦的勸誡就是別減肥,我從不聽他的,他從不放棄。

“我減肥又不是迎合別人的,那是美給我自己看的好嘛。“

嘴硬而已,其實就是迎合大眾審美,我哪裡有那麼強的自我認同感。

“甜甜,就吃火鍋好不好,還有烤肉,朕——我有招數堵住悠悠眾口。”

“啥招?”

“田桂蘭吃素,我們就在這裡做文章。”

老公果然是個心機boy,他滔滔不絕講述自己的計劃:簡單說就是假裝拿大魚大肉“折磨我”,畢竟田桂芳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素食主義者”。

“這個計劃好。”

我終於可以敞開吃了,以前為了保持身材,一天到晚黃瓜就番茄,番茄就雞蛋,雞蛋就黃瓜,三位一體迴圈,早就吃得夠夠的了。

“甜甜,等會一定要裝得特別痛苦,可別表現出享受。”老公叮囑我,“上回你連續吃了十多天白水煮雞胸肉吃吐了,就那種狀態。”

“打住吧,你這是教我演戲呢!”

切,班門弄斧。

就這樣我們按照計劃大吃大喝了一頓,明明感覺快要昇仙了,我還是演技爆棚不停地裝出掙扎和煎熬,發出生不如死地吶喊和悲鳴聲。

甚至瘋狂表現反胃和嘔吐,可實在是吐不出東西,光有唾沫星子噴出。

老公不停地給我擦嘴上的油:“甜甜,收斂一點,不然別人會覺得我是變態。”

“不這樣別人也覺得你是變態。”

一國之主竟然把妻子困在宮中百般折磨,這不是變態難道還是英雄?

他撲哧一笑:“變態就變態吧,只要你平安就好。”

我們偷偷地出去散步消食,結果又聽到了宮女對我的議論,不是一處,是三處,也就是我每走一處,都在聊我的八卦。

總結就是我現在是個十足的可憐蟲:得了失心瘋被皇帝百般折磨就不說了,還眾叛親離,父親因我而死,母親因我而病,弟弟將我驅逐出家門……

一個字,慘,倆個字,活該。

眾人捧腹大笑拍手稱快,氣得我牙癢癢,可是又沒膽子上去和她們理論,因為我現在的地位其實連宮女都不如。

我這才想起見歡郡主也就是田回的夫人我那個孃親。

“老四,她沒……沒那啥吧?”那啥就是掛了的意思。

“還活著,就是病了,不日便要前往流放之途。”

我一怔,心中有點難過,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還是不忍。不是為了她,是出於我的私心:萬一她也掛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人愛我了。

除了我老公。

還沒等我開口老公就明白我想說什麼了:“她非去不可。”

“又是聖旨嗎?”

“郡主其實沒有樹敵,便是寬恕了也不會有太多人說閒話,畢竟她終究姓申屠。但是隻有被一擼到底,你才顯得更慘,別人才覺得你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所以我是要踩著別人的屍骨活下來是嗎?”

倒也不是不是不可以。但是吧,要是踩個沒關係的或者說我毫不在意的就好了。

“能不能換個法子?”我試探性地問,深知不過是多此一舉,如果有法子,老公不會等我問的。

老公搖頭,“如果她不去流放,你就得去冷宮,厲害關係在這兒。”

反正我就是要慘才行唄。

我踱步徘徊,電視上那些人每次來回溜達幾次就能想到好點子。

“要不你打我吧,把我打得傷痕累累,對,家暴!這樣那些恨我的人就平衡了。”

反正他已經有了變態人設,不如變本加厲。

老公一聽這話懶得同我廢話:“回宮,不同你說了。”

切,還來脾氣了,你生氣我也賭氣,休想讓我先開口。

我倆沉默走在路上,竟然遇到了出來賞雪的納蘭釵黛。

真煩,大晚上的,這麼冷,這叫賞雪嗎?這叫吹西北風。

被她抓包我們都很尷尬,CPU高速運轉,想著怎麼找藉口。

“參見陛下。”

她也是愣了半天才知道行禮,可能不敢相信我們倆會在雪月中漫步。

“顰兒,天寒地凍,注意身子。”

老公又開始裝了,解下披風系在那死女人的身上。

“既如此,陛下為何又出現在此處呢?”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麼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今天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別想走。

唉,尷尬,有種當三被正宮抓包的即視感。不對啊,我才是正宮娘娘。

“顰兒聰明絕頂,難不成這都看不出?”

老公立馬給我使眼色,我意會,打起哆嗦,不停地咳嗽。

我恨不得要向全世界宣告這是想凍死我。

“要不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

我竭力裝出顫抖,不斷地用手哈氣。

還好,穿的衣裳比較單薄,不然真不知該怎麼入戲。為了臭美,我從初中開始就不穿秋褲,就算被凍死身上也不會超過三件衣服,不然顯得太臃腫,要比一般人抗凍。

納蘭釵黛拉過老公,勸說起來:“相公,別鬧了,為何不一勞永逸將她廢掉或者處死,這樣折磨她你心裡痛快了,可是也大大折損了做君主的威嚴。”

就差沒說他太變態了。

“朕已經死過一回了,從前便是過於循規蹈矩,才蹉跎了歲月,”老公看向我,怒目而視,“自此以後,但求盡興,何必用那些不必要的條條框框自我約束?”

他倒是會說。以前幸虧是個啞巴,不然鐵定要把我也騙得團團轉。

納蘭釵黛錯愕地看著老公,似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他之口。

“顰兒不必詫異,如今朕是不似從前了,可一成不變未必是好的。”

納蘭釵黛竟然擦起了眼淚,“相公,都怨毒後,暗中投毒,自醒來之後你便性情大變,顰兒都快不認識你了,總覺得生分了許多。”

老公這個傻子,人家是想讓你說出:就算我變了,但是對你的愛不會變……

“顰兒,如此良夜,與朕同行散散心,讓這毒後先行告退也罷。”

老公擔心我被凍到,找藉口讓我脫身,我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可是,本少女就算被凍死,也絕不能讓他們獨處。

“陛下,你不是要把我送去冷宮嗎?”

先下手為強。老公不答應我去冷宮,但我是真心想救見歡郡主,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老公太瞭解我了,知道我是什麼用意,被我氣得臉色鐵青。

“你——”

納蘭釵黛大喜過望,但萬萬沒想到,還有皇帝親自送皇后徒步往冷宮走的。

“相公,她說的是真的嗎?”

我很怕老公在這個節骨眼上掉鏈子,只好搶答:“你不是說親自送我才有快感嗎?還走不走了?不走的話,就當你反悔了。”

納蘭釵黛當然不能錯失,立馬打起了哈欠:“相公,我倦了。”

“顰兒你先回宮就寢,朕去去就回。”老公順坡而下驢將她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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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走,老公就發威了:“甜甜,你胡說八道什麼?冷宮堅決不能去。”

“你少對我發火,我問你,她一個妃子,憑什麼叫你相公,肉麻不肉麻。”

冷不冷宮的無所謂,這件事不掰扯清楚,我寧可在雪地裡凍死。

“那是申屠似讓她喚的愛稱,不關我的事。”

還狡辯,相公不就是老公的意思嘛。

我想想忍不住心酸起來,“明明是你不對,還兇我,現在當皇帝就長本事了,我們在一起十幾年,你還從來沒兇過我一回呢。”

他一見我哭就沒轍了,立馬認錯:“我錯了我錯了,老婆,我是捨不得你去冷宮受罪。”

“反正你是皇帝,過幾天再想法子救我出去就是了。我不過就是遭幾天罪而已,萬一見歡郡主,就那個田夫人,她在流放途中病死了,我會傷心的。”

“你真當她是媽媽?”

我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挺喜歡她的。“就是不想她死而已。”

“我答應你,但現在的冷宮你真的會受不了,等過倆天雪化了你再去。”

他考慮得倒算周到——雖然已經時至二月,但是春寒料峭,也不比冬天高強多少。

“咋還能討價還價呢?”我細琢磨,又覺得有道理,“好吧,那就過幾天再走吧,萬一把我凍死就遭了,等天氣暖和暖和的。”

去冷宮那麼嚴肅的事被我倆商量得很是兒戲,幸虧近旁沒人,否則真像發神精病。

“不對,天氣暖和你也不能去冷宮。”老公突然想起了什麼,“冷宮裡有好幾個妃嬪是田桂芳弄進去的。”

“啊,她們會對我幹啥?”

虎軀一震,萬萬沒想到冷宮裡還有仇敵。

“會要你命的那種。”

“不去了不去了,見歡郡主的死活還是聽天由命吧。”

我退縮了,對見歡郡主是有愛的,但愛得不多。

老公點點頭,覺得此事還有反悔的餘地:“好,反正也沒頒佈詔書,除了納蘭釵黛沒有別人知道。打發她一個人很容易,找個藉口搪塞就是。”

正在說話的功夫,聽到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她們步履匆匆,似乎是來趕著看熱鬧。

啥八卦啊,我也想去吃點瓜。頭忍不住伸過去瞧瞧。

沒想到是一眾嬪妃,她們披頭散髮的,在雪光的照耀下顯得神采奕奕。

“這群人有病吧,成群結隊暴走嗎?”

不遠處的張秀玉趕過來稟告:“各宮娘娘是來送您的。”

原來她們聽聞我要被親自送往冷宮,都從床上跳起來見證這一重大時刻。

啊,吃瓜吃到我自己頭上了!

“老四,看來我非去冷宮送死不可了。”

我跌坐在地上,那群人太過聲勢浩大實在嚇人,關鍵是就連太后都來了。

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這兒了,沒有回頭路。

老公皺眉,他想去扶我又縮回了手,否則六宮都會看到他對我的關切。

嗚嗚,再也不敢作了。

我又忍不住掩面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