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幾個人鬼鬼祟祟的推著個獨輪小木車走在街道上,車上用一個抹布蓋著也不知運的是啥東西。幾人中那個高大粗壯的漢子推著小車,其它幾人就像是鏢局押鏢的鏢師,眼神四下亂瞟,生怕路邊會跳出來個把手持利器的大漢打劫一般。
幾人押著小車走在小街之上,身旁不斷有百姓向著他們相反的方向跑去,男女老幼都有,似乎那邊有什麼天大的熱鬧看一般。
“快去看看啊!漢王碑剛剛又冒出來一個。原來的縮回土裡了,剛出來的比先前那個大不少呢。可神奇了。”
“是嗎!還有這事兒,那我的趕緊去看看。”
“聽說碑上還有字呢。”
“我不認字啊!”
“齊老也在,他會念給大夥聽。”
“齊老也在啊,那就沒啥問題了。快走,晚了就擠不進去了。”
“哎~~我說,原來的石碑去哪了。”
“那還用說,老天爺收回去了唄!”
“老天爺咋想的,怎麼又換了一個。”
“嗨~~肯定是老天爺有話要說了吧。”
........
聽著路過百姓的對話,推車的漢子忍不住的想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愣子,好好推你的車,車要是翻了,陸頭兒會扒了你的皮的。”
“行啦,田頭兒,別整天扒皮的,俺沒這麼多皮扒。”
“呦~~會犟嘴啦!你小子聽好,咱們乾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下場你們清楚,嘴巴管嚴點,知道嗎?”
“好的,知道了,頭兒,你就跟俺娘一樣,絮絮叨叨的。”
“你他孃的找打。”
溼冷的小街兩側,幾個開啟的木窗後面,站著幾個穿著各異的人目光跟隨著那輛小車從樓下緩緩駛過。
“頭兒,他們把東西運出來了,全程我們都盯著呢,沒發現啥異常。”
“你確定那個東西在車上?”
“肯定在,咱們兄弟盯得很緊,最後還是咱們的人把東西放車上的,絕對錯不了。”
“嗯~~這麼看來那傢伙沒啥問題了。”
“現在看來是,等他把東西安全送回署裡,他的嫌疑就算洗清了。”
“嗯~~不可大意,仔細盯著點。”
“是。”
“王府門前的那些刁民現在有何反應?”
“頭兒,那些人反應可精彩啦!您是沒見到,有痛哭的,有大笑的,有磕頭磕個沒完的,有大聲唾罵的,尤其是那個齊老書蟲,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跟瘋了一樣。現在半個城的人都往那裡聚,咱們的人也在裡面添把火,謠言已經開始傳開啦。”
那個漢子繪聲繪色的描繪道,興奮的紅光滿面。
“好,公事大人想的辦法還真是巧妙,一招就把那些賊子的妖言惑眾之語給破了。看看他們還怎麼鬧,想把漢王捧上神位,白日做夢。”
領頭的漢子一臉的冷笑,看著那獨輪車越走越遠。
“觀瀾街轉角右邊第四塊,顏色不一樣的。快到了,要注意一下。”
田繼武心裡想著心思,注意力都放在了腳下的地面之上,雨後的青石板路泛著幽冷的光。
“右邊第四塊,我靠,從那邊數第四塊啊!”
田繼武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自已的右邊和對面過來的人的右邊不一樣。
“愣子,慢點,地面不平,穩著點。”
田繼武命令李愣子推的慢點,他好仔細分辨地面青石板的不同,還好,還能用顏色分辨,下過雨應該比較明顯才對。
“愣子,靠右邊走,這邊轉彎人多,別讓人給碰了。”
“好嘞!頭兒。”
小車吱扭扭偏向街道右邊行駛,眼看就要到預定的地方了。
如預料的一樣,轉彎處果然有好幾個百姓在街面上走著,他們都靠著左邊走,只在右邊留出了一點空隙,也就剛夠獨輪車透過的。
“大人安排的好啊,這下不怕找不到那塊青石板了。”
田繼武心下大喜,催促著愣子趕緊推車過去。
田繼武看到了那塊不一樣的青石板,那塊潮溼的青石板明顯泛著紅暈,就像是生鏽了一般,正好橫在那幾個百姓留下的右邊空隙中央。
成啦!田繼武已經準備開始表演啦,就在愣子推車靠右要從那個空隙過去的時候。
“借過,借過。”
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一個身形極胖的公子跑了過來,一邊喊著一邊從那留好的空隙處跑了過來。顯然他是看到迎面推著車的幾人,也不知道這胖公子急著幹什麼去,非要先從那個空隙處透過。
“我草~~糟糕。”
田繼武心下一沉。
“等下~~”
田繼武話還沒說出口,那胖公子就一個箭步先一步擠到了那個預留的空隙處,臉上帶著壞笑,好像是佔了多大便宜一樣。
“咔~”一聲脆響。
下一刻,那胖公子的笑容還凝固在臉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下降,表情開始變得豐富起來,整個人開始向著愣子推的小車撲來。
“我草~~~”
田繼武罵人的話還掛在嘴邊,愣子躲閃不急,那胖子就像是人形滾石一般一頭撞在了獨輪車上,一陣的人仰馬翻,獨輪車差點散了架,連人帶貨歪倒在路上。
“嘩啦啦~~”
一個灰白色的東西從車上滑了下來,打著旋,在潮溼光滑的石板路上滑出了老遠,正好停在了一個花白鬍子的老者腳邊。
“遭啦,愣子快拿回來。”
田繼武失聲大喊,可愣子被獨輪車的肩帶給拉倒了,還沒從地上站起來。另外幾人也呆愣當場,還沒緩過神來。
“咦~~~這是??”
那老者眯著眼睛,在看腳邊突然出現的東西,身旁一個年輕人也同時低頭看去。
“不許看!!”
田繼武疾跑兩步欲要搶回滾落的石碑,那玩意若是被發現了,可就要遭啦(太好了。)
正如預想的那般,田繼武腳下一滑,直接翻倒在了街道中央,離地上的石碑只有咫尺之遙。他好像還要再爬起來,無奈,石板路好似冰面一般,田繼武再次趴倒在地。
“漢王忠於景,..........福澤景國萬里河山.........這是??”
“漢王碑??”
“是漢王碑!!!”
“怎麼在這裡!?二子,你不是說漢王碑縮回地底了嗎?怎麼在這裡。”
“隔壁王叔說的,還讓我快去看新漢王碑呢。”
“那這個是........”
“是真漢王碑,不是假的,老夫見過,碑這邊還有些雜色,我記得清楚,這是真的。”
“那這幾個人.......”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幾人。
幾人見到事情敗露,二話不說,兩個探子幾步上前低下身就要去撿石碑。
“等等~~說清楚,你們哪弄得這漢王碑。”
兩個探子對視一眼,心下一橫,擠開那人就要搶石碑。
“抓住他們,他們是偷石碑的賊。”
“一起上,抓住他們扭送官府。”
“他們偷了真石碑,給換了個假的,現在那個是假的。”
人群裡有人大喊,嘩啦啦,周圍百姓一下就聚攏了過來。
“給大爺滾開,不然不客氣了。”
那兩個探子眼見圍上來一大群人,竟然從身後掏出了短匕首。
“賊子~~連天賜的漢王碑也敢偷,大夥不用怕,已經有人去報官了。不要讓賊人跑了。”
那個花白鬍子老者用柺杖指著幾人,厲聲說道。
“愣著幹嘛!趕緊搶過來啊!”
趴在地上的田繼武衝那兩個探子嘶聲大喊。
那兩人眼中露出了兇光。舉刀就欲硬搶。
人群裡幾個魁梧的年輕人立刻上前,手裡拿著扁擔,木棍與那兩人對峙。
“光天化日敢行兇!有膽,大夥一起上揍他丫的。”
人群裡又竄出了幾個短打漢子,一個人手裡甚至拿著摟草的鐵叉。兩個探子見狀一下慫了,他們想起了田頭兒之前說的話。
“這事兒要是暴露了,咱們被打死,官府也不會吱聲,死了也白死。”
田繼武嘴角微不可察的上翹,這事真是天衣無縫,大人安排的那個胖子太給力了,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合理。
“那個敢動手,大爺我可是赤衣衛行動署的~~~咦~~我的腰牌吶。”
李愣子大喊一聲,聲音震的周圍人耳膜疼,喊完就見李愣子兩隻手在摸索著身上,好像在找著什麼。
“行動署!!是哪些探子!!”
“赤衣衛的惡犬。”
周圍人明顯被李愣子的話給鎮住了,行動署的惡犬可是連官老爺都畏懼的存在,平頭百姓哪裡敢惹他們。
眾人呆愣片刻,見那大漢翻找了半天,也沒拿出他嘴裡所說的腰牌,大夥互相對視一眼。
“假的!!”
“唬人的!!”
眾人又把目光移向了那大漢。
“大哥,你是我的親大哥,你太給力了!有機會真要請你吃飯,如果你還能活下去的話。”
田繼武心裡都快樂開花了,這李愣子真是神助攻啊,這下行動署就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歹~~那賊子,偷石碑,還敢冒充官差,打他!!~~”
隨著人群裡一聲大喊,眾人一哄而上,扁擔木棍竹仗石頭如雨點一般對著幾人瘋狂輸出。
“啊~~~別打啦,死人啦。”
田繼武抱著腦袋蜷縮成一團,各種物什擊打在他身上,疼痛如過電一般傳遍全身。
“大人,還真打啊,哎呦~~~老子不會死在自已人手裡吧!娘~~~”
田繼武抱著腦袋被打的在地上翻來滾去。
“我是赤衣衛的,我有腰牌。”
一個探子被打的實在受不住了,趕緊摸出腰牌,只是腰牌還沒亮出,就不知被什麼東西給敲落了,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噓~~~~~”
一陣急促的竹哨聲傳來,一大夥人向著混亂的街角跑了過來。
“官差,官差辦案,停止私鬥,都停下!!”
那夥人領頭的一邊跑一邊大喊。身邊的一個人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木牌。
“江都府差官在此,誰敢私鬥。”
眾人見來人掏出官牌,且來人人多勢眾,各個都帶著水火棍和鐵尺,也知道來人應該真是官差,眾人都趕緊停了下來。地上只留下兩個還在低聲呻吟的人,還有兩個已經連聲音也發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