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森森快被氣瘋了
森森今天回到家後簡單吃了幾口晚飯, 就一直把自己悶在鋼琴屋裡反覆練琴。
而湫湫先跑回自己房間找到了一件最討厭的褲子，還有把小剪刀，抱著噠噠跑向手辦房。
跑近房間時，已經隱隱能聽到對面傳來悠揚的鋼琴聲。
湫湫看到對面森森正坐在鋼琴前神情冰冷地彈著鋼琴。湫湫想到下午的事兒就更氣了, 他噠噠小跑到落地窗邊, 伸出小手墊著腳尖唰唰唰地把窗簾拉上了。
然後這才躲在窗簾後面露出一雙小眼睛悄悄地透過一條縫兒去觀察對面的森森。
網友們看到這樂不可支。
【真*割袍斷義哈哈哈哈！小褲子都準備好了！】
【激動搓手！我等這一幕可等得太久了！！！】
【哈哈哈哈哈哈誰能想到咱們湫湫這麼久都是忍辱負重呢哈哈哈！】
節目組的導演李長虹卻樂見其成，這節目效果不就來了嘛？
他當機立斷，在兩個小朋友徹底鬧翻的這一刻，掐掉了直播間。
然而自詡一點兒也不幼稚的森森, 手指頭下畫風一轉，彈起了另一首節奏飛快的曲子(tarantella in 3rd class) ，森森十根手指翻飛在黑白琴鍵上，節奏越來越快, 緊迫的節奏讓人不禁心口一提。
“你——”森森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森森快被氣瘋了哈哈哈哈！湫湫還是懂點怎麼氣死人的哈哈哈哈！】
一時間，#《爸爸的快樂》平安夜首播#很快就空降了熱搜第五，並逐步攀升，更絕的是，網友們的熱情關注，讓#愛森湫位元失手#這個讓人摸不出頭腦的詞條tag還飆上了熱搜。
工作人員一愣，“前秒吵後秒和”？這詞兒是這麼用的嗎？
但是下一秒，林蕎已經乾脆利落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不允許有人沒看今天的神反轉！湫湫演技炸裂舔了這麼久原來竟全都是計謀！】
【我爽了哈哈哈哈哈！】
而徹底揚眉吐氣的湫湫則轉身爬上房間裡安裝的盪鞦韆，邊蕩還邊故意朝森森那個方向大聲嘚瑟無比地唱起了歌：“今天的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好風光～！蝴蝶兒忙啊～蜜蜂也忙～小鳥兒忙著～白雲也忙～”（注）
這眉飛色舞的小模樣，好不嘚瑟。
【這曲子有點兒耳熟啊！不過森森你這樣真的不幼稚嘛？我快要被笑死了哈哈哈哈！】 【小戲精的悲憤vs小音樂家的憤怒這局我宣佈森森完勝！】
【沒時間看直播的社畜羨慕了，啊啊啊啊啊啊快點播啊啊啊啊！好想看小崽崽們！感覺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
而對面的森森突然察覺到什麼，目光上移眺望對面, 驀然發現對面剛剛還看得清的空蕩蕩的屋子竟然拉上了窗簾捂得嚴嚴實實的……不對, 森森銳利的目光精準地捕捉到其中一處似乎露出了條奇怪的小縫。
而此時的林蕎與自家小崽崽格格不入，正癱在客廳舒適的搖椅上，感覺今天自己用電過度，要沒電了。
【233333 這就是音樂人表達憤怒的方式嘛？我驚了！】
【剛剛從直播間出來笑死了！我不允許沒有人沒看過森森怒彈鋼琴曲發飆！哈哈哈哈哈！】
【竹馬竹馬相愛相殺歡喜冤家我真是太愛了！我是土狗我愛看哈哈哈哈哈！】
工作人員沒想到林蕎這樣一個大明星在鏡頭外還這麼客氣，忙不迭點頭應好，轉念想到湫湫的事兒，忍不住關心了句：“湫湫現在還好吧？畢竟剛剛又和森森吵了一架。”
“走你！”開了窗戶一下丟了出去！
丟完後, 湫湫囂張地大喊：“我好朋友多得是, 我才不稀罕你呢！哼！彈吧彈吧！你和你的鋼琴彈去吧！”
他繃著小臉, 冷嗤了聲：“幼稚。”殊不知自己也曾經幹過拉窗簾這事兒。
【爽了加一哈哈哈哈哈哈！】
【你告訴我什麼是真的！到底什麼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兩個小朋友相親相愛我已經看膩了，還是李長虹懂觀眾想看什麼，小朋友賭氣鬧彆扭可真的太好看了哈哈哈哈！】
湫湫梗著脖子聽了好一陣子, 憤怒小火苗燃燃而起！他一手拿褲子, 一手握緊了小剪刀, 雙眼冒火。
這個聞森森簡直太可惡了！他肯定是彈他聽不懂的曲子罵他！
【電視上已經開始宣傳先導片了，宣傳片頭看起來五對爸爸似乎也很有意思唉，沒看過直播，但是還挺期待的，特別是林蕎和他的崽崽，看預告可就太逗了，一個懶羊羊，一個沸羊羊啊哈哈哈哈！】
監控攝像頭默默不敢說話。
【期待！期待！正好放寒假了！看起來！這就去充逗貓臺他們家的會員！】
隨即在官博上放出一段最近早就剪輯好的《爸爸的快樂》正式先導預告片，並公佈了五組家庭的官宣影片，預告即將在平安夜週六的晚上播出先導片。
《爸爸的快樂》在網上的熱度持續走高，逐漸成為最受觀眾期待的綜藝榜第一名。而這時候，節目組裡其他的孩子們也陸續有各種花絮看點被官博放出，五個不同性格的崽崽以及五個身份職業性格也各不相同的爸爸，一度成為所有人熱烈討論的焦點！
而此時的森森，在面對湫湫的割袍斷義之後，盯著落在陽臺上的那半條褲腿，氣得額角青筋直跳。
他忽而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化敵為友是吧？真是好計謀啊。”
湫湫“唰——”地拉開窗簾, 對著對面的森森大喊：
“聞森森！你看好了！我要跟你割袍斷義！”湫湫說著就拿起剪刀對著褲子狠狠地剪下來一條褲腿朝森森的方向丟過去！
湫湫嫌不夠氣人，還故意伸舌頭，用小手掰著小臉做鬼臉，對森森發出“略略略～～～”的聲音。
這時，節目組的人也打電話來給林蕎，通知他直播間已經全部關閉，等會兒就會上門回收攝像頭——畢竟裝置昂貴，肯定要回收在接下來的佈景中再迴圈利用的。
森森頓時明白過來，湫湫站在那裡偷看。
林蕎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都是小孩子，前秒吵後秒和。那就這樣，等會兒來了就麻煩你們了。”
森森看著那條褲腿飄乎乎地吹到他家這邊, 小心臟氣得要死, 兩隻小手猛地“咣——”一同按在琴鍵上, 目光銳利地抬頭看向對面仿若個小無賴似的湫湫，深吸一口氣，冷聲吼道：“你最好是！”
兩邊直播間的網友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嘖嘖感嘆這火藥桶子又炸了。
看過直播的網友們興奮地自來水推薦。
林蕎懶懶地“嗯”了聲，說：“行，辛苦你們了，早點來弄完早點回去休息吧。”
【咳咳, 這曲子太調動情緒了, 森森快別談了，我害怕……】
“啊！養崽好累！”他鬱悶地轉頭看向屋頂的攝像頭，也不知道沈靖西現在到底有沒有在監控那一頭，長舒一口氣向他埋冤，“說好的崽你養，娃我擼的呢？！”
他試圖起身……啟動失敗……又懶散地躺了回去，一臉閒適，舒服地打了個哈欠，打得眼框裡溢位了點生理性鹽水。
林蕎懶懶散散地翻了個身：“算了，順其自然……兒孫自有兒孫福……”
默默透過監控攝像頭看到這一切的沈靖西：“……”
你清醒一點啊！他還只有五歲！還沒到孫子輩！
沈靖西搖搖頭，把腦海裡的小人甩出去，沉著氣，看著今天確實挺累的林蕎，決定讓他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兒讓他搞定就好了。
沈靖西切換監控到湫湫所在的房間裡，直接開了麥克風：
“湫湫，湫湫？是爸爸。”
正快樂唱著小曲兒的湫湫聽到沈靖西的聲音瞬間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翻身爬起來，對著監控攝像頭的位置又蹦又跳地喊著：“爸爸爸爸！我跟你說——”
“湫湫，”沈靖西直接打斷他，“蕎蕎又在客廳睡著了，你去給他蓋一個毛毯。”
“……”湫湫的小臉在聽到這句話後瞬間垮下來，他憤憤不平地伸出小手指指控著監控攝像頭，“你還是不是我爸爸啊？！怎麼就知道關心蕎蕎睡覺著不著涼，怎麼就不關心關心湫湫呢？湫湫我剛剛乾了件大事……”
“你的事我知道，等會兒再說，先去給蕎蕎蓋毛毯。”沈靖西壞笑著再次故意打斷湫湫施法。
湫湫一口氣憋在胸口，和攝像頭對視僵持了三秒，最後重重提起小肩膀又墜下去，嘆口氣，”好叭好叭，那我就先幫你照顧你老婆好了。”
沈靖西點點頭，十分滿意地將湫湫騙得主動噠噠噠來到林蕎身邊，省得林蕎再起身去找了。
等湫湫屁顛屁顛地跑到客廳一看，並沒有睡著的蕎蕎正舒服地投屏大螢幕刷著冬日必看韓劇呢，此時看到個有趣的點，剛好哈哈笑出聲來。
拿著羊毛毯子的湫湫意識到自己被爸爸騙了，一張小臉地看向無處不在的攝像頭，想起來自己偷偷剪壞的小褲子，忙墊著腳尖偷摸摸地轉身要逃——
“站住。”早就用餘光注意到小傢伙的林蕎懶懶出聲命令道，這語氣活像個蕎蕎看的某宮鬥劇裡的囂張貴妃。
湫湫轉到一半的小身子一僵，十分捧哏地嘿嘿乾笑著回頭，有模有樣地用稚嫩機靈的小語氣腆著臉笑著問：“蕎妃娘娘什麼事啊？”
林蕎聞言撲哧輕笑出聲，作為一個曾經常年在劇組連軸轉的演員兼大量劇粉，他很快微挑起一邊眉毛，瞬間入戲，一顰一笑拿捏得還真有幾分傾國傾城的寵妃模樣，對著湫湫隨意懶散道：“說吧，你和隔壁宮的小森子怎麼樣了？”
聽到森森喜得一個“小森子”的稱呼，湫湫聽得一樂，做低伏小地諂媚一笑，小模樣別瞧有多逗了：“回蕎妃娘娘的話，那個小森子不識好歹，他彈了個狗屁聽不懂的洋人曲子罵我！”
“哦哦～”林蕎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那小湫子，你罵回去沒有？”
湫湫別彆嘴：“小湫子沒法罵，我不會彈鋼琴。不過我跟他割袍斷義了！我還放狠話說我也才不會再和他做朋友……”
林蕎聞言大喜，剛剛的端莊優雅也端不住了，忙起身問：“真的？那是不是咱們這節目也不用繼續錄了？”
無錯書吧節目組並還沒來得及及時關掉的攝像頭正將這精彩的一幕傳回節目組總部，導演李長虹剛看到林蕎這父子倆這麼節目效果的一幕，正喜不自勝地拍手叫好，心想收視率穩了穩了！剛剛這段必須得保留下來！
結果下一幕，就看到林蕎這麼迫切地希望罷錄……
李長虹自我安慰：“沒事兒沒事兒，簽了合同的，簽了合同的。違約要賠違約金的。”
然轉念一想——氣得想摔掉手上的工作本！
這倆父子又不是賠不起！
而這時的湫湫看到林蕎這麼一副大喜的模樣，哼唧一聲，繼續演道：“錄！怎麼不錄！我小湫子也不是什麼好惹噠！”他猛地撲過來，兩隻小手在林蕎的大腿殷勤地錘著，“蕎妃娘娘～您給小湫子想想辦法吧！”
林蕎舒服地盤手坐在搖椅上微晃身子，眯著眼睛，想了想，說：“那就要看你伺候得我舒不舒心了。”
湫湫咧開小嘴笑：“好嘞～！”
恰好這時，門鈴響了，應該是前來回收裝置的工作人員。
林蕎朝著湫湫微抬下巴示意他，湫湫這就蹦躂起來，快速跑到大門口去開門。
湫湫開啟門，笑得小臉上一臉和氣：“辛苦大家啦～回頭我讓蕎妃娘娘一人賞你們一杯奶茶喲～～～”
正躺在搖椅上的林蕎聽到湫湫竟然直接在外人面前喊他“蕎妃娘娘”差點從搖椅上摔下來，忙裝咳嗽示意湫湫可以殺青了。
“咳咳！咳咳咳咳！”
工作人員們聞言先是面面相覷，接著有機靈的反應過來，捧場地微彎腰對著小湫湫說：“那就替我們主子謝謝小湫公公啦～”
湫湫像模像樣地擺擺小手：“小事小事～”
工作人員們被湫湫的可愛模樣逗得不行。
林蕎見小傢伙戲癮上身，還各種有模有樣地在旁邊指點江山，這個要小心，那個要注意的，工作人員們還各種配合他，不禁老臉一紅，趕緊下搖椅走過去一把將湫湫提起來，對大家不好意思地笑笑：“各位辛苦了，等會兒我點了熱奶茶給大家喝。”
被提到空中懸著的湫湫還嘟著小臉蛋，不慌不忙地提醒：“蕎妃娘娘，我們的分好像已經被扣光了耶？”
林蕎一頓，乾脆破罐子破摔：“沒事兒，我們是在意那一分兩分的人嗎？”
他想到什麼，將湫湫提到自己眼前，說：“咔！”
湫湫嘿嘿一笑：“蕎蕎～先放我下來嘛～”
林蕎將小崽子放下來，等工作人員們收工回去後，關上大門，萬事大吉。
這時，沈靖西的聲音突然屋頂上空最近的監控攝像頭裡傳出來：“幸苦了，寶貝，好好泡個熱水澡再睡一覺吧。”
險些被他神出鬼沒的聲音嚇到的林蕎：“……”但他已經對“禁止用攝像頭看他”這句話說膩了，算了，隨便吧！
沈靖西見他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繼續得寸進尺：“不過寶貝，我要提醒你，你和湫湫明天要出遠門的行李還沒有收拾。”
林蕎身子一僵，他是一點兒都不想再動了！一點兒都不！
緊接著聽到男人的聲音：“所以寶貝，過來開門吧，我回來了。”
林蕎聞言一怔，轉頭看向門口，而湫湫聽到這句話已經迫不及待地衝過去，結果被林蕎伸手直接按住小腦袋，冷漠道：“走開，我來。”
被血脈壓制的湫湫：“……好叭好叭，誰叫他是你老公呢。”
林蕎臉一熱，睨了他一眼，手一鬆：“去吧。”
奸計得逞的湫湫撒歡兒地跑到門口，踮起小腳給沈靖西開門，笑得小臉燦爛，伸出小手就要抱：“爸爸！”
沈靖西沒看到林蕎一愣，伸手敷衍地摸摸他的小腦袋：“乖啊。”然後轉身掠過他，直接伸手將站在一側看似高冷的林蕎一把摟進懷裡，低沉的聲音帶著風雪，微啞：“老婆……”
他嗓音薄磁，貼著林蕎耳畔，瞬間酥得林蕎耳朵有些麻，林蕎下午才和這個男人酣暢淋漓一番，現在身體還有些敏[gǎn]，登時整個人都繃緊了起來。可某個偏偏只負責點火不負責滅火的人還在他耳邊沉聲呢喃：“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捨不得了怎麼辦？”
林蕎一怔，看到底下還故意用小手矇住眼睛，又偷偷露出兩個縫兒偷看得光明正大的湫湫，感覺臉上更燥了，他嗔他一眼，試圖掙扎開這個擁抱：“我以前不也經常出去拍戲一去就幾個月嘛，再說了……”他不自在地咳咳，頭往另一邊側過去，“……老夫老妻了，湫湫在看笑話呢。”
而沈靖西卻俯身抱著他不肯放手，抬眼朝沈湫湫投去一個閒人屏退的眼神：“湫湫，自己去收拾好行李，早點睡覺。別來打擾我們，知道嗎？”
沈湫湫嘴角微扯，翻了個“受不了你們”的表情，毫無靈魂地點點頭，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轉身回自己房間：“知、道、了……”
林蕎見孩子走了，不自然地調整表情，想掙脫出來：“還不放手？”
沈靖西抱緊他享受地晃了晃：“不行，我這幾天不抱著你睡都有點失眠了。”
“是嗎？”林蕎冷笑，伸出指節漂亮的手湊近沈靖西，捏住他的下頜慵懶地笑笑，“那再陪我去一趟小黑屋？”
沈靖西聞言臉色一變，帥臉失色，迅速放手往後退了一步，表情痛苦道：“不行，真的一滴也沒有了。”
他轉身就要走向門口，握住門把準備奪門而去：“那我還是回公司大廈吧……”
林蕎氣急反笑，出聲喊住他：“行了行了，別演了，怎麼你們父子二人比我這個演員還愛演？”
沈靖西回眸挑眉一笑：“這還不是近朱者赤嘛？”
林蕎不置可否，嗤笑了下，轉身往他的臥室走去。這會兒真的徹底放鬆下來，他邊走邊抻了抻懶腰，朝身後的人挑眉：“走啊，不是說專門回來幫我收拾行李的嗎？”
沈靖西被他這個姿態慵懶的模樣蠱了下，倏然回過神來，踱步跟上他的腳步，莞爾道：“來了，寶貝。”
林蕎聽到這聲習以為常的“寶貝”，心裡某處莫名挺愉悅的。
他也不記得沈靖西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半開玩笑半調侃地就這麼喊他“寶貝”，大概和現在網上的網友們很喜歡喊親近的朋友“寶”一樣，是個讓人討厭不起來的稱呼。
而他也許天生嘴硬，不太喜歡喊人大名以外的稱呼以示親近，所以一直以來依舊是直呼其名。對於在外，誰都得奉承一句“沈總”的沈靖西來說，可謂是最大的親近了。
等林蕎泡了熱水澡出來後，沈靖西已經將他一貫出門會帶的行李全部整整齊齊嚴絲合縫地收拾好裝進行李箱裡了，但人卻不在房間裡。
林蕎每次看到這麼專業的行李箱，都不得不感嘆一句，沈靖西絕對是有強迫症。
沈靖西從屋外回來時，正好撞見剛出來沒多久的林蕎。
林蕎微挑眉：“湫湫那兒也收好了？”
沈靖西想到恨不得把所有玩具都塞進行李箱的湫湫，點點頭：“給他收出來兩箱玩具，全扣下了。”
林蕎想到湫湫肯定會各種戲精，再閃閃惹人憐地看著沈靖西撒嬌賣萌耍賴，不禁笑出聲，再抬頭，發現沈靖西正一眨不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林蕎微怔，而沈靖西也發現自己的不尋常，兩人一個作為演員，一個作為能夠輕易捕捉情緒看透人心的人精，很快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默契地別開目光，當作剛剛空氣中的那抹火星子不復存在。
林蕎暗自鬆口氣，往自己床上一趟，蓋上被子，狀似無意地隨口問：“今晚還特地回來一趟，不會只是為了那麼好心幫我收拾行李箱吧？”
沈靖西眼皮微動，遊刃有餘地輕笑了聲，踱步繞到林蕎所在的床頭，伸手從右邊西裝口袋裡想要掏出什麼。
林蕎下意識將目光聚集在他手上，竟然有點緊張起來。
下一秒，沈靖西掏出一個綢緞面的盒子，說：“這是提前給你準備的聖誕禮物。”
林蕎麵色平靜，藏在被窩下的手卻揪緊了布料，故作毫不在意地問：“哦，裡面是什麼？”
沈靖西不知為何竟然也有點緊張，他拿著盒子走過來，伸手將盒子開啟。
呈放在高階緞面上的是一副造型極為別緻精美的鏈條流蘇耳骨夾，裡面鑲嵌著紅寶石，熠熠生輝，設計感十足，一看就既高階又別有韻味。
並不怎麼喜歡這麼花裡胡哨的玩意兒的林蕎，突然想到了淘寶上某些打著標題“女朋友收到都感動得哭了”的禮物。雖然沈靖西送的這東西，肯定價值不菲。
沈靖西覷著林蕎的反應，發現他瞬間變得非常冷淡，心下一咯噔，忙上前一步，獻寶似的，還不忘繼續散發自己的嗓音魅力，壓沉了低磁的嗓音說：“寶貝，我想看你戴給我看。”
林蕎有些懶得折騰，尤其是這種帶著流蘇鏈條的耳骨夾，但他微低頭，看著沈靖西眼睛裡的期待，還是嚥下了拒絕的話，點點頭：“行吧，那你幫我戴。”
沈靖西聞言當即興致昂揚起來，他坐在床側，小心地拿起盒子裡的耳骨夾，低頭動作溫柔地幫林蕎仔細戴上，確保萬無一失。這枚流蘇鏈條耳骨夾本來就是他特地為林蕎設計的，自然和他的耳廓乃至耳洞都嚴絲合縫，戴起來剛剛好。
仙氣飄飄的流蘇鏈條與林蕎的耳骨線條交錯，固定在耳骨上的紅寶石做成振翅欲飛的紙飛機形狀，既有童趣，又有仙氣，襯得林蕎的側顏更是驚豔。
沈靖西看得微怔，甚是滿意，忍不住垂眸低頭吻上林蕎的耳朵。
這裡本來就是林蕎的敏[gǎn]點，他毫無防備地突然被溫熱的薄唇吻上來，一個顫慄，像是有股酥|麻的電流閃過。等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氣得回眸狠狠瞪了肇事者沈靖西一眼。
沈靖西低笑，又忙低聲哄著他：“抱歉，是寶貝你戴起來太好看了。”
林蕎受用地冷哼了聲：“我知道。”
沈靖西伸手從他身後俯身擁住林蕎，低聲道：“提前說一聲，merry christmas。”他的聲音原本就很蘇，這會兒這麼認真的說在林蕎戴著耳骨夾的耳邊念英文，更是撩得林蕎有些耳熱，和紅寶石的冰涼觸感，冷熱交替，“寶貝兒，你戴起來真好看，能不能一直都不摘下來，嗯？”
林蕎有些受不了了，他的身體本來就容易被撩得情動，更何況沈靖西這麼反覆撩撥。他此刻越是容易淪陷，越是莫名地開始警覺起來。
不對，太不對了。
沈靖西今晚有問題！
林蕎猛地回眸，狐疑地盯著沈靖西那雙看似深邃而深情的眸子，冷聲質問：“沈靖西，你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老實交代。”
沈靖西瞬間僵直了背，察覺到林蕎是在詐他，忙放鬆下來，佯裝淡定：“沒有啊，我就是想在你走之前給你個驚喜而已。”
林蕎冷笑：“你覺得我會信？驚喜是吧？”林蕎忽而轉身，伸手一把將沈靖西推倒在床上，微挑著眉，順勢而為地往他身前傾下來。
沈靖西有些慌了，但還是嘴硬，乾笑著：“沒有啊，林蕎，我真就是送你個禮物。”
此刻俯身在他上方的林蕎美豔動人，他右耳上纏繞在耳骨的流蘇鏈條懸空墜落，紅寶石更顯迷人。沈靖西暗自喉結滾動，心想：林蕎是真好看啊。
可是他只想看看，不想動……
美色當前，沈靖西哪怕心理上並不想，身體也卻背道而馳。
他似乎是做了個大決心似的，忽然躺平，朝林蕎道：“來，寶貝，上來自己動。”
聽到這話的林蕎瞬間黑了臉：“……”
他瞬間冷靜下來，翻身坐回去，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沈靖西聞言當即全身放鬆下來，有種劫後重生的輕鬆感，但他又怕林蕎死灰復燃，當即“咳咳”了聲，翻身下床：“我去洗個澡。”
林蕎聽著浴室裡傳來的水聲，漸漸冷靜下來，心想也許是他多心了，沈靖西也不過是送他個禮物而已。
他是真的累極了，也懶得再摘掉耳骨夾，側頭一趟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沈靖西從浴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林蕎睡著時毫無防備但睡顏。他掀開被子在他身邊小心地躺下，側身伸手輕輕地觸碰林蕎的右耳耳垂，以及那枚耳骨夾上的紅寶石。
沈靖西眸光微動，內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並未真正睡著的林蕎感覺到沈靖西的小動作，倏然睜開眼，盯著沈靖西，“你在幹嘛？”
沈靖西被嚇一跳，“你還沒睡著？”
林蕎原本只是猜測七八分，現在更篤定了，他伸手撫上耳骨夾，語氣肯定：“這枚耳骨夾裡面是不是有定位系統？”
“……”沈靖西訕訕預設。
林蕎微蹙眉，又猜：“有監聽裝置？”
沈靖西忙搖頭：“不是，就是裡面安裝了一個微型網路通訊器，可以透過骨傳導傳音，和我隨時隨地通話。”
林蕎聞言微鬆口氣，又皺眉質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沈靖西顯得有些委屈，謹小慎微地說：“怕你不同意……去了外面錄節目，按綜藝尿性肯定會沒收你們的手機。所以我就想……”
林蕎一怔，抿了抿唇，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自己選的老公自己選的老公……不能生氣。
他冷笑：“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
沈靖西：“額……在你被沒收手機因為沒有網路而抓狂之後……”
沒有網就沒法活星人林蕎聞言磨牙微笑：“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啊，沈靖西。”
沈靖西靦腆一笑：“不用謝，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
林蕎：“……”
既然只是個通訊器而已，林蕎也就沒那麼在意了，他這下是真的困了，倒頭就睡。不得不說，沈靖西在他身邊這麼躺著，他的睡眠質量竟然還上去了。
次日早晨，他閉著眼睛，耳畔傳來沈靖西的叫早聲：“寶貝，蕎蕎？該起床了，等會兒就該出發去機場了。”
林蕎不厭其煩，伸手揮他，想將人推遠點，哪知道一隻手撲了空。他懵了下，隨即又聽到沈靖西平靜的提示：“我現在就是透過無線通訊器，也就是你的耳骨夾在跟你說話。你是碰不到我的。”
林蕎聞言瞬間清醒過來，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床上確實沒有沈靖西的身影，但他的聲音就跟鬼魅似的，清晰地傳遞到他大腦裡。林蕎鬱悶地伸手摸了摸右耳的耳骨夾，威脅道：“我這就取下來！”
沈靖西平靜的聲音再次傳來：“昨晚忘了和你說，這個耳骨夾有語音密碼的，否則沒辦法取下來，你放心，很安全的，這也是為了防止遺失，畢竟還挺貴的。”
林蕎聞言氣得咬牙，盯著空氣，感覺無處不在的沈靖西，狠狠罵道：“沈靖西，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人真的很瘋。”
沈靖西微微一笑，怡然自得，似乎這次勝了一局，甚是愉悅：“老婆，你這樣說我，我會很傷心的。我只是想隨時隨地都能看見你，聽見你的聲音而已。”
林蕎累了，他往後擺爛一躺，自說自說道：“隨便你好了，真是煩死了，這麼黏人。沈行湫真不愧是你兒子。”
這時，沈湫湫像一陣風一樣刮進來，看到床上的林蕎當即興奮地像只小狗一樣撲上去：“蕎蕎！蕎蕎！起床啦！”
林蕎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按住撲上來的湫湫小腦袋瓜子，懶聲懶氣地說：“知道了，這就起。”
這時，右耳傳來沈靖西調侃的聲音：“那也是你生的。”
而完全不知情的湫湫忽然看到林蕎耳邊的紅寶石耳骨夾，小眼睛一亮，誇張地“哇噻——！”了一大聲，“這個是什麼東東啊！蕎蕎戴起來太美了！簡直是宇宙第一大美人！”
林蕎瞬間對這些彩虹屁免疫了，回敬道：“還是你的基因貢獻大一些。”
湫湫不知道林蕎到底在說什麼，有些摸不著頭腦，眨巴著懵懂的小眼睛四處張望，忍不住問：“蕎蕎，你在和空氣說話呀？”
小傢伙當即用兩隻小手抱著自己，十分戲精地四處看看抖了抖，佯裝害怕道：“噫～～蕎蕎快走！這裡有髒東西！”
林蕎聞言，瞬間心情美麗，伸手搭著湫湫的小手起身下床：“沒錯，是挺髒的，我們快走。”
沈靖西：“……”
而就在前一晚森森家，將自己悶在房間裡沉默了一晚上沒說話的森森，每每想到下午湫湫跟他割袍斷義，喊出那些話的畫面，小心臟裡就跟被針紮了一樣不舒服。
那個口口聲聲說“最最最最喜歡他”的人，怎麼會轉頭就說“他好朋友多得是”、”再也不會和他做朋友”這種話……
森森原本還不想承認，可是獨自悶在房間裡卻越想越難過……他捏緊小拳頭，心想他下午不應該跟湫湫發火，不應該遷怒他跟他發脾氣，不應該說“我們才不是朋友”這種傷人心的話……
其實，湫湫是他轉來這個幼兒園時，第一個跟他說話的小朋友，也是第一個說要跟他交朋友的小朋友，更是唯一一個總是對他那麼好的小朋友。
森森以前從來沒有朋友，他其實很羨慕湫湫，班上所有的小朋友都喜歡和他玩，羨慕湫湫不管怎麼樣調皮搗蛋都永遠開開心心的，不用擔心闖禍後看到父親失望的眼神。
可是他不行，他必須永遠坐得端正優雅，必須做最乖巧上進的好孩子，必須彈好鋼琴……
森森曾經對不厭其煩的湫湫問：“你為什麼非要和我做朋友？”
當時湫湫就一臉天真地掰著手指頭數著說：“因為你長得好看呀，彈鋼琴好聽呀，還有總是受到老師表揚……拿的小紅花比我還多！”
森森當然聽完，心裡就一陣失落，心想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湫湫也不是真的想跟他做好朋友。
他想要的朋友，只是因為和他在一起開心就夠了。
過於早熟的森森心思比誰都敏[gǎn]，也不喜歡湫湫各種自以為是對他的好，他躲都躲不及。
可是……連森森自己也沒弄明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越來越在意湫湫了呢。
在意湫湫今天有沒有跟他打招呼，在意湫湫今天又會跟他說什麼好玩的故事，在意湫湫今天又和其他小朋友玩而沒和他說話……
就算聞邇森小朋友不想承認，其實森森在內心裡早就把湫湫當成自己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了。
湫湫有無數的好朋友，而他只有湫湫一個。
森森抿了抿嘴唇，從房間裡站出來，開啟房間門，悄悄走出去，把湫湫今天丟過來的那條褲腿給撿了起來。
森森的成語課學得很好，他沒想到湫湫也知道“割袍斷義”這個成語，當時他看到湫湫剪褲子的動作都差點氣笑了。可現在森森小手拿著這截褲子，心裡面止不住地難過，感覺渾身上下瞬間發寒。
他帶著褲腿轉身回去，躲在屋子裡搜尋這條褲子，想要買一條一模一樣的當作賠禮，跟湫湫賠禮道歉。
但是褲子要好幾天才會到，然而明天他就要和湫湫一起去錄節目的第一次旅遊了。
森森獨自收拾好行李箱後，聞欽過來發現孩子已經乖巧地躺在床上了。
聞欽也透過來拆攝像裝置的工作人員知道下午兩個孩子隔空又吵了一次，這會兒看著悶在床上的森森，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森森注意到前來給他蓋小被子的聞欽，忽然出聲喊住他：“爸爸，今天是我不對，我……明天會跟湫湫道歉的。”
聞欽一怔，溫柔地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好，態度要誠懇點，不要再吵架了知道嗎？”
“嗯嗯……”森森愧疚地悶聲點頭。
而彼時，興奮了一晚上的湫湫美美地陷入夢鄉，此時正在夢裡面成功收服森森為他的小弟，叫他往東，他就絕不敢往西！
湫湫還特囂張地說：“好啊！森森，來，叫聲湫湫哥哥聽聽？”
夢裡的森森委委屈屈地乖乖喊了聲：“……湫湫哥哥……”
“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湫湫小朋友在夢裡面美得笑出了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