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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鴻門之宴(一)

容妤迫不得已地同他述明瞭其中的利害關係,又藉著崔內侍之口講起太后不滿南殿,以此來剋扣俸祿。容妤擔心沈止的病,也怕養不活一殿的丫鬟和侍從,而去了這次宴請,也能討太后歡心。

“忍忍便罷了。”容妤勸慰沈止,“崔內侍也承諾,只要咱們這次去參宴,太后也就不計前嫌,該給的俸祿不會再少一分。”

沈止緊鎖眉頭,反問容妤一句:“他崔內侍能做得了太后的主?”

容妤默了一默,道:“他是替太后傳話,總歸是太后的旨意。”

“到底是虎落平陽了。”說完這句,沈止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放開容妤,起身去尋桌子上的茶水壓咳。

容妤為他撫著背脊,更是憂心起來:“我已讓阿婉為你煎藥,今日服了藥便不會再咳了,待你我參完東宮宴請,撥來的俸祿也足夠你下月用藥……我只盼夫君健康無災,旁的我是不管的!”

沈止喝淨了茶水,再咳了一陣後,總算是平復下來。他長嘆一聲,到底是不願容妤為自己勞神,便鬆口道:“就按你說的去做吧,我這副爛身子,怎能一直拖累著你?若俸祿多了,我也能快快好些。”

容妤心裡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浮出笑意,她凝望著沈止面容,抬手為他捋過額前垂落的鬢髮,舉止中盡顯濃情。

三日轉瞬即逝。

阿婉一大早便打好了水盆送進容妤房內,見她已經坐在銅鏡前梳妝,便驚喜地問夫人是不是也要去參加太后在東宮設的夜宴。

容妤輕輕點頭,回身看向沈止,他正站在窗旁遙望外面的宮牆,容妤怕他受寒,喚他離窗子遠些。

沈止順從地回到容妤身旁,又要阿婉幫她選今晚佩戴的耳飾,阿婉覺得玳瑁月牙珍珠這對最配夫人容顏,瑩白如皎,美若玉盤。

容妤淡淡笑過,反倒是選了另外一對素淡的小翠玉珠,“素淨便好,我本就不喜招搖。”

沈止卻柔聲細語地稱讚起容妤的美貌:“妤兒雲鬢峨峨,修眉聯娟,即便不施粉黛,也照樣豔壓群芳。”

到了酉時,她與沈止是最後到達東宮的。

儘管廢儲不會缺衣少糧,可上好的緞子和錦衣也是穿不到的,容妤夫妻身上的都是去年的樣式,勝在二人氣韻不俗,舊衣也顯姿容挺拔。

侍衛通報,入了席間,不少目光投遞而來,或審視,或詫異,亦有輕蔑與嘲諷。

容妤低垂著眼,並不與他們對視,隨著引路侍女坐到位置後,一抬頭,便看到了高座上的太后與皇帝。

而沈戮,僅次於他們的位置。

他今日穿了件雨過天青色的錦衣,領口與窄袖邊緣都繡著金朱暗紋,月華一照,熠熠光輝,自是極富榮光。

容妤餘光打量身側的沈止,見他也目不轉睛地盯著沈戮,那眼神意味深長,令容妤心生疼惜。

太后在這時舉起手中杯盞,請宴間眾臣舉杯共飲,同賞這東宮滿園梅。

待推杯換盞後,器樂班也奏起樂曲,歌女舞姬傾巢而出,在絲竹迭奏聲中踏歌而舞。她們身姿曼妙,風情萬種,一時之間花影風動,如天上人間。

容妤見狀,心情也逐漸好轉起來,她端起酒盞,喚沈止一聲夫君,二人相視一笑後同飲,自有一番同甘共苦的情致。

高座上的沈戮正一邊小酌青瓷杯中的佳釀,一邊打量著臺下的容妤和沈止。

公主平樂順著沈戮的視線望去,發現廢儲夫婦後,立即開心道:“是皇兄和皇嫂!我這便去親自敬他們一杯!”說罷,就提著酒壺朝長桌最尾端前去了。

一時激起千層浪,太后與皇帝終於注意到了前太子沈止的到來,尤其是太后,看向沈戮問了句:“你皇兄今日不病了?”

沈戮恭敬道:“回稟太后,皇兄病還未愈,是帶病前來參宴,未上前來與太后攀談,是怕病症壞了太后興致。”

太后緩緩點頭:“倒是像他會考慮的事情。”末了又轉向皇帝:“看他們夫妻二人的衣袍還都是舊樣子,遣內務那頭送些過冬的物件給南殿吧,省得旁人笑你苛待了廢儲。”

皇帝應下後,便交由東宮去做,沈戮自然領了這命,再轉眼去看桌尾,平樂已經在勸容妤喝第三杯酒,對面的幾位妃嬪也趁勢討好起平樂,捎帶著容妤一起又喝上幾杯。

容妤不勝酒量,這會兒已經有些頭暈目眩,好在平樂貪玩,忙著和其他人歡樂,也暫且顧不上她了。

容妤便悄聲同身旁的沈止說道:“我有些熱了,想出去透透氣。”

沈止欲起身,“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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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容妤按住他手腕,示意太后與皇帝,“你我一同離席,他們會多慮,更何況我只是去後花園吹吹風、醒醒酒。”

沈止便道:“那好,你先去,我一會兒再去後花園尋你。”

容妤點頭應好,悄悄地起身離開。

出了大殿,迎面便有夜風吹來,但她酒意上頭,臉頰又滾燙,就順著長廊朝後頭的花園前去,唯有那裡僻靜。

東宮地勢她最熟悉,花園旁的小榭臨水岸邊,嵌巖怪奇,她站在亭內任風拂面,夜風絲絲捲髮鬢,望著衣衫裙襬倒映在臺下水面,一片冬水閃動華光灩灩,她惋惜去年這時,還在此處與沈止一同賞著池中金鯉。

罷了。

也都是些往事了。

她搖搖頭,抬手捋髮絲去耳後,卻觸碰到耳垂上一隻翠玉珠子不見了。

忙低頭去找,定是落在了來時的路上。

可殘月恰時隱入雲層,眼前一片暗色,她又醉得很,看不清前頭,唯見一雙烏皂靴進入她視線。

容妤一喜,只道是沈止尋她來了,便道:“夫君來得正好,我的翠玉耳環掉落了,你快幫我找找。”

那人沒說話,反倒是攤開手掌,一抹翠綠躺在他掌心。

“原來是被夫君撿到了!”容妤順勢側過身形,露出自己白膩的右耳,嬌嗔道:“夫君快幫我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