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夏日回應
“這些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沈惟江說著, 安慰似的揉了揉女孩頭髮。
於霧緊咬著唇無聲搖頭。
靜謐的房間,迴盪著男人沉穩而篤定的聲音。
“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我替你保管了這麼久, 也該歸還給你了。”
於霧始終不肯同意。
她小聲吸著鼻子,白嫩的手指緊緊攥住男人衣角。
“可是阿惟,這些是你受了很大委屈才得到的。”
這幾天, 她根本無法想法在那幾年他的少年到底經歷什麼。一個從前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本該更加恣意的大學變得無比沉悶。
無數個生活重擔同時壓在他身上, 廢墟前行的, 憑藉著一己之力才走到今天。
“哥……”看著沈惟江執意的神情,於霧求救般地看向一旁於清,哽咽著說:“你別讓他這樣啊, 我不能要這些。”
沈惟江把女孩攬在懷裡無奈地笑了笑, “小烏, 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以後我們總要結婚的不是嗎?你現在簽署這些, 等結婚後還是我們的不對嗎?”說著, 他頓了頓,玩笑般地垂眸看向女孩,“還是說, 沒有這個打算。”
可於清選擇成為一個旁觀者, 始終不願意開口。
“乖, 那就把字簽上。”見女孩不動,沈惟江上前握住女孩右手, 一筆一劃寫著字, 直到寫完第一個名字他才緩緩鬆手。
微紅的眼眶緩緩向下看去,那一眼,讓她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淚水再次留下。
他們之間的約定,只有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保證書。
沈惟江緊緊抱著懷中女孩,給她順著氣,輕笑了聲,“不晚。”
“我知道您對小烏特別重要,所以今天我想當著您的面,把這些交給小烏。”
所以他從不曾奢求為什麼不早點,只要他們最後還在一起,什麼時候也可以。
兩個字,於霧是顫著手簽完的。
“如若之後我沈惟江有一點對不起於霧,我自願淨身出戶。”
於清神色複雜地看向他,又看了眼兩眼含淚的妹妹,最終還是點了頭。
於霧搖搖頭,“我上次就說了,我願意嫁給你。”
不等沈惟江回答,一直靜默的於清緩緩接過檔案,張著乾裂的喉嚨,擰眉道:“這不是我們約定的。”
獎勵似的蹭了蹭女孩頭髮, 又往下翻一頁,“寶貝,這個你自己籤。”
沈惟江轉過身,輕輕攬了下女孩腰肢,隨後從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輕聲說:“這是我們每個家的鑰匙,只要你駐留過的地方,都有。”
等她簽完後,沈惟江拿著兩沓檔案遞給於清,揉著女孩肩膀,語氣從容淡定,“哥。這兩份,一份是股權轉讓,一份是具有法律效益的保證書。”
不論是凌晨三點的狂風暴雨,還是漫著風雪的夜晚。
失而復得的感覺,他永遠都記得。
沈惟江彎唇笑,垂眸看著緊挨著他的女孩,開口道:“我知道。哥,今天我也想跟你透個底,我現在什麼沒了,就連現在住的房間一開始寫的就是小烏的名字。”
“沈惟江…”於霧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你騙我。”
她不顧於清視線,整個人全部埋在男人懷裡,哽著嗓音,道:“既然早就知道我回南安,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
他都願意前行。
於霧屬於難過眼眶就會泛紅,一旦眼淚掉下來,那麼眼眶的紅暈要很久才能消退下去。
所以當兩人從於清辦公室出來後,站在門外的於清一眼便撞上妹妹還發紅的眼眶,眼神不悅的瞥了眼身旁人,拿了包紙塞到妹妹手裡,輕聲說:“別哭了,都變醜了。”
於霧頂著紅腫的雙眼鬱悶地瞪了眼他,隨後轉身撲到沈惟江懷裡,“我們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嗯。”
於清輕聲應道。
瞧著兩人並肩前行的道路,這麼多年心裡一直懸著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
從父親第一下掃床刷重重揮下那一刻,那時他心裡已經想好帶著妹妹離家遠遠的,爸媽不喜歡,他自己照樣也能把妹妹照顧的很好。
如今看著從小呵護著長大的妹妹,親暱的攬著另一個男人時,心裡還挺不是滋味的。
“我可看到了。”溫詩文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笑嘻嘻地從後面環抱住於清,“你欺負小烏,小烏出來時眼都被你嚇紅了。”
“我能欺負她?”於清輕笑,輕輕扒開女孩環放在他腰間的指腹,輕聲道:“在外面,會被學生看到。”
溫詩文不樂意的嘟著唇,“看到又怎麼了嘛,我見不得人嗎?”
說著,她扯著於清衣服,踮起腳尖重重親了下他唇瓣。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隨後抬眸望向神情有些無奈的男人,“那我現在親了你,你是不是要教訓我?”
於清正了正臉色,微勾著唇角,“不會。”
“為什麼?”溫詩文像是有些氣餒,“於清,你是不是沒脾氣。”
於清遞給她一個眼神,轉身朝辦公室裡走去,“你覺得呢?”
溫詩文緊跟著他,嘴巴里還在不停地說著:“我覺得什麼?我就是覺得你沒有那麼喜歡我。我追了你那麼多年,你好不容易答應和我在一起,反應還這麼冷淡。”
她越說越沒底氣,站在門邊遲遲不肯往前再邁一步,“於清,你說實話,是不是對我沒多少感覺。”
於清無奈嘆口氣,上前把她拉進懷中,“怎麼就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溫詩文聽到這句,不解地皺了皺眉,“你再說什麼。”
話音還未落,隨即“啪嗒”一聲,辦公室門被反鎖,原本亮著光的燈此時也被熄滅。
她整個人隨著慣力被眼前男人抵在門上,脊背被迫往前挺,瞧著男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心中的興奮與激動瞬間到達最高點。
昏暗的辦公室兩人藏在陰影處,男人慢條斯理的取下鏡框,黑色的瞳孔緊緊盯著眼前靈動的女孩,嗓音低沉:“等著關門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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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冽的寒風吹動樹幹肆意搖曳,儘管颳著寒風的校園裡,此時仍舊有不少學生漫步在路邊。
於霧和沈惟江從實驗樓出來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現在南安閒逛了一圈才驅車離開。
車上。
於霧扒開遮擋鏡,看著自己仍泛紅的雙眼心裡不由得有點煩悶。
“還生氣呢?”等紅綠燈的間隙,沈惟江伸手安慰似的握了握女孩手心。
“我沒氣那個,只是我眼睛到現在還是腫的。”說著,她側身看像沈惟江。
此時只有他們二人,她將剛剛心裡存留的疑慮完全說了出來:“你做這些,沈叔知道嗎?”
恰巧,放在一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沈惟江漠然地將車聽到一旁,晃了晃手機,笑說:“現在知道了。”
於霧緊抿著唇不說話,在他接聽電話那一秒心臟彷彿都提到了嗓子眼。
電話剛接通,沈明海的發怒的聲音透過聽筒也能傳遍車廂。
“你特碼幹什麼了!?不是去參加一個招標嗎?怎麼就破產了?”
沈惟江聲音冷的嚇人,“打電話之前您不是都已經查問過了?”
對話那邊顯然也默了一陣,沈明海重重嘆口氣,“小惟,我們終究是一家人。”
“以前是,但從這一刻便不是了。”沈惟江輕笑聲,靜靜說道:“您不是想給張陽澤改姓嗎?哦,不對,現在應該叫瀋陽澤了,恭喜,如你所願了。”
沈明海眉目散過一絲鬆動,但隨即又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小惟,你什麼意思?別人我都可以不要,但你是我兒子!這是事實!”
“從這一刻,便不是了。從您把我囚禁在醫院那一刻,我們早就不是父子了。爺爺這邊已經完全忘了您,我希望你不要再來醫院看他,你每來一次,他情況就加重一點。”說完,他又嗤笑了聲,“瀋陽澤是你兒子,這才是事實。”
話音落,不等沈明海在說話他便把電話掛了。
車子裡瞬間變得一片寂靜,車內泛黃的燈光照在男人側臉,狹長的雙眸半睜著,薄唇緊緊抿在一起。
於霧暗暗垂眸,目光落在男人微顫的手指,她俯身上前將男人緊緊抱住,“沈惟江,你可以難過,也可以哭。”
“我不難過。”沈惟江小幅度搖著頭,嘴巴里微微呢喃著,“我籌備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實現我應該高興才對…”
她理解沈惟江此刻心情。
那種心中的煩悶勝過勝利的喜悅。
沒有人想對自己親生父親設計,如果沒有爺爺那檔事,沈惟江會如當年所說那般,永遠不會碰沈明海的財產。
所以,當他從外面回到南安的時候,儘管沈明海對他當年放出的狂言進行嘲諷,他也選擇隱忍。
可是當這場長達幾年的計劃實施之後,心中仍是有些不甘。
在他小時候被人追著打罵的時候,那時候他心裡對沈明海並沒有狠,反而是希望他和媽媽能抽時間回來陪陪他,哪怕一天也行。
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十幾年的風雨交加,他從同學口裡的沒爹孃養的變成沒人要的怪胎。
於霧緊緊抱著男人,感受到懷裡人情緒不對,她連忙呼喊他名字。
此時正值學生放學時刻,路邊小攤販全然圍滿了學生。他們將車停在高大的梧桐樹下,在車內緊緊相依在一起,街道兩旁的嘈雜聲全然被窗戶隔斷。
剛叫了男人一聲名字,嘴巴猛然被男人堵上,溼潤與燒灼之意緊緊包圍著她,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要嵌進去。
男人吻的很用力,直到她喘不過氣才緩緩分開。
於霧挺著脊背喘著氣,突然衣角領口被人拽下,接著一陣帶著溼意的痛感覆在鎖骨處。
“嘶。”
她不禁挺著腰,雙手下意識放在男人後頸。垂眸看像窩在她脖頸處的男人,內心泛起片片漣漪。
男人牙齒肆意咬著鎖骨,刺痛的感覺像是要在她身上留下一個記號。
於霧緊咬著唇隱忍著,全然由著男人來。
直到痛感漸漸消失,於霧張著乾裂的唇放緩力度順著男人脊背,剛準備開口說話,突然一滴滾燙的淚水滴在她鎖骨窩那裡。
“啪嗒”一聲。
在這靜謐地車內格外清脆。
於霧整個人完全僵在原地,隨即又將男人抱的更緊。
“阿惟……”
沈惟江將臉深深埋在女孩頸窩,沙啞地嗓音嗚咽道:“對不起小烏,我弄疼你了。”
“不疼。”於霧輕聲答著,歪頭抵著男人短髮,“阿惟,我不疼。”
曾經的天之驕子,商場上人人敬怕的沈總。
恍惚間,沈惟江似乎又看到那場夢境,只不過夢境裡的女孩不在想發設法的掙脫他,而是緊緊抱著他。
與他一起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