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挽秋醒的很早。
昨天晚上,她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今早天未亮,她就匆匆起床出門。
連續三個月來,她一直都在做一個夢。
只是夢裡的一切,和現在都不一樣。
或者說,有許多一樣的地方,也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而那些夢,竟也有不同的版本。
第一個夢的版本,她成了數個男人的玩物。
那些男人她都見過,是在z大的校友,或者自已熟悉的好友。
她看著自已一步步淪陷,最後變成了他們的玩物。
她無法反抗,只能被迫接受。
第二個夢的版本,和第一個版本不同,那個一直嫉妒自已,誤傷自已的女孩子——寧夏天,和她成了要好的朋友。
她們是彼此的最好的朋友。
寧夏天不再喜歡沈祁銘,而是找到了自已的人生路,同時找到了很愛自已的男朋友——時暘。
可是最後,寧夏天還是因愛生恨,為了沈祁銘而背叛自已,甚至比第一個版本,做了更多讓自已的痛苦的事情。
就連一直喜歡她,默默保護她的時暘,都被她害得雙腿殘疾,在醫院裡跳樓自殺。
第三個夢的版本,和第二個夢的前段一模一樣。
她和那個從前嫉妒自已的女孩子成了最好的朋友,只是這一次,寧夏天沒有再因為沈祁銘因愛生恨。
寧夏天似乎看到了些什麼。
她躲著時暘,帶著自已出國。
夢戛然而止。
這三個版本的夢,在每個晚上一直纏著祝挽秋。
這讓她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不久前,她又開始反覆夢到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
那女人似乎生活在國外,她有一頭偏黃長且粗的頭髮,每次夢見她,她都坐在一臺臺式電腦面前噼裡啪啦打字。
隨著夢到她的次數多了起來,祝挽秋漸漸看清楚了她身邊的環境,和窗外的風景。
透過查閱資料,祝挽秋知曉了那個女人在英國倫敦。
期末考考完以後,寧夏天她們提議一起出去旅遊。
祝挽秋順水推舟,“不如去英國吧?倫敦很美。”
於是一群人開始了英國行。
天空霧濛濛的,天上還下著小雨。
祝挽秋緊了緊自已身上的毛衣,隨意攔了一輛計程車,報出了夢中的地名。
她要去找那個女人。
冥冥之中,她覺得這一切的疑團,都在那個長髮女人身上。
司機聽到她蹩腳的英語,故意帶著她繞了幾圈路,最後還收取了一筆小費。
下車後,祝挽秋看著眼前夢見過數次的建築,咬咬牙,朝著這幢樓走去。
爬樓梯間隙,她腦中一直響起的是寧夏天曾經對她說的話。
“你要做自已。”
“我會一直陪著你。”
“別擔心,你會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
五層樓很快爬到,祝挽秋看著眼前的房門,深吸口氣,用手敲門。
“咚咚咚。”
無人回應。
她不死心,繼續敲門。
“咚咚咚。”
這下,她聽到了屋內有聲響。
“who?”
隔著房門,她聽到了有人在裡面開口。
“我是祝挽秋。”
祝挽秋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說了中文。
或許那些夢,都是假的。
或許開啟門,會出現一個英國佬,對著她罵罵咧咧。
那麼多或許之間,祝挽秋還是選擇了來到這裡。
這件事,她必須去證實。
門開了。
祝挽秋屏住呼吸。
一雙蒼白的手握住門邊的牆壁,門緩緩開啟,緊接著,祝挽秋看清了對方的容顏。
是個看著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膚色蒼白,身形瘦弱,頭髮如枯槁,神態疲憊。
祝挽秋在打量這個女人的同時,這個女人也在打量祝挽秋。
“我沒想到。”女人開口,聲音沙啞,“你竟能來到這裡。”
她引著祝挽秋進屋。
屋內沒有拉開窗簾,見女人走向黑暗中,祝挽秋悄悄開啟手機,給寧夏天發了一個定位後,又開啟手機錄音功能,這才緩步走進女人家中。
剛剛在屋外觀察,看不清室內的場景,如今來到了屋裡,祝挽秋環視了一圈屋中擺設,看向女人的目光裡多了些同情。
屋中擺設過於簡單,甚至算得上寒酸。
女人瘦弱得似乎只要一陣風來,她就能倒地不起。結合屋內的裝飾,祝挽秋猜測她生活拮据,過得不太好。
“坐。”女人開啟窗簾,坐在沙發上,用破舊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遞給祝挽秋。
祝挽秋接過水,小心翼翼開口,“你是誰?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女人剛要開口,便猛咳嗽幾聲。
好半天,她才喘過氣來,自我介紹道:“你可以叫我Ann,像你猜測的那樣,我是你的創造者,換句話說,我是這本書,你的世界裡的作者。”
祝挽秋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動也不動地坐在那裡,只覺得背脊上流下一股股冷汗。
“是什麼樣的小說……”祝挽秋髮問,語氣裡充滿著不安。
Ann整個人陷進沙發裡,像是變戲法,不知道她從哪裡掏出來一根菸和一個打火機。
星火下,Ann緩緩吐出一口氣。
“一本小黃文。”見祝挽秋臉色愈發蒼白,Ann低聲笑道:“講的是你和五個男人糾纏的故事。”
祝挽秋“噌”地站起來,眼眶裡星光閃閃,見Ann依舊不可一世的看著自已,她緩緩坐下,聲音無力,“為什麼?”
Ann吐了口煙,無奈道:“如你所見,我在國內發生了些事,我回不去了,只能在國外生存。說是生存,我不過是有個地方落腳的高階流浪漢罷了。我只會寫文,也只能寫文……”Ann越說,聲音越低,莫名的,祝挽秋覺得她的聲音很悲涼。
祝挽秋喝了口水,苦澀的水味讓她直皺眉。
“我感覺我的記憶很亂。”祝挽秋放下水杯,說出自已心中的疑惑,“我甚至開始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Ann抽完了一根菸,她又點燃了另一根菸,煙霧繚繞間,她嗤笑道:“說起來,這是我遇到最離奇的事情。我筆下的所有人物裡,只有你,擁有了獨立意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改寫劇情,迫不得已,我只能反覆去篡改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