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陸楠知猛得驚醒過來，開啟手機6點，開工還來得及，匆匆忙忙起身穿衣服，釦子才扣好一半，手停頓下來。

才發覺劇結束了，殺青了，他才頹廢的坐回床邊，明明已經殺青一個月了，身體記憶依舊幫他記得。

這一切好像一場夢。

六點，12月的空氣有些清冷，陸楠知換了換貓砂，在屋子裡找了找烏龜，貓和烏龜都是和瑜欣養的。

距離沈言打電話過了好幾天了，他拿出手機想給沈言發資訊，按傳送鍵時停了下來。

劇結束了就不應該打擾對方，減少聯絡才是明智的決定。

戲外，多說一句，只會給彼此帶來不必要的負擔。

更何況上次是他掛電話在先。

陸楠知繼續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會是沈言嗎？

陸楠知自嘲笑了笑，他到底在期待什麼？

“喂？”

“還活著呢，那就出來耍，我在你家附近”

見到許明的時候，還是被許明一頭精神小夥的黃髮閃瞎了眼。

“臥槽，你丫的什麼眼神，你忘了當初自己又紅又藍的頭髮？”

許明賤兮兮地隨意甩了甩頭髮，不忘損自己的兄弟幾句。

“有什麼事”，陸楠知坐上車扣好安全帶。

“能有什麼事，這不是看你殺青了，老子來陪你，哪次不是我陪著你？”

許明自然的口吻，好似一件平常不過的事，眼睛盯著窗外，他打算帶陸楠知吃飯。

陸楠知斜眼偷瞄一眼許明，緩緩開口。

“我每次出戏都很難嗎？”

“對啊，你哪次出戏不難的？還不是你共情能力太強了。”

說著話還不忘目視前方。

“對哦”陸楠知點了點頭，心裡還是很難受，或者真是這樣吧。

早餐店裡。

陸楠知坐在餐桌上，許明去點餐。

他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打著，窗外有許多早起的學生經過。

沈言在做什麼呢？上次掛掉他的電話有沒有生氣？

“給，這家招牌粥，非常贊”

許明看了眼外頭，目光又掃了掃陸楠知。

接過許明遞過來的蔬菜粥，他默默地挑著裡面的蔬菜，只剩下些少的菜葉，自然而然地推給許明。

推到一半時停頓了下來，在他愣神的功夫許明接過粥對換了一下。

“正好我最近也不愛吃蔬菜”，許明垂下眼眸喝著粥。

“是嗎”，陸楠知疑惑。

“對了，大熊要結婚了，你知道嗎？就前幾天求婚成功，你是沒看到，那場面有多好笑，給他緊張的老是出醜，還有他那個戒指醜不拉幾的，如果是我……”

許明試圖找個輕鬆的話題分散陸楠知注意力，卻沒想到弄巧成拙，這個話題像一記重錘錘在陸楠知的心上。

耳邊還回蕩著許明的聲音，但陸楠知就好像越來越聽不見一樣， 他滿腦子都是殺青那晚的畫面。

同樣是求婚的一場，只不過那是沈可安和季遠。

季遠的那句話，“我真的很喜歡和你一起生活的感覺，也希望未來能一直和你走下去。”

那個瞬間，他想到和沈言在一起的畫面，他起床洗漱，沈言做早餐。

儘管是平常不過的小事，卻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未來，他喜歡那樣真實的生活。

那個想法生出，就像是在心裡紮了根，明知不會發芽的根卻刺痛著自己。

“你小子，有在聽嗎？”

“哦，然後呢” 陸楠知回神，隨口回了一聲。

“然後夏天就答應了，夏天說那枚戒指是特意定製的，按他們十幾歲設想的形狀，哎，真是有夠誇張的，又在放閃……”

許明還是接著講述，喋喋不休。

“戒指蠻爛的，但我願意”，那天晚上沈可安也是這麼回答。

那一刻大家都在歡呼，像是在慶祝他們的完美結局，又更像是在慶祝劇本的殺青。

場面很熱烈，他跟沈言十指相扣，貌似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他只知道沈言笑得很甜，跟殺青宴上的他完全不同姿態。

好像兩人都沒想過殺青以後怎麼相處，陸楠知仔細地回想著殺青宴那天沈言的神情還有反常，那時候的他在想什麼呢？

“陸楠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吃好了嗎，走吧”，忽略許明的話，他看著眼前的環境有些呼吸不過來，也許換個環境會好一些？

看到陸楠知朝店外走去的身影，許明嘆了口氣，這場戲，陸楠知很難走出來。

臨近傍晚。

沈言躺在床上，眼神靜靜地盯著窗外。

他本來就是無趣的人，沒事的時候甚至能躺上一整天。

胃部隱隱作痛提示著他該吃東西了，沈言嘆氣著起身準備做個簡餐。

明明不想動手，可他更不想去巷口的快餐店。

洗手之後，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落在地上，那團水滴上倒映出陸楠知的笑臉，許是回憶裡那張臉過於真實，他想到那個人就不自覺笑出聲。

空寂的房間裡，突然多出這抹笑，驚得他收起笑意，生出了一抹涼意。

原來，有時候就連想念都是一種不應該有的貪念。

房間裡太安靜了，他總會不由自主想起陸楠知圍在他身邊吵吵鬧鬧的模樣，現在安靜的地方讓他不適。

也許是習慣了那個人的存在。

吃了點東西，沈言又躺回了床上，沒有工作安排，他只想放空自己。

開啟手機，播放手機裡的歌曲，讓這安靜的房間多了些許的聲音。

歌單在繼續，突然陸楠知的聲音響起，嚇了一跳的沈言條件反射般關掉手機。

那是默契培養時，陸楠知錄製的哄睡語音，被他放在歌單裡。

此刻聽到，沈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用被子把頭矇住，攥著被子的手指發白。

為什麼？滿世界都是陸楠知的影子，讓他躲無可躲。

可那個人不是他，也不能是他，他不能想，前輩拒絕他的電話，他在想會被討厭。

整個世界在不斷變大，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控制不住的淚水浸溼了被子。

空氣中好像都是陸楠知的味道，讓他再也無法面對。

起身，準備去外面走走，不然他要鬱悶死。

帶著陸楠知逛了一天，可許明並不覺得陸楠知狀態有變好。

“我帶你去大熊家坐坐？”

“許明，你帶我去沈言家附近待一會行嗎？”，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聲音有些顫抖。

“陸楠知，你這樣有意思嗎？你是一個演員，能不能專業點。”，

許明語氣裡帶著些憤怒，他可不希望自家兄弟彎。

“我知道，我現在沒辦法立刻抽離那種情緒，我只想去看看”

陸楠知看向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眼神幽然，讓人看不懂。

“你總要面對，陸楠知，是角色的濾鏡為這段感情鍍上不一樣情感”

見陸楠知的模樣，許明終究沒辦法放狠話，語氣也軟了許多。

“我都明白，可我的感情不是說停止就立馬停止的，總要給我些時間，讓我去他家附近待一會，不會去見他的”

陸楠知的堅持，許明態度也軟下來按照他的指示開往沈言家附近。

到了沈言家附近巷口停了下來，許明剛停好車就發覺旁邊的陸楠知不對勁。

陸楠知用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空氣中瀰漫著難過的氣息。

許明望向窗外，看到拎著東西在走路的沈言。

也許情感可以壓制，但當陸楠知看到沈言的那一刻，這一個月以來的情緒開始決緹，無法壓抑的情感一下子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