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鶯聲燕語
晚上九點。
夜色像靜態的紗, 輕盈的蓋下來,帶著春天曖昧的溫度, 叫人感到繾綣的疲累。
信萊風投寫字樓下, 著一身挺闊黑色西裝的薄西諺坐上白崇寧開來的賓利雅緻728轎車,要去南郊區別院陪他奶奶梁挽霞吃晚飯。
雖然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但是薄西諺覺得還是應該去這一趟。
赴約的重點並不在吃飯。
梁挽霞這個長輩跟他感情並不深厚, 因為他少時就跟生母虞雯菲離開了充州,然而這次回來繼承家業,一大家子的宗親種族裡,唯一對他存有善意的應該就是梁挽霞這個奶奶了。
她不反對薄西諺回來當家,相反, 還十分感激他回來了。
不然薄家這爛攤子, 真的沒人能收拾。
現在國內各項政策收緊,熱錢流動被嚴格監管。薄家家大業大, 其實早就成為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如果不是痛定思痛,快狠準的處理自身存在的一灘又一灘的蟻穴, 千里之堤註定將潰敗於朝夕之間。
為了助他徹底立威,梁挽霞把她手裡那些零星產業的擁有權也主動交給了薄西諺。
“誰?”薄西諺漫不經心的問,他掏出煙盒,擦燃打火機,點了根菸,放鬆自己。
“誰是梁老太太?”在夜色中賞月色,見春櫻的梁挽霞睨了睨俊朗的青年。
薄西諺之前也沒想過年僅26歲的他可以擁有這座堪比山海般龐大的金錢帝國, 每日隨意經手到的資本都是天文數字。
因為薄西諺在她眼裡上一個出身清寒的小職員。
“我是你奶奶,叫奶奶。”梁挽霞極有威嚴的更正。
換言之,溫嫋嫋覺得薄西諺這個老公不行。遇上困難,拉下臉去找薄星翊,她也不告訴薄西諺。
織莎百貨真的很不算是他瞧得上的公司。梁挽霞硬要塞到他手裡來。
然,最近他卻沒聽溫嫋嫋跟他抱怨過一絲半毫。
最近的溫嫋嫋自他們兩人認識以後,有了最多的空閒的時間,經常在家賦閒。
他們結婚了,婚姻不能容忍欺騙。
公司那邊回覆,薄總還有重要的會議沒結束,且心情正不好。
“她去那裡做什麼?”薄西諺英挺的眉頭微蹙。
梁挽霞以為是這個懶拽的公子爺不想來見薄星翊,因為他們之前鬧得很不愉快,薄西諺現在大權在握,根本不屑於來見失勢的薄星翊,於是就招呼兩個小年輕吃飯,然後送他們走了。
每個晚上,處理完繁雜事務, 回到她身邊,變作一個普通人, 跟率真可愛的她共度春夜,是薄西諺最近熱愛的放鬆方式。
他父親用強要了他母親,令他母親之後一生都蒙受感情的心理陰影,這是薄西諺覺得無法跟充州的人親近的理由。
“織莎跟威奇達理達成了發行合作。她想要威奇的代言。”
“那給她就行了。”薄西諺散漫得像是發一顆糖哄小孩子般。
告別一天的繁忙工作,“走吧,去南郊別院看我奶奶。”薄西諺神色懶倦,解開鑽石西裝袖釦,架起二郎腿,吩咐秘書去他的目的地。
沒有人懂得跟贊同薄西諺上位後的狠戾做事風格,除了梁挽霞這個年過七旬的老太太。
“知道了。”聽完白崇寧的彙報,薄西諺只輕吐三個字。
直到現在真的跟她領證結婚,薄西諺才意識到,一路縱容的滿足她的幻想,或者說,一路騙她他只是個無名之輩,是個很嚴重的亟待解決的問題。
等薄西諺來到別院裡,只見到梁挽霞一個人坐在春天的院子裡,穿合身清雅的旗袍,披著披肩,守著一壺煮開的日照雪青茶,在獨自賞月。
他睜大眼睛四處搜尋,沒看到溫嫋嫋在。
薄西諺最討厭這樣。白崇寧便沒有告訴今日是梁挽霞,薄星翊,溫嫋嫋三人為他等在南郊別院,只跟他彙報了梁老太太叫他去吃晚飯。
對他來說都是小事,可是對溫嫋嫋卻是大事。
不如就趁今天這個機會去南郊別院見一見她,順帶知會薄星翊,溫嫋嫋現在是他的妻子了,薄星翊那些吊兒郎當的,上不了檯面哄女人的伎倆可以就此對她罷手了。
薄西諺嘴角漾笑,剎那間有些頭疼,要怎麼跟她坦白她的身份。
“溫嫋嫋,你太太。”白崇寧適才在辦公室裡見他心情不好,對一幫主管大發雷霆,只因他們還是用以前薄雲暮在位時的那種投機取巧的方式做事。
最初見到她,被她誤認成是鬱郁不得志的編劇,之後在羽枝會所那種燈紅酒綠的場所再遇,她以為他要當少爺了,大約是他過於英俊的外形讓她想歪了,這一連串的被她加戲,他都無謂的任她幻想了。
“網上現在很多黑薄太太的通稿,抹黑她是薄星翊不要的未婚妻,明明家裡窮,被形勢逼著下海進娛樂圈圈錢,還要硬凹豪門單身貴千金人設。那個吳老闆的女兒一直在跟她叫板,眼饞她在圈內的咖位。”
現在,在充州乃至整個南部,薄西諺是擁有財富排名第一的大富豪。
他想真可惜,本來還想趁這個機會,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的。
*
時間太晚了,南郊別院裡始終沒等來薄家的上位者來吃這頓晚飯。
但是他並不喜歡眼前這種富貴生活。要說在充州的日子過得有什麼樂趣, 那便是他用一個假身份,跟溫嫋嫋結婚了。
他不叫她奶奶,他跟薄家的人都不親暱,因為他以為他並不被人歡迎回來這個家族。
“梁老太太適才差人打了好幾次電話來催。”白崇寧說,“今天薄星翊也在,還有一個客人。”說到這裡,白崇寧故意停頓。
今日,如常下班後,梁挽霞約他去別院吃飯,他打算去露個臉,結束後就快速回去陪自己的小妻子。
薄西諺還以為她想給自己放假呢,原來是被對家整了。
跟適才坐在這兒句句口出狂言的那個晚輩比,他禮貌疏離,彬彬有禮,然而卻並不顯得虛弱,反而渾身斥滿霸道的掠奪氣勢,所到之處,空氣都為他凝著。
院子很靜,風聲吹樹,沙沙聲裡,“梁老太太好。”薄西諺踱步上來,客套的跟梁挽霞請安。
“奶奶。”薄西諺這才改口,在她身邊一個藤椅上坐下。
“最近財團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梁挽霞問。
“都上軌道了。”薄西諺回答。
梁挽霞為他斟一杯茶,遞給他,問,“虞雯菲最近怎麼樣,她在寧市一個人辛苦過日子,要不接過來?往後跟咱們一起好好過。”
“暫時還不必。她住慣江南,嫌充州熱。”薄西諺客套的拒絕。其實他是怕接過來,有人會對虞雯菲不利。
她到現在還在吃抗抑鬱藥。
充州於她來說,不過就是一個牢籠。薄西諺肯定不想她回來。薄西諺要是有選擇,他也不想回來。
“是嗎?”梁挽霞知道他的擔憂,問起前陣子薄家的車外出,被人埋伏槍擊事件,“動傢伙的那個事查得怎麼樣了?”
“那人是個跟晏時有積怨的罪犯,瞄準的是當天坐車的刑偵專家薄教授,不是我。已經被抓了,會坐牢。”
薄西諺是查到這個事實之後,才再度出現在溫嫋嫋身邊跟她結婚。
他有自省,如果真的身處危險,他不會拉她來到他身邊。
奶孫倆閒談幾句以後,梁挽霞聊起另外一個今日她本來想找他來談的話題。
“小諺這趟回充州多久了?”
“有大半年了。”
“是嗎?現在也可算是塵埃落定了。那些想反你的人到如今也該知道你是個狠角色了,你可以適當放鬆一下了。”
梁挽霞見到櫻花盛放到破碎,在夜風裡被捲起,應景的想起迴歸豪門的英俊青年也是時候該沾染風月了。
適才走的那個,要說外形,不輸給他,可就是從小養在豪門,沒吃過半絲苦,紈絝放浪,驕奢淫逸,早沒有成事的心性。
現在眼前這個卻是禁慾寡淡,吃苦耐勞了太久。
梁挽霞聽說他長到26歲,還沒交過女朋友,真是被他父母的事情給嚇壞了。
“奶奶要我如何放鬆?”薄西諺虛心請教。
“趕緊娶一房太太,讓她照顧你的每日起居住行,每天這麼累,那麼多錢從指尖流過,說不累不緊張是假的,晚上回去,有個軟玉溫香的可人兒為你寬衣解帶,鶯聲燕語,這過的日子才叫日子。”
梁挽霞毫不避諱的說,每個成功男人都會有這方面的慾望,像薄西諺這麼成功的男人更應該會有。
梁挽霞喚了一聲她的貼身僕佣,“祝姐,把那些照片都拿出來。”
於是,一疊豪門名媛的照片被祝姐遞到薄西諺手邊。
很遺憾,裡面沒有溫嫋嫋,他們溫家是十八線豪門,她的家境無法入選薄氏當家人的選妃範圍,而且她已經是薄星翊的未婚妻了。
“瞧瞧,哪個順眼,我幫你約出來。她們都巴不得要認識我們小諺呢。”梁挽霞笑得恣意。
為孫兒選妃,她樂此不疲。
薄西諺淺淺一笑,起身告辭:“夜太晚了,我要回去過我的日子了。奶奶早些休息。”
梁挽霞本來還想跟他提提薄星翊那個明星小未婚妻想靠他拿代言的事,想想也算了,他不會有空搭理這些女明星的。
他那麼正經,讓他看這些充州名媛佳麗的照片,他一個都不看。
“這人是不是要當和尚?這麼寡淡?”梁挽霞問。
祝姐回:“說不定心裡有人了。”
*
琥珀奢宮公寓,到了晚上,負責做家政的阿姨走了,只有溫嫋嫋一個人在,薄西諺還沒回來。
溫嫋嫋今天出去拉代言,沒見到那個能做主的傢伙,這件事就還是懸而未決。
她心裡有點兒失落。
適才薄星翊送她回來的路上,她跟薄星翊說了,她有喜歡的人了,要薄星翊自己去尋找屬於他的幸福。
薄星翊歪著頭,眼神壞壞的看她,說沒事,他有辦法讓溫嫋嫋忘記那個喜歡的人,喜歡上他,無論如何,他都不願意跟她解除婚約。
但溫嫋嫋其實已經結婚了。
溫嫋嫋想,那就等這個闊公子自作多情下去吧,總有一天,他會被溫嫋嫋隱藏的已婚身份嚇死的。溫嫋嫋就算嫁一個沒有前途的小職員,也不會嫁給他。
心裡念著今天發生的事,剛洗完澡的溫嫋嫋開始給自己做護理,擦完護膚水,再抹乳液,最後摘掉自己身上的吊帶睡裙帶子,打算往全身塗一些香薰精油,好幫助她入眠。
她低頭搽精油,亮得白花花的胸口跟肩膀在鏡子裡浮現。
胸`前兩團軟肉的輪廓若隱若現。
掌心的精油剛抹上細嫩的面板,滑過胸口,有人從外面回來了,身上穿著冷感的禁慾黑色西裝,從她頸後饒上來,強勢的俯唇親她臉蛋。
“嫋嫋,你好香,好軟。”她身上特別香,聞得他心裡發癢,下意識的搭手扣住她的細腰,為她發出輕嘆。
天氣熱了,她的睡裙款式越來越清涼了。
今天穿的櫻粉色綢緞真絲吊帶裙是短款,裙襬堪堪遮住腿根,襯得她瑩潤的面板白得像極為誘惑的羊脂玉。
無法叫他不聯想,是為了勾引他才穿的。
“想幹嘛呀?我的精油還沒抹完。”溫嫋嫋對不打招呼就亂親她的男人嬌嗔。
“想要你。”薄西諺毫不掩飾的輕吐三字。
他吮吻她敏[gǎn]的雪頸,掐她腰,將她拉轉身來,一把抱上洗手檯,跟她面面相覷的問她:“今天去哪裡了?”
“就出去了一下。見了個朋友。”溫嫋嫋語帶躲閃,不想坦白今天去見了薄星翊。
可是她找薄星翊是有正事。她想要那個香氛代言,為了她的事業,她的團隊,還有薄西諺。
“未婚夫?”薄西諺口吻酸酸的問。
溫嫋嫋犯難,迷惑他怎麼知道,害羞的沉吟後,才說:“是去見了,不過,是為了說正事。”
“什麼正事?跟那種人有什麼正事好說。”
“是一個香氛代言,我對家一直在跟我搶,我沒有辦法才……”。
話還沒說完,男人的唇就吻堵上來,帶著很多的妒意,弄得溫嫋嫋鶯聲細語的,說不出話了。
本來還勉強纏在身上的吊帶裙從她身上掉下去。
“這裡是浴室……”她抗議怎麼能在浴室的洗手檯邊。
這裡有鏡子。太羞了。
婚後這小半月,她在臥室裡連燈都不讓他開,現在浴室裡不僅有燈,還有明晃晃的鏡子。
“薄西諺……嗯啊……”想躲的溫嫋嫋被她丈夫用手掌緊緊扣住。
她仰起頭,一頭長烏髮盪漾在鏡子前,亂了呼吸,難耐的任他親吻她的細頸。
男人危險的唇一路滑下,他嗓音含混又性感的說:“以後見一次那人,我就狠狠弄你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