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大結局（三）
◎最後的一戰。◎
洶湧的雷海吸引了顧清一的注意, 也吸引了其他修煉之人的注意，修為稍高一些的都能感覺到這是成神之前的最後一次雷劫。
這也意味著，修真界在短短一天之內可能會出現兩個神。
雲念棠注視著雷海之中的黎冉之, 神色又恢復到以往的冰冷，他也只剩下最後一件事情了。
顧清一在天山設下的空間結界破碎在一片雷海之中，和其他修煉之人不一樣，黎冉之將所有的雷海之力全部納入到了自己的靈核中。
他那顆原本沒有任何屬性的靈核, 因為江雪成了雷屬性, 也就可以容納無盡的雷海之力。
銀灰色的閃電一次又一次地撕裂天空, 驚雷滾滾而下, 黎冉之整個人卻彷彿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雷海不停地向他湧去, 卻又全部消失於他的身體裡。
第二次有光劃破雲層，照亮原本黑暗的大地。
修真界第二個神也出現了。
顧清一封神之時, 萬千藤蔓自地底爬出, 無數人在剎那之間失去生命, 人間皆是一片慘淡, 那時的人們只覺得這天上地下以後恐怕都要聽從他一人的指令。
最後一訣兩人同時出手，五訣合一，滅天劍陣浮現，整個天山都籠罩在一片劍影之中。
但是他沒有猶豫的時間，既然神與神的戰鬥勢必要拼到最後，那麼就不能有所保留。
他與顧清一同樣出自天劍宗，所學的也都是同一種劍訣，如果只是憑藉劍訣，恐怕分不出勝負。
在無人在意之時，正以天山最寒冷處為中心，向著整座天山蔓延開來。
碧海潮生劍再次斬下，周圍的空間頃刻破碎，天地之間狂風大作，神與神的鬥爭終究是引來了天地亂象。
但是天山之上的雷海又讓大家看到了新的希望。
藤蔓自天山之下騰起, 一道道藤蔓猶如一條條長龍呼嘯著朝黎冉之所在的位置湧去, 整片天地皆是被浩浩蕩蕩的藤蔓所掩蓋。
“覆海訣！”
空間頃刻就被撕裂，顧清一眨眼之間就來到了黎冉之的面前。
周圍的靈力紛紛向他匯聚。
他與顧清一之間，不會有勝者。
一劍斬去, 萬千藤蔓碎裂, 下一次再度聚合, 朝著黎冉之所在的方向俯衝而去。
思及此處，黎冉之收起了手中的碧海潮生劍。
那個世界中一人猛地抬眼，他的掌心有靈力閃過的痕跡，空間裂縫瞬間閉合，龐大的靈力波動戛然而止。
“翻天訣！”
顧清一果斷前往天山, 他清楚神的力量，他也不能允許修真界出現能夠與他相抗衡的神。
四道劍訣猛地斬出，周圍空間接連碎裂。
“穿天訣！”
而此時，在他們全神貫注對付彼此的時候，雲念棠的身影在天山的各個角落出現，在他走後，有銀色的線一閃而過，極細極寒。
顧清一掌心靈力凝聚，蜿蜒匍匐在地上的藤蔓同樣盤踞為一條臥龍，與天上的劍龍遙遙對峙。
黎冉之看到自那個大洞中傳來的景象，那是一個讓他完全陌生的世界，那裡的人穿著他覺得奇怪的衣服。
只是不知道神與神之間是否也會有實力上的差距。
因為，他認出了那個人……
黎冉之結印之時，顧清一也迅速結印，四道劍訣同時斬出。
“震天訣！”
碧海潮生劍的劍意全部凝聚在一起，萬千劍芒彷彿巨龍盤踞，龍吟之聲響徹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可怕的靈力風暴自碎裂之處席捲而去，襲向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黎冉之按下心中的悸動，神很強大，強大到天地之間所有的靈力都可以為他所用。但是，與之相同的，神也幾乎是不可能殺死的。
顧清一看見他的做法，有些疑惑：“最強的劍訣你不用嗎？”
顧清一和黎冉之同時察覺到了這股氣息，顧清一想要出手毀掉，黎冉之卻迅速攔在他的面前。
對方也是神。
可只是那一眼，就給了黎冉之極大的震撼。
神與神之間的戰鬥，根本沒有分心的餘地。
“臨天訣！”
黎冉之將碧海潮生劍向空中一拋，雙手開始結印。
劍訣與劍訣的轟然相撞，驚天之聲，響徹雲霄，靈力的漣漪如波浪一般席捲開來，整片空間崩塌出一個漆黑的大洞。
雷海消散, 碧海潮生劍自黎冉之指尖延伸。
“師兄覺得最強的一定是劍訣嗎？”
成神之後，顧清一已經可以自如的操縱空間，天地之間所有的靈力也可為他所用。
兩條長龍猛地衝出，在半空之上撞在一起，靈力波動自天山席捲開來，兩人皆是後退數十步，周圍的空間片片破碎。
這一次, 藤蔓卻在半空中猛地消失，在黎冉之的面前猛然出現。
“風，召來！”黎冉之右手向上一舉，天地變色，天地之間所有風屬性的靈力盡數朝他匯聚。
顧清一掌心向下，無數藤蔓自地下蔓延而出，而後向上生長，天山附近所有的城池都在頃刻間被藤蔓所覆蓋，無數人在一瞬間被抽走生命力，淪為一具白骨。
顧清一的氣勢仍在不停地攀升。
黎冉之：“火，召來！”
鳳凰天火為首，紅蓮業火，生靈之火緊跟其後，而後世間所有火焰，鋪天蓋地呼嘯而來，宛若一道道流星直奔天山。
“雷，召來！”
雷海自黎冉之腳下浮現，原本被他強行納入靈核的雷電之力自地底凝結為陣法，天上驚雷滾滾，雷電之力上下連線，不留一絲縫隙。
風火雷三種靈力屬性包裹住了整座天山，也隔絕了顧清一與外界的聯絡。
顧清一微微眯眼：“你想做什麼？”
黎冉之冷笑：“同歸於盡，亦不可惜。”
“瘋子！”顧清一掌心靈力湧動，數不清的藤蔓紛紛朝黎冉之所在的位置刺去。
黎冉之看著火焰燃燒下的藤蔓：借神之力撕裂空間，能強行撕開一次，就一定可以撕開第二次。
靈力與靈力對撞，天地顫唞，黎冉之這一次直接鎖住了空間。
如此一來。他和顧清一的所有打鬥都被壓制在這一方空間之內，顧清一無法從外界獲取靈力，他也同樣無法從外界獲取靈力。
而這片空間之內，不停地承受著神的撞擊，處處都是空間碎片。
天山之外，原本因為巨大靈力波動而山崩地裂的外界此刻一切都平息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天山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這裡是兩個神的戰場。
也很有可能，這裡會成為兩個神的墓地。
顧清一的重點還在應付三種屬性的靈力上，但是黎冉之卻已經悄悄召出了碧海潮生劍。
他看過遠古之時的那場神妖大戰，他甚至在幼年妖皇的視角親自感受過那場戰爭。
神與神的戰爭，從來都沒有任何一方會成為完全的勝者。
黎冉之冷眼看著顧清一所在的位置，手中的長劍卻劃過詭異的弧度。
他握著手中的那把劍，感受著自己那顆雷屬性的靈核，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是他與江雪最後的一次並肩作戰。
至於結果如何，不再重要了。
“師兄，既是天劍宗弟子之間的戰鬥，就該用劍來結束吧？”
顧清一聽到他的話，也將周圍所有的藤蔓收起，召出手中的佩劍。
銀色的光芒自碧海潮生劍中展開，天空之上，靈力流轉不息。黎冉之所在的區域內，全部被劍影所包圍。
黎冉之雙手握劍高舉，萬千靈力盡數匯聚。
顧清一微微眯起了眼睛：這不是天劍宗的招式。
天地動盪不安，山河色變，彷彿整片空間內所有的生靈都在畏懼這一劍。但奇怪的是，這一劍上並沒有多麼強大的靈力。
劍影朝著顧清一所在的位置直直地劈下。
顧清一單手握劍，一劍斬下。
他心中有不安，黎冉之的這一劍甚至都不如最簡單的臨天訣，但是卻讓整片天地都顫唞。
究竟是什麼讓整片空間都在害怕？
當他輕而易舉地把這一劍斬回去的時候，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因為劍影沒有被斬開，也沒有被斬碎，反而是原封不動地被斬回了黎冉之所在的位置。
顧清一心中一驚，此時劍影所蘊含的靈力幾乎是黎冉之斬出去的兩倍，而這一劍的目標卻是黎冉之本人。
黎冉之不假思索，同樣一劍斬出。
這一次的顧清一沒有站在原地，他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數百丈之外的位置。
身影消失之時，他看到的卻是黎冉之嘴角一個冷冽的笑。
在他身影出現的最前方，劍影同步斬下，這一次，顧清一斬出去的那一劍很艱難，因為這道劍影已經承載了三道神的劍意。
費力地斬回去時，顧清一終於看懂了黎冉之的那個笑容。
從這一劍斬出去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也終於聽懂了黎冉之那句話：同歸於盡，亦不可惜。
黎冉之是真的打算這麼做。
劍意在二人之中來回，除了用更多的靈力，更強大劍意斬回去，別無它法。
“黎冉之，我們停手吧。”這是顧清一的話。
他斬出的這一劍，幾乎已經是他所有的靈力了，在被鎖住的空間內，他也無法得到更多的靈力補充。
黎冉之嘴角帶血，笑容卻有些殘忍：“師兄還是沒有聽懂我的那句話嗎？”
又是一劍斬出，天地之間猛然出現一道裂縫，時空盡數扭曲，而這一劍斬下，顧清一再也抵擋不住了，萬千劍影在一瞬間猛地穿過他的身體。
他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大洞，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成神之後也會有受傷的一天。
而這道劍意在洞穿他的身體後，卻並沒有消散，顧清一親眼看著那道劍意朝著黎冉之重新斬了回去。
而黎冉之也做好了準備，他彷彿是一直在等這一擊，鎖住天山的結界已經盡數碎裂，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驚天的一劍。
碧海潮生劍的殺伐之意與救贖之意完美融合，嗜血珠的血煞之氣與崑崙玉的聖潔同時出現。
天地動盪，山河破碎，整片天地都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毀滅之力，空間徹底碎裂，一道撕裂天地的裂縫陡然出現，那道縫隙中透露出的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截然不同的氣息。
黎冉之已經用盡了周身所有的靈力，他看著那道縫隙中陌生的一切，卻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即便沒有四種靈力屬性，我依然可以撕裂時空。”
他藉著他和顧清一兩個人的力量，撕開了那道禁忌之門。
龐大的劍意再一次朝著顧清一斬下，這一次，劍影撕裂了他的整個身體。
厲吼聲自他所在的位置傳來：“不會的，我是神，我是不可能死去的！”
即便是沒有了身體，神也會有重新回來的那一天，這是顧清一篤定的事情。
斬碎顧清一的劍意再次向著黎冉之所在的位置斬去，而黎冉之卻眨眼之間去到了縫隙所在的位置，那是他師姐所說的家。
如果死在這道縫隙的裂口，也算是最好的結果吧，他死前還能替他的師姐最後看一眼家的方向。
劍意穿過他的身體，鮮血在頃刻間染紅了一切。
黎冉之的身形也停在了那道縫隙之前，他大口大口吐出鮮血，心中卻是一片坦然：該做的他都做了，等他死去的時候，這道劍影也該消散於天地之間。
神會不會真的死去，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與顧清一會是相同的結局。
多多少少，會有不甘。
他護住了這人間很多人，卻獨獨護不住最想護住的那個人。
顧清一的聲音還回蕩在這片天地之間，“神一定會再次歸來！”
黎冉之斬出的那道劍在再洞穿他的身體後，即將朝著他再度襲來。只是這一次，隨著他的重傷，那道劍意也變得微弱了。
直到他死亡的那一刻，劍意才會真正消散。
可是那道劍意被人擋住了。
雲念棠手持渡雪劍擋住了那道劍意。
斬回劍意之後，他沒有絲毫的停頓，龐大的靈力自他周身浮現，他的掌心猛地拍向地面，他看向顧清一聲音所在的方向，語氣冰冷：“神也並非不可殺死。”
能夠殺死神的東西是這世間一切毀滅的源頭。
“生靈滅。”
伴隨著靈力的注入，整個天山以雲念棠為中心，寒冰迅速擴散，剎那之間，天地冰封。
那一刻，黎冉之感覺到了來自遠古的毀滅之力，是真正殺死一切的東西。
雲念棠等的也是這一刻，神是殺不死的，而生靈滅就是因世間一切殺不死的事物而存在。
在神□□毀滅的時候，祭出生靈滅，就是殺死神唯一的方法，只不過生靈滅的代價是……
遠處，只剩下了顧清一最後的聲音：“不可能！絕不可能……”
整個天山還有極小的一塊區域未被寒冰所覆蓋，正是雲念棠和黎冉之所在的位置。
可是黎冉之知道，陣法的施展之人，才是最後的終止之人，他們一樣逃不掉。
以天山為中心，所有的藤蔓盡數被冰封。
“師兄，你做這些是為什麼？”
黎冉之傷得很重，死亡很快就會來到他們身邊，可是黎冉之還是想問問雲念棠是為什麼？
雲念棠笑笑，他難得有笑容，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卻異常好看，“不知道，只是盡我所能護著其他人吧。”
“師兄不這麼做，也會成神的。”
黎冉之很清楚他這個師兄的天賦，成神於他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果顧清一復活，人間會再次陷入混亂，我不過是做最合適的事。”
“師兄不會有遺憾嗎？”黎冉之問完這句話，最後看了那道空間縫隙一眼，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一切都結束了。
“人人都會有遺憾，而我只能盡力減少遺憾。”
雲念棠說完，將渡雪劍猛地往地上一插，所有的玄冰開始片片碎裂，被冰封住的一切都開始消散。
而他和黎冉之所在的位置，也即將被玄冰覆蓋。
黎冉之輕輕閉上眼睛，似乎他這短暫的一生也並不遺憾。
下一刻，一道結界罩住了黎冉之，結界之上有銀色的靈力在閃動。
“黎師弟，生靈滅下僅有一線生機，我送你這一線生機和一件禮物。你手中還有分魂刃，上面有江師妹的一縷殘魂，如果可以，送她回家吧。”
他話音落下，整座天山徹底冰封，而後，玄冰碎裂，溶解，匯聚為一汪汪清泉……
結界之內，唯餘黎冉之一人。
他只覺得心口有一些冰涼，在他那個雷屬性的靈核之上，附加了冰屬性的靈核。
雲念棠送他的最後一件禮物是：他的靈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