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蕎蕎,我愛你
林蕎聽到湫湫的話當即臉色一變, 沈靖西反倒神情未變,似乎早有預料。畢竟在高階別墅區能開進來的車,必然是經過戶主同意的。
林蕎也反應過來了,轉頭問沈靖西:“你知道他要來?”
沈靖西:“不知道, 但能猜到。”他上前來攬著林蕎的肩膀, “出去看看。”
林蕎聞言,冷靜下來, 覺得自己似乎是過激了, 不過是一個齊晟而已,他既不是當年那個無力反擊的小女孩, 更不是那個午夜彷徨在馬路邊受傷的少年。他現在既有軟肋, 也有鎧甲。
他伸手摸著湫湫的小腦袋,一同走出去。
林蕎走出來,看到了已經被管家安排在客廳的齊晟,他身邊站著auster。而森森警惕地帶著言言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畢竟從湫湫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 這個大人似乎不是個好人。
林蕎看到森森和言言, 側頭跟湫湫說:“湫湫,你和管家叔叔一塊兒去把言言和森森送回家。”
湫湫面露不滿, 但看到蕎蕎認真的神情, 當即乖巧地點頭答應下來, 轉身跑到森森和言言的面前, 伸出小手拉住他們:“走吧。我送你們回家。”
森森走之前最後側頭瞥了眼那個碧眼的小男孩auster, 對方也冷冷地看著湫湫和他牽著的手, 漂亮碧綠的眸子像無機質的寶石一樣。森森心底無端升起一股強烈的敵意。
湫湫喊了他一聲, 森森才回神, 攥緊湫湫的手, 先一步拉著他離開。
“林思南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殺了你。”
剛剛被爸爸關心則亂掙脫開的湫湫,立即趁機摸到了後座,彎腰躲起來。蕎蕎被那個大壞蛋抓走了,爸爸肯定不會讓他也去的。但是他必須要救蕎蕎!
林蕎看孩子們出去了,才轉頭來看著這個臉上故作笑盈盈的齊晟,面色冷淡地問:“齊先生,你是為了auster來的?”
齊晟眼神動搖,帶著一絲不確定,手上的槍卻沒有鬆懈,陰惻惻地警告:“好啊,現在你就帶我去見她。咱們一家人這麼多年,是應該團聚了。”
林蕎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似的,笑出了聲:“齊晟,我們之間有過這種東西嗎?”
“湫湫!”林蕎急忙呵斥住他。
沈靖西迅速動作,開上門口停著的大g,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林蕎嗤笑著看著這個男人,眸子漸冷:“那你怎麼不去死?”
林蕎冷笑:“你毀了她一輩子,現在在這裝深情?能讓林思南躲著你恨著你這麼多年,你覺得你配再跟我提她嗎?拜你所賜,林思南有多恨你,就有多恨我。我那十八年裡多少次差點就被她掐死,齊晟,這就是你所謂的惦記。我想如果她還在世,恐怕第一個就是想殺了你。” 林蕎最後的語氣和神情,幾乎讓齊晟仿若看到了當年決絕的林思南,那雙恨他入骨的眸子直直扎到他心口。
齊晟聞言臉上有些掛不住,但老狐狸終究是老狐狸,足夠沉得住氣,不會因為林蕎兩句話就亂了分寸。他看似笑得和藹而真誠,對林蕎說:“蕎蕎,血緣這種東西很奇怪,打斷骨頭連著筋,就算你再怎麼不想承認,我都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湫湫和你最親的人。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母親,可是我們之間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呢?你真的瞭解嗎?還是靠一檔不清不楚的綜藝節目裡編排的就當了真?”他冷笑著瞥了眼沈靖西,無不嘲諷道。
齊晟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依舊眯著眼睛笑著說:“蕎蕎,我當然是來看你和湫湫的。上次見得匆忙,國外有事要我處理,現在終於騰出時間來,讓我們爺孫仨人團聚了……”
沈靖西快速掛上耳麥,開啟通訊器,先聽了兩秒,確定通訊器沒有被發現,才開口:“蕎蕎,你要把他帶到哪兒去?”
他接著轉過來看著林蕎,“我這些年,無不在努力找你們母子,一直惦記著你們……”
林蕎冷笑,目光平靜:“我說,林思南還沒有死。你要是殺了我,你就永遠都找不到她。”
林蕎漸漸冷靜下來,語氣冷淡:“是嗎?你確定?還是你親眼看到你死在你面前。你躲了你那麼多年,十六年前把我丟出來也不過是為了轉移視線,為的就是徹底讓你找不到她。”
林蕎微抬下顎,看到湫湫跑過來時心都快停了,還好被沈靖西抓回去。
齊晟被他笑得有些氣惱,但依舊沉下性子來,再次警告:“說,在哪?”
沈靖西見狀臉色沉下來,意欲上前一腳將齊晟踹開,可林蕎的動作更快,他反手給了他一拳,把齊晟打翻在地,心裡多年的無處發洩的恨意也全爆發出來,他上前握起拳頭一拳又一拳地咂在齊晟的臉上!
auster怔怔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碧綠的小眸子裡全是漠然。
林蕎看著哭成淚人的湫湫,再看了眼沈靖西,深呼一口氣,冷靜開口:“……齊晟,你要是殺了我,你就永遠不會知道林思南的下落。”
這時剛剛送完森森他們回來的湫湫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驚得大喊:“蕎蕎!”就要衝過去,被沈靖西一把抓住提回來。
林蕎笑了笑,說:“你知道我要和沈靖西舉辦婚禮吧?親兒子結婚怎麼可能不到現場呢?可是你的出現,讓她不得不警惕,否則……”
林蕎被綁著手,抵著槍,聽到沈靖西的聲音,也更加冷靜下來。
齊晟顯然信了兩分,覺得一切都串聯了起來,冷笑:“怪不得沈靖西那兔崽子連個婚禮都要搞個狡兔三窟……說,是在哪?!”
齊晟瞥了他一眼,不在意地“嗯”了聲,他帶來的人從門口的車下來,迅速下車開門接應,將林蕎帶上了車,甩上車門。
林蕎聽到這話頓覺噁心,冷笑打斷他的話,居高臨下地睨了他一眼:“停,我和你沒有關係,湫湫更和你不會有任何關係。齊先生,你怎麼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難道還要這樣和沈家攀關係?”他嗤笑了聲。
林蕎感受到冰涼的剎那,腦袋懵了一瞬,隨即下意識抬頭看向沈靖西。
齊晟也在三分懷疑,三分警惕,盯著林蕎道:“說,林思南現在在哪?你要是敢騙我,就不要怪我不顧父子情分。”
林蕎不以為意地一笑:“行啊,我現在就帶你去。”
沈靖西聞言猛地抬頭,看向林蕎,目光和他的目光交錯,手在顫唞 。
“你說什麼?!”齊晟聽到這句話急得將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你什麼意思?”
林蕎抿了抿嘴唇,冷然道:“在那艘遊輪上,我給她單獨安排了一間屋子。等舉行婚禮的時候就會一路航行,開到公海,再安排她換航離開國內,去一個舒服的國家安度餘生,最好再找一個伴,到時候你就再也找不到她。”
齊晟眼裡終於露出瘋狂的得意起來:“哈哈哈哈!沈靖西,你到這個時候還不會服軟,看來你對林蕎的愛也不過如此。”
沈靖西那瞬間臉色白了下來,隨即陰沉沉地警告道:“齊晟,你敢動他一下,我讓你屍骨無存。”
齊晟被打得臉上淤青,嘴角出血,可笑得卻愈發癲狂,死死盯著林蕎,忽然奮起一把將林蕎掀翻,掏出一把□□就抵在了林蕎的脖頸處,“別動。”
而沈靖西死死攥緊了湫湫的衣服,直直地盯著林蕎,對齊晟冷聲道:“他是你兒子,你殺了他不僅絕後,湫湫也會恨你一輩子,齊晟,你想清楚。”他說這話時表面淡定,攥緊湫湫的手卻骨節凸出泛白。
齊晟瞬間感覺心臟像是被刀攪著一樣,悶痛地說不出話來,他雙眼含淚激動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嘴唇哆嗦:“不可能……她不可能不愛我,否則她為什麼生下你……蕎蕎,你相信我,我是愛你母親的——”
齊晟將槍抵在他背後,警告地看了眼沈靖西,然後推著林蕎離開別墅大門,auster突然身形一動,跟著走上前去:“齊先生。我跟你們一起去。”
林蕎看著這個保養得仿若四十出頭的男明星一樣的男人,西裝革履,光鮮明亮,再想到十六年前因為少了顆腎,被生活磋磨漸顯老態的林思南,他這句“愛”簡直可笑至極。
齊晟怒道:“你騙我!她怎麼可能沒有死?!”
湫湫急得掙扎著,小眼睛裡瞬間溢位了眼淚,大喊:“你別傷害蕎蕎!你別傷害蕎蕎!!!你不是要我嗎?我跟你走!”
含淚的齊晟瞬間僵在原地,他直勾勾地盯著林蕎,扭曲的臉上眼眸中迸發出瘋狂,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林蕎的肩膀,癲狂地大喊:“思南……思南,你說你後悔了!你後悔離開我對不對?!”
齊晟聽到這句話怒道:“她休想!她是我的妻!死是我的鬼,活是我的人!!!”
這句話徹底惹惱了齊晟,也讓他一直警惕的理智被憤怒燃燒,當即命令司機開往停靠遊輪的港口。
沈靖西這邊為林蕎故意惹怒齊晟的話捏了幾分汗,他迅速報警,通知了警方遊輪的位置,讓船上原本準備婚禮的人撤下來,換成便衣。
開了近一兩個小時的車,林蕎好心提醒:“我現在人就在你手上,地方也帶你去了,我想你也不是真的想殺我,再說,我也不怕死,反倒是你,要是擦槍走火的,引來交警或者警察,可就麻煩了。”
齊晟冷笑,考慮到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就算沒有感情,也和林思南長得像。於是,最好迅速換了張臉,將槍給收回來,一臉愧疚又抱歉的模樣,對林蕎好言好語:“蕎蕎,你知道就好,我們是親父子,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你呢?你這麼多年對爸爸有怨言,剛剛那麼打我,我也認了,我不怪你。”
“我今天來無非就是想和你還有孩子團聚,我老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齊家這麼大的家業,總要有人接下去。我看湫湫就不錯……或者你反正也想退出娛樂圈,你來幫我接手,以後湫湫不僅是沈家的繼承人,也會是齊家的唯一繼承人,你覺得如何?”齊晟說得看似和氣,煽情,不斷觀察揣摩著林蕎真正的心思。
林蕎哪裡會聽不出來,這老傢伙明顯是不僅想要個能從小培養的繼承人,更是盯上了沈家這塊肉。這麼貪,也不怕噎死。
林蕎表面的冷淡和厭惡不減,但卻故意在眸中閃過動搖,不多不好,恰如其分,最後還是嗤笑道:“我不需要,湫湫他……更不需要。再說,你乾的到底是些什麼勾當,還想把我和湫湫拉下水?”
齊晟以為他動搖了,不過是畏於紅線,於是又忙說:“不不不,齊家早就在洗白了,這些年陸續出事,人丁稀薄,我就在深深懺悔,努力積善行德……你看,”他轉頭指著安靜坐在角落的auster說,“這個孩子多可憐啊,被親生父母拋棄,是我把他帶回來,給他吃穿,讓他上學。他年紀和湫湫相仿,以後正好有個伴一起長大,互相扶持,多好。”
林蕎看向auster,小男孩之前主動提出一起離開,現在上車後卻一字不語,他完全看不透他的心思。他神情複雜,於是問:“他收養了他?”
齊晟看著auster,神色淡然:“沒有。我只會有你一個孩子。”
林蕎被齊晟的虛偽做作弄得有些無語。
這時沈靖西那邊透過耳麥通知林蕎:“好了,船上已經完全部署好了。”
auster抬起碧綠的眸子看到林蕎右耳垂上那顆熠熠生輝的紅寶石,林蕎察覺到他的目光,一顆心懸了起來。而auster卻只是伸出小手在他被綁住的手後面寫了幾筆。林蕎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寫的是什麼。
似乎也不是英文?
很快,車開到了港口,沈靖西的大g在後方一直遠遠地混在車流中跟著,他坐在駕駛座上遠遠看到林蕎和齊晟下車來。幾個保鏢跟在他們身後,林蕎和船的負責人說了幾句話,於是他們就從樓梯上了船。
沈靖西當即下車,悄然準備跟上去。
一直躲在後面的湫湫趁爸爸來不及鎖門,也快速從開啟車門溜下車。
湫湫偷摸摸地跟上去,結果被突然出現的auster給伸手攔住。auster小臉冷淡地看著湫湫,說:“qiu,這裡危險,你不該來。”
湫湫捏緊小手:“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你明明和那個老壞蛋是一夥的——唔唔——”他話沒說完,就被auster伸手捂住了小嘴,auster低聲說:“噓,安靜。”
“要是被齊先生的人發現,你就回不去了。”auster說。
湫湫睜大小眼睛,不明白這個冰淇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乖巧地點點頭,表示不大聲說話。auster這才鬆開他的嘴,低聲說:“齊先生不會傷害林蕎先生的,他是林蕎先生的親生父親。”
湫湫一怔,睜圓了杏眼,難以置信:“……那個糟老頭子說的是真的?他真是我姥爺?不對,蕎蕎那麼討厭他,他還拿槍對著蕎蕎,他就是壞人!電視裡的壞人都是這樣的!”湫湫捏緊小拳頭,義憤填膺道。
auster不理解他怎麼會有這麼激動的情緒,一點兒都不理智。
湫湫忙說:“不行,湫湫也要去救蕎蕎!”
auster攔不住他,只能說:“我帶你去,至少那些保鏢會聽我的。”
齊晟謹慎多年,剛上船,走上甲板,就再次掏出槍威脅林蕎:“你最好不要耍花樣。”他察覺到不對,這時,手下人上前來低聲報告:“齊先生,auster帶著一個疑似是小少爺的小男孩上船了。”
“哦?”齊晟頓時心情愉悅起來,心想:那隻小崽子來了,沈靖西肯定也上船了。
他當即將槍指著林蕎,命令道:“乖兒子,幫個忙,我和你母親多年再聚,我不想讓那麼多外人在這裡。你讓除了開船的,所有人全部下船。”
林蕎沒有聽到手下人的話,臉色微變,知道齊晟很可能還是太謹慎了。於是轉頭向在船上的負責人交涉:“婚禮先不佈置了,你們下船回去休息吧,留下開船的人。”
警方那邊收到訊息,權衡再三決定留下幾個偽裝成船員的便衣和船長,其他人下船。一旦人質發生危險,在船還沒有開離港口就立即狙殺犯罪嫌疑人。
沈靖西這邊也同樣收到了警方的訊息,眉頭緊蹙,潛伏進船內。
他對林蕎透過通訊麥,提示:“把齊晟引到警方的射擊範圍,小心,我會在暗處保護你。”
林蕎說不緊張是假的,等船才開出去沒多久,佯裝暈船,跑到甲板上就開始乾嘔。齊晟看到他竟然又要吐了,耐著性子上前,假裝關心地給他拍背,說道:“暈船?還是……不會是又有了吧?我又要抱上個小孫子了?”林蕎原本只是裝的乾嘔,被他這句話引得,一下犯了噁心,還真有點想吐。
沈靖西聞言也一怔,暗自擔憂,又有些驚喜,忙問:“真有了?”
林蕎:“……”
現在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嗎?!
但齊晟這個老狐狸特別狡詐,他幾乎沒有單獨露出身影,而是站在林蕎背後給他拍背。任林蕎真的吐了,也沒移動位置,而船也越開越遠。
警方在他們開出射程後,不得不放棄這個方案。
齊晟忽然微眯著眼睛,低聲對林蕎開玩笑道:“蕎蕎,你說剛剛會不會有好幾架狙擊槍對著我吧?”
林蕎瞬間感覺悚然,好不容易壓下去,沒忍住又吐了出來。他不禁皺眉,難道真的是孕吐?
這時,auster也帶著湫湫來到了甲板附近,湫湫悄悄地躲在遠處看著蕎蕎在吐,擔心地說:“蕎蕎肯定是暈船了。他以前連車都暈!”
林蕎得知plan a 失敗,留在船上的便衣已經藏在了某間屋子,就等著林蕎將人引過去甕中捉鱉。
林蕎雙手依舊被綁著,只能忍著噁心讓齊晟用他的高階緞面手帕幫他擦乾淨嘴,隨即扭過頭去正色道:“可能是想到要見她……所以有些情怯,畢竟我也是很多年沒有見到她了。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齊晟在經過剛剛一段車程,現在腦子已經漸漸冷靜下來,林思南的死亡證明他是看到了的,就算她有本事偷天換日隱姓埋名,真的活下來了,他為什麼調查林蕎的時候,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發現?
是沈靖西在背後幫他?
齊晟抱著莫大的懷疑,以及即將見到林思南的緊張、興奮、忐忑心理跟著林蕎走進船艙。
這艘豪華遊輪真的很大,房間眾多,還有三四層。林蕎其實也來得次數不多,要不是沈靖西在耳邊不斷提醒他方位,他可能會迷路。
臨到那間房間門口,林蕎緊張起來,深呼一口氣,對齊晟說:“就是這兒。”
齊晟謹慎地看了一眼,手底下人也沒回找到沈靖西,他把槍拿出來,抵著林蕎,微微一笑:“開門。”
林蕎嘴角譏諷一笑:“你是怕林思南見到你第一面就給你捅刀子嗎?”這話說得齊晟臉色一變,陰沉的眸子反覆詭譎,最後走上前來,伸出手敲了敲門,卻不敢說話,眼神示意林蕎開口。
沈靖西在他耳麥裡說:“放鬆,說話。”
林蕎於是對門內張了張嘴,掙扎了許久,開口:“……媽,是我,林蕎,我來看你。”
話音剛落,門內的沈靖西故意摔碎一個茶杯,然後一片死寂。
林蕎明白過來,當即趁齊晟不注意,扭開門就衝了進去:“媽——你怎麼了?!”
齊晟下意識跟進來,下一秒就被兩個便衣衝過來,齊晟迅速閃身,身後緊跟的手下迅速魚貫而入,兩方人扭打起來,齊晟混亂中四處張望,發現屋裡根本就沒有林思南,當即暴怒,拿起槍直接對準林蕎冷笑:“你敢騙我!”
說著他就直接扣下扳機——
“砰!”
林蕎震驚地扭頭一看,看到衝過來抱住他,替他擋住一槍的沈靖西,看到他貫穿背部的傷口,驚懼交加——
“沈靖西!沈靖西——!”
沈靖西抱緊他,嗓音艱難地說:“我沒事……快躲起來……”
說著他瞳孔微睜,一把推開林蕎,撲上去和欲要再開槍的齊晟爭奪他手上的武器,兩人打出這間房,到了外面的護欄,護欄外是幾米高的護欄,底下一片汪洋大海,巨浪翻湧。
林蕎看得心驚,想要上前幫忙,偏偏齊晟手下的人伸手來抓他,他察覺到不對,轉身欲躲避,被綁住的雙手抬起來,想抬腳踹過去。
結果突然冒出來一大根棒球棒一棒砸到那人的頭頂,把人當場砸得頭冒金星,林蕎詫異地抬頭,看到抱著棒球棒的湫湫嚇了一跳——“湫湫!你怎麼會在這兒?!”
湫湫忙說:“我偷偷坐爸爸的車來的!蕎蕎!我想辦法給你把繩子解開……”結果湫湫面對這麼結實的繩子根本解也解不開,湊上前去咬也咬不斷。而auster站在他旁邊,便衣和那些手下也打得難捨難分,一片混亂。
而林蕎回頭焦急地看著在外面甲板上和齊晟打鬥的沈靖西,忙轉頭對湫湫說:“湫湫,快,你和auster去找到船長,讓他返航回去,再通知警察來增援!”
“可是蕎蕎你——”湫湫還沒說完,林蕎就一把奪過棒球棒快速跑出去奔向沈靖西。
湫湫眉頭緊皺,咬緊小牙齒,轉頭就快速跑出去,auster緊跟在他身後。
齊晟死死握住槍,和沈靖西彼此扣住對方,手腕完全被沈靖西扭住,沒法轉過來對準他。
沈靖西也用力將槍口扭向對方。
林蕎抱著棒球棒跑上前去,對準齊晟就狠狠一棒打在了他握槍的手上!
齊晟痛得整張臉都漲紅憋紫了,也死死不鬆手,但也卸了力,沈靖西趁機從甲板上費勁兒地爬起身撲到齊晟身上去奪槍,齊晟死死盯著林蕎的臉,最後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手腕使勁轉過來對準林蕎,沈靖西眼見著這一幕,想都沒想,直接用身體撲過去抱著齊晟撞斷了欄杆從四層高的樓輪滑摔下去!
“沈靖西——!”林蕎快速撲過去,被繩子綁住的手死死抓住沈靖西的手,而齊晟也一隻手死死攀住邊緣,一隻手上的槍也在剛剛被撞飛到了大海的浪花中。
眼見著兩個人都掛在邊緣,林蕎看著沈靖西胸口不斷溢位來的血,嘴唇煞白,止不住地哆嗦,使勁兒抓住他的手想要往後拽。
而齊晟也在努力往上攀爬,眼裡充滿了陰鷙的瘋狂,伸手一把拽住林蕎的手。林蕎被拽得往前滑動,他焦急地想要把沈靖西拽上來,完全顧不上擺脫齊晟,可他一個人的力氣根本不夠,眼見著就要撞壞旁邊的欄杆也往下滑。
沈靖西深深看著林蕎,嘴角是血,臉上都是傷,狼狽得不像平時那個金尊玉貴的沈總,他沒有時間再猶豫,最後看了林蕎滿是焦急慌張和通紅的眼睛,猛地掙脫林蕎的手轉身抱住想拽住林蕎的齊晟將他帶著往下面的海面直直墜去——
“沈靖西!沈靖西——!!!”林蕎恐慌地使勁兒伸手去夠,卻抓了個空,整個心都像要炸了一樣。
他看著沈靖西往下墜去,右耳的紅寶石耳麥裡傳來沈靖西倉促而深情地最後一句:
“蕎蕎,我愛你……”
接著,“嘀——”地一聲,那枚紙飛機耳夾應聲墜落掉在甲板上,在陽光下閃著紅光。
林蕎怔了一秒,眼睜睜看著他墜入海面,砸出巨大的浪花,一片海水瞬間被血液泅紅。
“不要——!”
林蕎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縱身從五層高的甲板跳了下去!
“爸爸——!蕎蕎!!!”湫湫在樓下船長室看到這一幕,失聲大喊,他焦急地對著終於制服歹徒的便衣叔叔拽著他們的袖子哭著大喊:“你們快救救他們!快救救爸爸!救救蕎蕎!!”
“嗚嗚嗚救救他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湫湫哭得撕心裂肺,根本喘不過氣來,一張小臉全是淚痕。
……
無錯書吧“快!讓一讓!快——!”醫院走廊裡被緊急推進來一輛急救車。
車上躺著個臉色慘白渾身是血,幾乎沒有呼吸的的俊美男人,而另一個渾身溼淋淋的,一張臉白得厲害,溼發黏在臉上,看著冷得幾近失溫,渾身哆嗦的狼狽年輕男人跪坐在躺著的男人身上,低頭反覆給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做人工呼吸。
救活他!必須要救活他!!!
林蕎腦海裡反覆就只有這一句。
臨被推送進手術室門口,醫生緊急把林蕎給拽下來,匆匆丟下一句:“你不能進手術室。你失溫嚴重,必須趕快去治療!”說完轉身就和其他人快速推著躺著沈靖西的手術車進門,“砰!”地關上大門。
林蕎重重喘著氣,看著亮起來的紅色“手術中”的燈,心臟劇烈跳動,疼痛不已,他單手撫在胸口,幾近喘不過氣來,身後傳來湫湫跑過來喊他的聲音——
“蕎蕎!蕎蕎!!嗚嗚嗚嗚——”林蕎喘著氣,艱難地轉過身來,隱隱看到湫湫哭得滿臉是淚的小臉,最後還嘴角虛弱地勾了下,想:這個小戲精又用他的三秒落淚大法了……然後天旋地轉,往後倒了過去。
“快快快——!這邊這個患者昏倒了!失溫嚴重,肺部嚴重進水!快進行搶救!”
湫湫小臉刷白,撲過來,抱著林蕎:“蕎蕎!蕎蕎!嗚嗚嗚嗚——湫湫再也不敢闖禍了,你們別離開湫湫……你們別離開湫湫…… 蕎蕎……嗚嗚嗚嗚嗚……”他追著手術車邊跑邊哭。
聞欽、蔣榷還有葉勻帶著森森和言言聞訊趕來,看到追著手術車的湫湫,心疼的快速跑過去。
聞欽趕緊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湫湫一把抱緊懷裡,不斷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湫湫不怕,湫湫不怕,爸爸和蕎蕎都會沒事的,都會好好的,知道嗎?”
湫湫整個小嗓子都哭啞了,疼得厲害,使勁抽泣著,不斷喘氣,小臉通紅。森森和言言看到這樣的湫湫都被嚇到了,森森伸手握緊湫湫的小手,上前抱住湫湫和爸爸,努力安慰他:“……湫湫,你爸爸們都會沒事的,你放心,他們肯定會沒事的,我和我爸爸們還有言言都陪著你,不要怕。”
言言也努力抓住湫湫哥哥的小手,點頭安慰:“湫湫哥哥別怕,別怕……”
湫湫聽到森森和言言的話,一下一下地抽咽著,滿是眼淚的小眼睛看著森森和言言,問:“真的……真的……會沒事嗎?爸爸和蕎蕎真的真的……會沒事嗎……湫湫害怕,湫湫害怕……”他說著,大串大串地眼淚從小眼眶裡滾落滴下來,“湫湫害怕……”
森森握緊他的小手,特別認真地說:“一定會沒事的,湫湫你相信我。”
他伸出一隻小手幫湫湫擦掉眼淚,再次保證:“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湫湫怔怔地看著森森,感覺心裡的恐慌和害怕消散了一點點,他抿緊小嘴唇,乖乖地點點頭:“嗯嗯……湫湫不怕……爸爸和蕎蕎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此時同樣和湫湫一起被送到醫院的auster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湫湫和那些人,他遲疑了下,還是緩慢地挪動步子走過去,走到湫湫和森森身後,看著湫湫的眼睛,說:“qiu,你還有我,我永遠都是你……”
“你滾!”湫湫看到他氣得大喊,“都是你!都是那個大壞蛋!都是你們!爸爸和蕎蕎才會……才會……你滾!”湫湫氣得上前一把將auster推倒在地,恨恨地盯著他捏緊了小拳頭,“你為什麼要那麼壞!為什麼要幫那個大壞蛋!!我不想看見你!你滾啊!”
auster摔倒在地,怔怔地抬頭看著湫湫痛恨他的模樣,聽到他的話,彷彿想到了母親最後也是這樣恨得咬牙切齒,雙眼含淚地對他罵道:“你為什麼這麼壞?!你為什麼是個天生壞種?!”
“你滾啊!”湫湫看他一動不動,怒火飆升,衝過去,直接壓著他,一把拎起auster的衣領,怒吼:“都怪你!!蕎蕎還好心想收養你!你根本不配!”
聞欽怕湫湫和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小男孩打起來,忙上前把湫湫拽下來,叫森森看緊湫湫。
然後轉身蹲下`身來,溫柔地將auster從地上抱起來,給他拍拍身上,安撫道:“不好意思,小朋友,湫湫他現在心情不太好,你不要生氣。”
auster看著眼前這個溫柔的男人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我不生氣,狗狗法則之一,永遠都不會生主人的氣。”
聞欽一愣,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然而現在只能等著手術結果。
到了深夜,林蕎被搶救回來,推進icu,還在昏迷,而沈靖西依舊在手術中。
徐客聽到訊息也第一時間趕來醫院,沈家的管家叔叔還有張嬸也趕來照顧湫湫,湫湫死活不願回家休息,森森堅持要陪湫湫,言言也不願意走。於是一眾人都在等待。
後半夜,沈靖西的手術終於結束,可卻陷入了重度昏迷,和林蕎都在icu裡躺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林蕎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昏昏沉沉的,夢裡不斷重複沈靖西墜海的一幕,耳畔是他那句被他吐槽過好幾次,他覺得特別俗的“蕎蕎,我愛你。”……
最後是那聲“滴”,紅寶石耳夾掉落在地的聲音,讓林蕎心頭一悸,他想伸手去撿它,撿起來,再撥通沈靖西的電話。潛意識意識到他們將天人相隔,他不斷伸手去撈,去撿,卻再碰到紅寶石耳夾的瞬間就摸了空,怎麼都抓不住。
林蕎越撈越急,急得整個人胸口都在悶疼,他逐漸崩潰、痛哭。
沈靖西,怎麼辦?我撈不起來怎麼辦?……
我就想和你打最後一個電話,就最後一個……
我還想最後聽聽你的聲音,讓我聽聽,就一句就好……
昏迷中的林蕎眼角滑出一行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夢中那種求而不得,胸口沉悶的痛感還沒有隨著夢境消失,他看著雪白的天花板,還有身邊的吊瓶、心電圖儀器等,驟然清醒!
林蕎猛地起身,伸手就拔了針頭,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迎面恰好撞上輪流來照顧他的葉勻,葉勻看到他醒了,眼露驚喜,結果林蕎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乾啞著嗓子忙問:
“……沈靖西呢?!沈靖西在哪?!”
葉勻聞言臉色一白,面露悲慼之色。
林蕎看到他這個表情,他剎那間就像一張單薄的紙一樣身形一晃,狼狽地單手扶住旁邊的床,單手捶在痛得無法呼吸的胸口,大口大口地過度呼吸,張著嘴卻完全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啊……啊……”出現了完全的失聲。
葉勻嚇了一跳,忙扶住他說:“師哥,你別急,沈總他還在,他還在!真的!”
林蕎聞言當即抬頭,看向葉勻,可是張了張嘴,只能啞著說出氣音,或者說不如是口型:“……他、在哪?他…怎麼樣?”
葉勻怕他又急著了,忙邊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邊說:“沈總還在icu,手術很成功,但是他陷入了重度昏迷。醫生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來……也許很快,也許……”葉勻說不下去了。
林蕎臉色再度一白,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用口型無聲地說:“我去看他。”
我去看他了,他就不敢不醒來了。
這時,湫湫進來,看到蕎蕎醒來,“哇——”地一聲就張開小手哭著跑了過來,“蕎蕎!蕎蕎蕎蕎!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嗚嗚嗚嗚嗚湫湫好怕湫湫好怕——!”
林蕎被湫湫撞得險些站不穩,費勁地伸手抱著湫湫,心生愧疚,伸手摸著湫湫滿是淚痕的小眼睛,低頭親著他的小鵝頭,小眼睛,還有小臉蛋,安撫地把他抱進懷裡,嗓子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發聲:“湫湫乖,別怕……”
湫湫抬起含淚帶笑的眼睛,伸手摸摸林蕎的嗓子,說:“蕎蕎,你嗓子怎麼了?”
林蕎虛弱地扯開個笑容搖搖頭,啞著嗓子說:“海水喝多了,齁鹹……”
湫湫一怔,一下沒忍住破涕為笑,一把抱住林蕎,安心地閉上小眼睛,用小腦袋蹭著他溫暖的懷抱,一晚上不敢睡覺的他,就這麼站著就抱著林蕎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