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高考分數後,成績和自已估的分差不多,合上電腦,看著窗外的綠植,時暘起身下樓。
夏日炎炎。
他打算去超市買點冰可樂。
興許是中午時段,超市裡人並不多。
時暘在超市閒逛了一會,終於來到冰櫃前。
將幾瓶冰汽水丟進購物車裡,他剛要推著購物車往回走,迎面便跑過來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差點撞上時暘,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對不起啊。”
時暘還沒來得及說沒關係,女孩子就朝另外一位男生那裡跑去。
“沈祁銘,你到底要報哪所學校,我們一起去z大好不好?”
“不好。”男生沒什麼表情,聲音裡充斥著不耐煩。
女生一邊撒嬌,一邊摟住男生的手臂,“沈祁銘,你就陪我去z大吧。我父母只讓我報z大,不然就要送我出國留學。你也不想和我分開,對不對?”
“寧夏天。”那個被喚作沈祁銘的男生蹙眉,“你去哪裡,關我什麼事?”
說著,那個叫沈祁銘的男生就大步流星往前走。
時暘見女孩子一動不動站在原地,本不想管,他不是什麼愛管閒事的性格,但見女生擋住了他必經之路,時暘只好走上前。
“不好意思,麻煩你往旁邊讓讓。”
寧夏天聽聞,低頭走到了一旁。
路過她時,時暘用僅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z大挺好的,加油。”
天氣愈發炎熱之時,時暘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z大計算機系。
入學沒多久,他再次在校園裡見到了上次在超市裡碰到的那個女孩子。
漸漸的,時暘見她的次數多了起來。
他和她選到了同一個選修課,他也記住了她的名字——寧夏天。
不知為何,寧夏天人緣很差。
時暘不是什麼八卦的人,但依舊能從舍友和班上同學的討論裡聽到她的傳聞。
他們稱她為坦克暴發戶和肥得流油的富女人。
時暘這才認真打量起寧夏天來。
很可愛,肉肉的女孩子。
他不理解為何別人對她的惡意那麼大。
再次聽到別人談論起寧夏天,是說她為了學校一個叫沈祁銘的大帥哥,將自已的舍友推下樓。
事情愈演愈惡劣,最後止於寧夏天父母賠了許多錢的傳聞裡。
大二課很多,除了上課,時暘其餘時間幾乎都用來創業。
他沒想到會在自已家裡遇到寧夏天。
時暘頭一次知道,自已的母親和寧夏天的母親是好朋友。
寧夏天那天狀態不好,神情懨懨。
她似乎忘了時暘。
好幾次對視,她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飯吃到一半,寧夏天去陽臺接了一個電話,而後悄悄離開。
時暘思索片刻,看了眼時間,擔心對方的安危,便跟了上去。
他聽過許多寧夏天的傳聞。
大家都說她死纏爛打沈祁銘和霸凌學校裡一個女生。
只是聽說和親眼所見不同。
他看見寧夏天的巴掌落在一個瘦弱的女生臉上。
那名女生他見過,似乎叫……祝挽秋。
時暘不是愛管閒事的人,但他莫名不想看見寧夏天失控,他走上前,拉住寧夏天,試圖讓她平靜。
祝挽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頭也不回地跑開。
寧夏天倏忽開始流淚。
時暘不理解她。
只是在身邊默默陪著她。
寧夏天哭了很久,抬起一張肉嘟嘟的臉問時暘,“我是不是很醜?”
因為她的問題,時暘愣了一下,但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不醜,你很可愛。”
“那為什麼沈祁銘不喜歡我!”寧夏天哭得歇斯底里。
時暘沒辦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一眨眼,大學就要畢業了。
臨近畢業,一個訊息迅速在校園裡傳開。
寧夏天為了沈祁銘試圖割腕自殺。
母親要去寧家看望寧夏天,時暘閒著沒事,想起幾年前寧夏天哭著喊著的模樣,決定跟著母親一起去醫院看望她。
幾年未見,寧夏天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精神,像一條灰撲撲的小狗一樣,安靜的躺在病床上。
時暘將一束鮮花放下,走到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寧夏天身邊,“好好吃藥,才能趕上拍畢業照。”
寧夏天沒什麼反應,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眶流下。
“時暘。”
她輕輕喊,“活著好累,總感覺,這一切都是夢,我是被人操控的木偶。”
這是寧夏天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後面的事,他陸陸續續聽母親提起。
寧夏天為了沈祁銘,放棄了學校裡難得的保研名額,追隨他一起去了北京發展。
只是好景不長,沒多久,沈祁銘便和祝挽秋正式成為了男女朋友。
寧夏天徹底失控,去到了祝挽秋所在的公司,在眾目睽睽之下,衝著她揮舞刀子,“你這個淫蕩的賤人!你和好幾個男人不清不楚,你不配和沈祁銘在一起。”
隨後,寧夏天被保安們抓住。
再後來,寧夏天回來了浙江。
只是沒多久,她們家就被爆出來一系列不好的事情,並且牽扯上了官司。
時暘後面去了美國發展,只是在和母親通話時,得知了寧夏天家破人亡的訊息。
“她莫名其妙染了病,病情惡化,馬上就要撐不住了。”母親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想到自已和她同學一場,時暘定了回國的機票。
病床前,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寧夏天。
似乎有所感應,寧夏天睜開了眼看向他。
“你是唯一一個來看望我的人。”寧夏天沒說一個字,臉上的表情便抽搐一下,“謝謝你,時暘,能在我最後的日子裡,還記得我。”
時暘將一朵桂花放在了她的枕頭前,“你很可愛,下輩子別再自輕自賤了。”
寧夏天虛弱一笑,“別人都說我又胖又醜,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覺得我可愛。”
時暘伸出手,摸了摸寧夏天因治療,所剩無幾的頭髮。
寧夏天閉上眼,疼痛讓她面部扭曲。
“時暘。”她強迫自已開口,“我覺得我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沈祁銘,我不知道這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
時暘見她面容過於痛苦,示意她別說。
“沒關係。”時暘安慰道:“如果能再來一遍,你一定要遵從內心的想法,好好做自已。”
閉上眼睛沉睡前,寧夏天唯一的想法便是。
時暘真好,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一個和自已非親非故,還會給自已提供善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