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痛感讓權澤柱皺起了眉頭。捅得太兇了，插著針的地方流血了。注射器汽缸裡也有紅色的鮮血像墨水一樣擴散。傑尼亞面帶微笑地按住活塞，將藥物全部注射。注射器裡嘩啦嘩啦的液體全部湧進了權澤柱的體內。

剎那間，頭一陣發暈。對抗傑納的雙臂也無力地掉了下來。視野一五一十地裂開，馬上就散開了。就這樣結束了嗎?在漸漸遠去的耳邊，傳來了忽閃忽閃的有什麼東西開著的聲音。這是不知從哪裡聽來的聲音。是切球嗎?

不遠處傳來了令人振奮的聲音。接連抓住了無名指。咔嚓咔嚓的切球一下子靠近了。不一會兒，無名指上傳來了要斷的疼痛。

“愚蠢的傢伙”

濃重的嘲笑在耳邊響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開除了，無名指上不斷出現可怕的痛感。現在會怎麼樣呢?留下虛妄的諮詢，意識沉入了深淵。

隱約傳來了哼歌。隨著節奏輕輕搖曳的影子在眼皮後面晃動。手指斷了。接連四肢和身體被劈成兩半。像魚一樣被肢殘的身體立刻失去了體溫。全身旋轉的血全部被拔光，只留下了被漂白劑洗過的沒有血色的肉塊。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腦子裡還是發呆。現在死了。滿腦子茫然的想法。

四肢凍僵了。身體似乎在真空中漂浮，也似乎沉到了十多公里的水中。濃烈的酒精味掠過鼻尖，不久就出現了遙遠的癌細胞。冰涼的水從全身所有的洞裡湧了進來。有一股腥味。

黑暗中出現了黑漆漆的烏鱧。一，二，三…他們眼珠一閃一閃地不斷湧過來。在周圍盤旋，探索扔出的食物。這時有一個傢伙突然撲了過來，一齊開始啃起長得雪白的肉塊。

灰濛濛的視野裡閃著黑色的印影。但是看不到臉或聽不到聲音。想要更仔細地看一看，一定會退那麼遠。維持了一定的距離。黑色的形象在周圍滴溜溜地旋轉。一開始慢慢地，很快就追不上他的動作。眼珠滴溜溜地轉。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當旋轉力達到極限時，黑色的形象化為虛無的泡影散開了。 不要忘記對爸爸的約定。

在朦朧消失的水泡中傳來了某種迴音。這並不是人類的聲音。趕緊回頭看了看傳來聲音的方向。但是，分散的黑色形象再也沒有出現。是完全斷氣了嗎?所以能看到死者的靈魂，甚至能聽到死者的聲音嗎?為什麼意識沒有蒸發，依然存在呢?

茫然地漂浮著，突然發生的巨大水泡迅速掠過了身邊。趕緊回頭看了看。退得那麼遠的水泡立刻形成了一個形象。它比剛才看到的更巨大，更野蠻。

的傢伙。在意識到形象真面目的瞬間，身體下意識地後退了。越是這樣，那傢伙的塊頭就越大。

別來。

無聲的吶喊震撼著空間。

剎那間，巨大的形象一下子撲了過來。全身被吸進濃濃的墨汁裡。一下子喘不過氣來。被遺忘的痛苦又活了過來。全身的關節和骨節好像都被咔嚓咔嚓地切掉了。掉了肉的面板火辣辣的，讓人無法忍受。瞬間蠶食身體的黑色形象立刻變得雪白，發出冰冷的嘲笑。

愚蠢的慈仁卡。

“……!”

眼皮猛地開了。模糊的視野慢慢清晰起來了。眼前一片雪白。視角上出現了問題嗎?

閉上眼睛又睜開了。沒有什麼改變。依然是白色的天花板、不會讓人反感的加溼器聲音、熟悉的消毒藥味道和支撐背部的床上用品的感覺。綜合感知到的資訊來看，好像是醫院。

手背上插著點滴針。而且還患上了兩個注射液。為了以防萬一，還拿來了氧氣瓶。很明顯是死而復生了。

什麼是幻想，什麼是現實?腦袋像喝了水似的，什麼都記不清楚。腦海裡留下的殘像很難區分是不是真的。可以確定的是，在橫斷列車上下車之前。當我想回想那之後的記憶時，頭就像要裂開一樣刺痛。抱著纏著繃帶的頭低聲呻吟。

“你醒了嗎?”

突然有一個陌生的聲音插了進來。嚇得身子一激靈，上身被咬了。手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附近。但是，應該放在那裡的槍支卻不見了。

確認對方身份的權澤柱立即放鬆了警戒。對方的狀態也不怎麼樣。從肩膀開始的石膏纏到了手腕。頭特別翹是因為圍在脖子上的石膏。眼皮腫得暄乎乎的，嘴唇含著淤血，乾巴巴的。頭上纏著繃帶，額頭和臉頰上貼著厚厚的創可貼。從拄柺杖來看，腿也不結實。預計至少會出現12周左右的治癒。 但不知怎麼的，他的臉看起來很眼熟。雖然以為是錯覺，但始終沒有擺脫堅韌的歧視感。沒過多久，男人的真面目浮出了水面。認不出來，一副悽慘的樣子，一時認不出來 他就是波格達諾夫。不，是一個誤以為是傢伙的男人。在酒店恐怖事件發生當天，偽裝成急救隊員追上了權澤柱。當時，他相信波格達諾夫。現在我知道不是，但我到底是做什麼的。從他一遇到傑尼亞就毫不猶豫地發動火箭彈攻擊的情況來看，至少不會和那個傢伙很深厚。

“你是誰?”

“問得真快。”

“你應該有時間問我的。”

“啊，沒有那麼多時間吧。連我的搭檔都沒認出來，忙著拔尾巴。”

“搭檔?”

權澤柱的眉頭皺了起來。男子只是不情願地面對他。

從林部長那裡聽到了任意安排合作伙伴的訊息。考慮到周圍人的視線，合作伙伴會很自然地接近我，在適當的時候會給我發照片。第二天傳送了兩張圖片。一張是傑納的照片，另一張是前面那個男子的照片。時機很好，傑納跟我搭話，我只能以為那傢伙是我的同事。他的裝備也很齊全，入境第一天也得到了幫助，所以沒有太大的懷疑。 到底事情怎麼不順，就會誤認成那樣。這是總部強行給不願意的搭檔貼在一起，卻更換了真正重要的照片的失誤和偏偏在當時遇到傑納的時機發出的瘋狂的和聲。

但仍有模糊的地方。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的身份?” “你有時間公開嗎?”如果有那個時間的話，說說看吧?我到底該怎麼接近跟波格丹諾夫黏在一起的你?他說，等待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走過去，就像看到鬼一樣逃跑，想要移動到安靜的地方進行說明，結果差點踏上黃泉路。在水裡也不讓我走，我就打到暈過去了，你已經忘了嗎?”

明目張膽地挖苦。對權澤柱的憤懣往往湧上心頭。為什麼不是呢?該男子的樣子如此，都是因為權澤柱自己。不知道到底做了什麼，心裡不好意思，抬不起頭來。

“雖然現在聽起來像是在辯解，但是對我來說這樣那樣的事情……真的像藉口一樣。沒認出你，對不起。我很抱歉。”

“你這麼乖乖地承認，我反而覺得你被嘲笑了這就是在死亡線上掙扎了幾天的代價。"

“因為誤會了同事，我也好幾次度過了生死關頭。如果這安慰不了我，我可以馬上打你幾下。”

突然伸出左臉。這並不是一句空話。如果男人願意，我想乖乖地迎接他。可能是情緒激動，男子也握緊了拳頭。但是馬上就鬆開了手。還用荒唐的口氣斥責了他。

“我很想那麼做，但是我會原諒你。你這副德性。”

男人不滿意地咂著舌頭。對於像半死不活的他來說，這種程度能引起惻隱之心嗎?權澤柱這才舉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身體。僅憑這一點就能清楚地知道我的狀態。他的頭上和男子一樣纏著繃帶，額頭、顴骨、臉頰、耳垂、脖頸、鎖骨周圍都纏滿了創可貼。只要稍微翻身，腰部以下就感到非常痠痛。

這麼說來，你的手指呢?回憶往事的權澤柱突然伸出了手。感到極度疼痛的無名指上纏著繃帶。果真如此嗎? “手指…”

“他骨折了。”

是啊，不愧是那時…嗯?

點了點頭，呆呆地凝視著男子。

“……什麼?”

“耳朵也聾了嗎?”折斷了。你第一次打石膏嗎?” “不是被切斷的嗎?”

“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被開除嗎?”你看了太多黑手黨電影了。”

以無可奈何的表情搖了搖頭。失去意識前，無名指的第一句話受到了強烈的衝擊。我也清楚地聽到了切刀的滴答聲。本以為一定會切斷手指，沒想到是單純的骨折。而且，除了無名指以外，其他手指都完好無損。難以置信地連續翻了翻手。

“可是摩根的十指都被砍斷了。”

“是啊。但是你還活著啊。他死了。所以沒有必要因為你的手指完全粘在一起而難過。” 感到很驚訝。就像澤納殺死摩根一樣，權澤柱自己也會那樣處理。自己到底是怎麼活著的呢?

“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聽說被扔在阿爾霍恩島附近的江邊。這時波格達諾夫一家向那裡移動，追蹤他們的我方人員發現了你。醫生說再晚一點，心臟就會停止跳動了。"

那就那樣。傑尼亞並沒有救權澤柱自己。只是權澤柱對自己的生死沒有興趣。也許是在開玩笑，如果運氣好獲救，就試著苟延殘喘。

不是，是這樣嗎?我想起了失去意識前打過的針。摸了摸脖子，發現那個部位也貼著創可貼。如果當時捱打的是“釙-210”，就無法睜開眼睛。

“我被釙-210擊中了。” “誰說的?”

“那時候分明是傑尼亞那傢伙…”

“傑尼亞是那個瘋子嗎?”葉甫蓋尼·維薩里奧諾維奇·波格達諾夫。你的好朋友。”

非要挖苦我是好朋友。“傑尼亞…”他反覆說了好幾次那傢伙的名字。

“怎麼能暱稱那種傢伙呢?”就連他的親人也不會這樣稱呼他。”

一臉厭煩地咂舌。什麼愛稱。想發火又閉上了嘴。因為我隱約想起了一件事。從一開始那傢伙就介紹自己是詹娜。當然，我不認為那是他的本名。因為這不是大眾的俄羅斯式名字。因此認為是平時使用的假名。因為武器秘密交易是他的本業，所以像習慣一樣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在某些部分與權澤柱本人很相似，也有同感。

他還知道“波格達諾夫”是名聲造成的惡名。儘管如此，他還是忘記了格普西赫有自己的真名的事實。

“葉甫蓋尼”的愛稱是“傑尼亞”。在學習俄語的過程中，還接受了有關民族結構、歷史、社會、生活、文化的教育。但是對愛稱並沒有太在意。因為當時他不知道權澤柱自己會來俄羅斯，也不知道會給俄羅斯人起愛稱。 若無其事地給他起了個愛稱，那傢伙在想什麼呢?權澤柱自己毫無疑義地說出愛稱的時候呢?雖然給了我懷疑自己真實身份的提示，但是看到被認為是“鐵一般的同事”的殘疾，該有多高興啊。為了完成任務倒爬牆壁，冬天在西伯利亞騎腳踏車，看著經過滿是灰塵的換風口的傻子，不知有多調戲。 傑娜笑得像惡魔一樣，但她的臉開始晃動起來。牙齒磨破了。緊握的拳頭瑟瑟發抖。

“珍佳啊啊啊!”

凝聚的憤怒爆發出來。看著的男子嚇了一跳。權澤柱激動得暴跳如雷。頭上的繃帶鬆了一半，由於注射液的搖晃，支架終於倒了下來。連放在床上的枕頭和被子也滑到了地上。可能是那也不能消氣，氣呼呼地喘了半天氣。

“冷靜點。因為你擔心的釙-210的P也沒打中。這只是單純的麻醉劑。藥效很強，即使受到很大的衝擊也醒不了。”

該男子故意以驚慌的神色挽留了權澤柱。權澤柱低著頭選擇了急促的呼吸。流下來的劉海遮住了眼角，不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樣的。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這傢伙是幹什麼的?”

"什麼? "

“葉甫蓋尼那傢伙到底在做什麼?”

倏地抬起頭。本來就很銳利的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了。他聳了聳肩說，“FSB，你應該聽說過吧?"。”沒有回答，而是點了點頭。FSB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域性。前蘇聯時期，以“一旦進入就無法活著回來”的惡名昭著的“KGB”就是其前身。他們可以在沒有拘捕令的情況下對各種團體進行調查，並向海外派遣間諜或偽裝成立企業等收集必要的情報。甚至享受不受其他機關監視的特權。雖然正式像國情院一樣執行反間諜及反恐任務，但非正式地綁架並暗殺主敵的傳聞不斷。

那個“fsb”?雖然有些草率，但有一種接近確信的預感。如果澤納是那裡的人，那麼嚴格來說，公務員就是公務員。雖然懷疑這是把公務交給這樣的瘋子的國家的國格。

權澤柱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不情願。男子毫不在意地繼續說明。

“FSB旗下有兩個特殊部隊。斯佩茨古爾帕阿爾法和賓佩爾。其中斯佩茨古爾帕阿爾法，通稱阿爾法是由最精銳的要員組成的。大部分兵力都駐紮在莫斯科。雖然是部隊，但卻是擁有調查權的具有獨立性的集團。他們由5個部隊組成，每個部隊至少有150到250人。重要的是之後再說。這五個部隊中只有一個是他們的。”

僅精銳要員就聚集了兩名，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處理業務的辛苦和複雜。但是，那麼多人力要分擔的事情，卻有人獨自處理?

難道。在產生不吉利疑懼心理的一剎那，男子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是那個傢伙。”

乾笑了。這是可能的事情嗎?也不是為了戲弄權澤柱自己而說些無聊的話。而且，只有達到這種程度，才能被所有人稱為“波格達諾夫”。但是，這也太脫離常識了。

俄羅斯政府或FSB會容忍這種人力配置嗎?男子用一個簡單的問題消除了權澤柱的疑問。

“如果是你，你會想跟那傢伙組隊嗎?”

怎麼可能?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詹娜。如果該死的總部沒有傳送錯誤的照片，就不會遇到那個傢伙。即使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相遇，也會徹底跟隨本能躲避。在和那傢伙相處的過程中，沒有一天睡得安穩的記憶。

“並不是無緣無故地被冠以‘核’這個修飾語。只要稍微礙事就會先動手所以才會有哪個傻子呢?如果不滿意，連我軍都要殺了。” “他們會說這是正當防衛。”

權澤柱以熟悉的語氣幫助了他。男子打手勢說:就是那個。

現在才有點理解了。偽裝成坂本廣入境的那天，澤納救了我。在與俄方代表共進午餐的酒店再次見到那傢伙的原因也是。當時那傢伙正在和誰通話。

“……不是。雖然來了，但感覺會很無聊。”

語調像是在辯解。也許是在為心急如焚的對方做準備。在上衛生間的時候，邦加茲弗洛姆方面的工作人員拿著手機不知所措。據說午餐上沒有出現代理人。

‘話要說清楚。如果要收拾殘局，上次的事情就夠了。”

傑尼亞曾經這樣說過。

結果那傢伙不是救了權澤柱，而是救了坂本廣，因為他是波格丹諾夫家族的三兒子。他受gazprom公司代表父親或哥哥的委託來酒店“收拾善後”，偏偏在那裡與權澤柱本人重逢。

等於是衝了過來，卻意外地發現了有趣的東西。坂本宏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的照片。因為是FSB的成員，所以應該看透了情況並不尋常。在當天的午餐上，加茲弗洛姆方面的代理人始終沒有出現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一直沒有頭緒的拼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還解釋了經常出現傑納的異常行為。正如那傢伙所說，權澤柱本人純粹是運氣好。不可能有被那傢伙威脅生命的瞬間。

正在整理想法的權澤柱突然長嘆了一口氣。抬起頭面對男人的臉重新找回了本來的平靜。

“所以呢?你叫什麼名字?” “現在互通姓名有什麼意義?”

“是權澤柱。”

不顧男子的斥責，要求握手。男子一臉不滿意地拍了拍權澤柱的手。

“薩爾曼。薩爾曼·巴薩耶夫。”

為了握手，我輾轉了一會兒，全身的肌肉發出了慘叫。特別是腰部以下的疼痛讓人無法忍受。“哎喲”一聲皺了皺眉頭，薩爾曼搖了搖頭。

與在死亡線上掙扎，現在才醒來的患者還能說什麼呢?起身休息吧。權澤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要直接走嗎?”

“為什麼不走呢?”

“從現在開始，我們要計劃好我們的行動。”

薩爾曼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終於失笑了就像殭屍一樣，還會提到計劃什麼的。即使狀態最佳，也沒有什麼變化。在從波格達諾夫手中勉強保住性命的情況下，還想再次撲過來嗎?頭部受傷，可能不可能發生完整的事故。

薩爾曼公然咂舌。

“你還不知道嗎?”這次行動失敗了。”

“……不是。”

“你會想否認的。也會想挽回失誤。但是我們沒有剩下的機會了。總部的支援也會在最後一次中斷治療費。如果你乖乖接受治療，就回你的祖國。”

雖然想立即進行抗辯，但薩爾曼似乎不想再聽下去，舉起了手。然後一瘸一拐地朝門口走去。開啟門想要出去卻暫時停下。他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看權澤柱，奇怪地劈開了。

“看來他很喜歡你的屁股而且還受了傷。”

什麼?

還沒問，門就關了。茫然地望著緊閉的門。這分明是帶有嘲笑和嘲笑的笑聲。“那種地方”到底在哪裡?

反覆咀嚼薩爾曼的話，突然停住了腳步。霎時間臉紅了。被遺忘的，羞恥的記憶很快恢復了。用拳頭打了床。心情絲毫沒有好轉。憤怒的咆哮響徹整個醫院。

“你這個瘋子，我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