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口紅留字
現在，薄西諺回充州也差不多有三個月了，一次都沒跟歐陽悅涵見過，這有點奇怪，好像他刻意避著她不見一樣，薄西諺不希望對方心裡有這種錯覺。
於是，今日薄西諺抽空自己駕車來到充藝的校園，給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帶了點禮物。
知道她不是那種崇尚物質的女生，他也沒給她準備什麼重禮。
依稀記得她喜歡刺繡，上個月薄西諺去了寧市處置薄家在那邊的幾處蘇州園林，逛到了手藝人的手工作坊，讓唐鬱收集了一些上好的素娟跟針線，今日他帶來送給她。
舊友重聚，空手而來，總是不好。
舞蹈教室裡跳舞的少女們很快就無法集中精神練習，因為她們發現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的薄西諺。
“啊啊啊啊，那是誰啊？也太帥了吧吧吧吧！”一下子像是被灌了迷魂湯，課都不想上了，只想覬覦這個突兀出現的大美男。
“救命，他到底是來自哪裡的人間絕色，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身高一八六公分的薄西諺身材很好，頭，肩，腰，腿的比例都不多不少的達到了黃金比例的完美，像秀場的男模特兒。
一張俊逸的臉像是三維建模過的端正，所有理想化的美男應該有的五官都在他臉上乖乖長著。
都回來快三個月了，今天沒什麼事，才想起她。歐陽悅涵想起那句被大家抄爛的哀怨情話。
“啊啊啊，我磕到了，古典舞舞姬跟空軍飛行員，他們簡直配一臉！”
為了等溫嫋嫋，歐陽悅涵才把這群早就下課了的大一學生挽留了多做一會兒課堂練習。
“有些吃力。”薄西諺回答，“剛從平京回來，一下子不太能轉換生活模式。”
“不止。在平京我們抽菸，這裡抽雪茄。”
“很好啊。”歐陽悅涵回答，抬頭看薄西諺的臉，“你呢？薄家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歐陽悅涵看了看手上的腕錶，回答：“還有一堂特別的形體課。”
今天溫嫋嫋遲到了。
“哇哇哇，就是那人啊，空軍飛行員哥哥，玩制服誘惑的，絕了。”
“是不是歐陽老師的男朋友啊？”不經世事的女學生們問。
“你現在是大藝術家了。女明星都要委身來給你學藝了。”薄西諺調笑歐陽悅涵。
挺拔的鼻樑以某種據高焦點瀲著午後陽光，散發出縷縷光芒，照得他一張俊臉溢滿乾燥的明媚。
“今天沒什麼事，來看看你。”薄西諺淡淡回答。
“安靜，安靜，你們的舞還要不要跳了？”一向性子溫雅的歐陽悅涵衝學生們發脾氣。
“跟我賣什麼關子？”
“之前說她專門跟學校請假去平京的部隊裡看他的那個。”
“是給一個女明星上的。她要拍古裝戲，被她經紀公司慕名找來，要我教形體跟身韻。”歐陽悅涵沒提這個女明星的名字，她自然而然的以為這個女明星肯定跟薄西諺不認識。
“怎麼樣？在學校當老師的日子。”薄西諺問。
巴不得天天下雨，以為你是下雨才不來看我。[注1]
可惜，充州城的秋天大多數是放晴的，用不上這樣的語境。
往常這個時候，這堂課早就開始了。
“是什麼？”
秋日晴朗的下午，他穿一件樣式素雅的黑色飛行皮夾克，配一條深藍的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休閒球鞋，漫不經心的來到。
他似是不知道自己多麼引人矚目，就這樣大喇喇的跑來她給學生上課的教室，引得這群思春期少女為他躁動不堪。
唇線優越的薄唇叼著煙，笑意淡淡的看著教室裡他認識的人，歐陽悅涵。
他要是回充州來，就得面對這一切。
“特別？”薄西諺不明白為何特別。
“呵……你這樣的人，會抽不慣雪茄？”
“哪有。”歐陽悅涵不好意思，避開他看她的視線，伸手掛耳邊的頭髮。
“給那個女明星上課的教室在三樓，我這兒下了馬上要過去。一個小時後我們可以去吃飯。”歐陽悅涵告訴薄西諺。
聽見一片吵鬧聲的歐陽悅涵回頭，真的驚喜的撞見根本沒跟她打過招呼，就跑來學校看她的男人。
只是，似乎她就算是站到了華麗的舞臺，他依然看不到她。
眼瞳瞳色極深，一雙閃亮的眼眸酷似兩汪漆黑的漩渦。
“你見了就知道了。”
“對了，上個月去寧市收了幾座蘇州園林，順帶給你帶了禮物，在車上，等一下給你。”
“你怎麼來了？”歐陽悅涵問。
“大家現在先自己練。老師有事要出去一下。”歐陽悅涵合上教室的門，來到薄西諺身邊。
半年前，她以一個素人的身份，鼓起勇氣去上那檔衛視臺的綜藝節目，其實是為了讓薄西諺看到她。
歐陽悅涵知道當初他一直選擇不回充州，就是為了逃避。
寒暄幾許後，“什麼時候下課？合適的話一起吃個飯。”薄西諺問。並不是一定要吃，前提是合適的話。
“也是，在平京的時候你是聽別人指揮的，現在你是指揮別人的。”歐陽悅涵很體貼，早就替他想到了這一切。
“嗚嗚嗚，本人真的好帥啊，聽說還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呢。”
“要不你去車上等？”歐陽悅涵建議薄西諺。
“好。”薄西諺抽完了一根菸，轉身走下了樓梯。
歐陽悅涵目送他修長的身影離去。
心中有一股期待油然生起。
*
陽光落在地上的影子變長了。
溫嫋嫋急急忙忙將她的跑車停在充藝的校園停車場裡，看時間她已經遲到了，她一著急，本來就車技不好，外加沒仔細留神周遭環境，決定踩剎車的時候，車已經砰一聲撞上旁邊一輛限量版賓利轎車。
啊啊啊啊啊——
溫嫋嫋墜了。
“我日。”
她憋屈又憋火的罵，是不是微博上那些預言她將黴運纏身的玄學大師們的烏鴉嘴應驗了。
這是什麼運氣。
溫嫋嫋看到車身那深藍跟天藍夾雜的款式，認出這不是普通的慕尚或者雅緻，是限量版的凡爾賽65。
富婆溫嫋嫋實名感嘆富人的世界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像她這樣日進斗金的人也只是開個落地價三百萬的蘭博基尼huracán代步，人家的座駕價錢是她的五倍，車主應該是秒進鬥金的真大佬。
先不管了，上課要緊，溫嫋嫋把自己的車停在停車場上，快步去找她的舞蹈老師歐陽悅涵。
走出幾步，她覺得這樣撞人車了馬上從現場離開真的不太好。
於是她從掛包裡快速翻找出口紅，往那駕駛座旁邊的車窗上寫下自己的電話號碼。
還畫了一個很撩的心形圖案，留言【請不要擔心，儘管打給我。我是富婆。】
溫嫋嫋去上舞蹈課了。
薄西諺回到自己車邊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車不僅被撞了，車窗還被蓄意塗花了。
再看到車窗上對方用辣椒紅色的口紅寫下的字，薄西諺無語了。
這是哪個釣系綠茶見到豪車就想撩它的主人。
其實也不至於，這不是薄西諺名下最貴的車。今日來充藝，他想過不要太高調。
但是是請歐陽悅涵吃飯，正式一點還是比較好，所以選了個他覺得比較次的車，結果就引來了某富婆的垂涎。
他的副駕駛門被擠壓得變形了。
薄西諺蹙眉，等一下，還怎麼載歐陽悅涵去吃飯。
薄西諺給唐鬱打了個電話。
然後，他想，還是勉為其難給這個富婆打一個。
薄西諺打過去，富婆的電話竟然在他電話通訊錄有。
溫嫋嫋三個字跳出來。
薄西諺這下信她不是故意碰瓷了。她是開車技術真菜。
他犯疑她怎麼會在這裡。
薄西諺想起了歐陽悅涵說的要給女明星上形體課的事，瞬間都對上座了。
在薄西諺結束通話電話之前，溫嫋嫋接了電話。
薄西諺不想告訴她，她撞的車是他的，於是便假裝是個編劇，禮貌的問她：“你在哪裡？明天要進組了，我想著是不是跟溫老師見個面，請教一下關於進組的事宜。”
“我在充藝上形體課，本來想上完就去找你。”溫嫋嫋的甜嗓透過聽筒傳來，說話調子就顯得更嬌軟了。
充州是南方城市，長在這裡的姑娘們都是嬌滴滴的纖細美人。
溫嫋嫋是，歐陽悅涵也是。
“謝謝你昨晚幫我收拾房間呀，我不是不勤快，我就是平時工作太忙了，你千萬不要對我有什麼誤會。”溫嫋嫋耐心解釋。
“沒關係，舉手之勞。”薄西諺說。頓了頓，他又說，“我也在充藝。正好過來見一個朋友。”
“啊，這麼巧啊？”溫嫋嫋高興。
“那你來看我跳舞吧。”她興奮的邀約他。
薄西諺想了一下，答應道：“好。”
溫嫋嫋說：“我把教室的位置發給你。”
“嗯。”薄西諺說。
說完轉去學校裡的超市買了兩瓶氣泡水，給舞蹈教室裡的兩個人送去。
臨走到教室前，他給歐陽悅涵發了一條微信，【在溫嫋嫋面前，別說你認識我。】
【怎麼了？】歐陽悅涵不解。
【我在找池瑤，跟娛樂圈圈內人假裝是個編劇，池瑤不見了，大小姐脾氣犯了，玩離家出走，之前跟在溫嫋嫋呆的劇組裡，我現在想從溫嫋嫋身上找找頭緒。】
【好。】歐陽悅涵回覆。
薄西諺很快就到了舞蹈教室，溫嫋嫋已經換了古風舞衣。
舞衣是對襟立領，領口延伸到胸肋骨處，突顯出她修長白皙的頸部。
顏色是紫色，粉色，跟藍色漸變。粉色的色彩多一些。
樣式是打底的棉質吊帶和雪紡紗披掛。
穿在她纖細高挑的身材上，輕盈婀娜，整個人溫婉得像一片粉嫩嫩的彩霞。
見薄西諺來了，溫嫋嫋非常開心。
今天她沒披頭髮，為了練舞方便，將一頭黑濃的及腰長髮編成了一條粗辮子，活靈活現一個俏皮典雅的南方姑娘。
見薄西諺來，她熱情的迎上去，“你真的在充藝？我還以為你騙我。”
說話間，她的手已經親暱的挽上他的衣袖。
與薄西諺手挽手的將他帶到歐陽悅涵面前，溫嫋嫋介紹：“歐陽老師，這是我……男朋友薄西諺。就是西方諺語的那個西諺。”
在好友歐陽悅涵的眼皮子下，薄西諺微微有些尷尬，沒想到她會這樣介紹。
然而轉念一想，她是把他當那種男人了，昨夜他去了她家，幫她收拾房間，給她做早餐，甚至還幫她喂貓，她自然會以為薄西諺已經接受她了。
她是個簡單單純的人，以為這樣薄西諺就算是接受她了。
她對薄西諺這個人毫無所知。
真正的薄西諺從不輕易接受任何人。
甚至是認識了超過十年的歐陽悅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