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章
◎受誰委屈了?◎
陳粥那晚, 在被子裡一夜未眠。
她乘著手機螢幕那點微弱的光,在搜尋引擎上,來來回回的搜尋著白笙蔓這三個字, 她花了一晚上時間, 幾乎是要把她的前世今生都翻閱一遍。
她很火,火到各類的影片網站上都是她跟各種男演員的cp剪,與她有關的桃色新聞無論真假也有許多。剔除了圈子裡的人, 她頂著酸脹的眼,把那些緋聞中提到的“投資大佬”、“金融大鱷”、“某圈太子爺”等等偷拍的照片中的人一一比對,都不是他。
她像是一個懷疑男友出軌的, 裝滿雷達定位, 配置高科技偵查儀器的戀愛中的女性一樣, 拿著放大鏡看這些所謂的證據, 她翻遍了無數張照片, 終於在一張照片裡, 發現了蛛絲馬跡。
一張機場的落地照,白笙蔓帶著口罩,當時穿著還算簡單, 顯然是出道早期的照片了。在她身邊的不遠處, 有一個身形挺括的男人,單薄的穿著,帶著墨鏡, 有些模糊的看不清臉,但陳粥依舊還是認出來了, 並且, 她敢確定, 那就是沈方易。
她當然不覺得阿商說的話是空穴來風, 但是當她真的把她說的話和她自己掌握到的證據對比在一起的時候,心才難受的喘不上氣。
所以說,祁沅沅說的,沈方易之前帶過人去那兒,也不是說說。
陳粥以為自己是有準備的,他本來就比她大那些年歲,加上圈子的關係,他如果真的有過……也並非難以接受。可是偏偏,她心裡還是好在意,她沒法想象,他那些對待過她的溫暖,也這樣對待過別人,她也沒法想象,他是不是也會在夜裡給別人留燈,在夜色溫柔旖旎的氛圍裡,曖/昧的跟別人說過,要不要等他。
你看,情竇初開的她都有那麼強的佔有慾,往後她要是知道更多,瞭解更多,是不是會覺得更不能忍受。
於是她連夜起來,在天都還沒有亮的時候,就直接去堵了蔣契常住的那家酒店的門。
蔣契辦完事剛睡下,被陳粥催命的電話叫醒,女聲從聽筒裡傳出來的時候,還引起了同行女伴的不爽,蔣契一看是陳粥,忙拿了電話去洗手間。
“不用,我自己去找她就好了,你把地址發我微信,我不打擾你了。”
陳粥忽視耳邊的喋喋不休,遠遠的看到有輛車開過來,那車有點眼熟。
陳粥嚼著兩個包子,不說話。
“白笙蔓。”
“你是實習生吧,怎麼什麼裝備都沒有,光靠肉眼啊?”
“啊,誰?”
“你有她的地址嗎,我有點事。”
“算了不管了。”他到底是心大,把白笙蔓的地址一拉就去睡了。
“哎,我說,小實習生,你哪個單位的,你們單位啥也不給,看樣子也不重視你啊,你要不來我們單位吧,我剛好缺一個助理……”
“地址?你要去找她啊,你要不這樣,明兒,明兒我去接你,帶你去行不行,這才三點半,你先讓哥哥我去睡會行不。”
電話裡傳來她的聲音,“蔣契,你認識白笙蔓嗎?”
蔣契對著手機,皺了皺眉頭,“什麼情況啊小粥這是。”
“哦,她呀,你找她幹什麼?”
她也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但她沒輒,她想著,總會有些什麼,是她能等到的吧。
陳粥說完就掛了。
*
陳粥這些天,得了空就去白笙蔓樓下,盯得比狗仔還勤快。
“嘖嘖。倔強,有毅力,跟我剛出師那會一模一樣。”狗仔哥哥砸著嘴,對陳粥的愛答不理還生出點欣賞來。
“怎麼了小粥,什麼事這麼急?”
白笙蔓比想象中的要火,她家周圍,長qiang短炮的狗仔很多,都等著拍點什麼來。陳粥混著混著竟然在狗仔隊伍裡混了個臉熟,熱情的大哥還能讓她個位置。
沈方易走之前交代他了,陳粥要是找他,務必讓他當第一要緊的事處理。
她咀嚼的動作停下來,看著那車越開越近。
周圍的人也注意到了,不過他們並不雀躍和興奮,反而,好像傳來幾聲嘆息,一絲失望。
“你往後啊,想要什麼八卦,我都帶你去拍,保準你啊,一炮而紅……”旁邊的狗仔小哥還在嘀咕。
陳粥看到了那個車的車牌的一瞬間,世界一片蒼白,她的心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而後白笙蔓從樓上下來,上了車,車子開走了。
陳粥著急的沒顧得上那兩個包子,朝著那車追去。
“哎,實習生實習生,那車不能追,不能追,有規矩,哎,你懂不懂規矩啊,知不知道怎麼在昌京混啊,追什麼車都行,那車,不能追!”
陳粥攔下一輛計程車,氣喘吁吁,“師傅,麻煩,跟上前面那輛車。”
*
司機師傅不疾不徐的踩著剎車燈停了下來,陳粥攥緊手指頭,一抬眼看見司機停下了,車裡大張偉老師的“就是這個feel 倍兒爽”還餘音繞樑。
“師傅,您怎麼停了,我有急事,麻煩您快點行嗎?”
師傅嘴裡跟著哼著倍兒爽,指著前面紅綠燈一嘴的京腔,“您瞧,紅燈呢。”
陳粥沒了辦法,只能等。
等紅燈過去了,司機又一腳油門,差點都撞上前面的。陳粥心有餘悸,把安全帶檢查了一遍。
“坐穩了您,咱這就飆起來。”
外頭下起大雨來,視線不怎麼清楚,陳粥小心翼翼的又勸道,“您慢點,也行。”於是司機開始稍微慢下里點,開始敲打著八卦,“姑娘,看您一臉殺氣,這是去抓小三啊?”
她嘴上沒回,但遺憾的發現,自己的心裡是真怕真相就是那樣。
那是沈方易的車子,哪怕沒有看車牌號陳粥也知道,阿商說的,全昌京只有一輛。
那些跟拍的狗仔或許早就知道車子的主人是誰才連去堪破真相的勇氣都沒有。
司機依舊還在跟她東拉西扯,陳粥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
車子最後停在陳粥那天離開的酒店門口。
司機大哥一臉激動,“到了,小姑娘。”
後視鏡裡的小姑娘卻一動不動,蒼白的甚至都開始抖著嘴唇。
“小姑娘,到了,那車不動了,不挺著急的嗎?”
陳粥這才反應過來,她看向窗外。
傾盆而下的大雨讓眼前的畫面一瞬間像是蒙上了一塊黑紗,陳粥看不真切從車上下來的人和門口打傘來接的人。
只覺得來接的人氣質斐然,神秘又金貴。
“下車嗎?”
還要不要下車啊?
陳粥無措地看著從窗戶玻璃上滲下的雨水,像極了四面八方徒步而來的洪水。
這些天她懷揣著這點疑問和秘密,裝作沒有事情一樣,還是時不時接起沈方易的越洋電話。
但是不管她再怎麼若無其事,到底還是有道坎,其實她應該到此為止的灰頭土臉的離開的,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受不了。
但是她畢竟,沒有看到真正的畫面對嗎?她就要這樣的,帶著自己的想象和別人的認知,給她的感情武斷的畫上句號嗎,她真的沒有遺憾嗎?
想到這兒,她從兜裡掏出來一張整鈔,付了車費後就開了門,衝到大雨裡。
司機大哥連錢都沒來得及找,就看坐在後座的人衝了出去。
他看著漫天大雨,喃喃自語到,“這孩子也太莽撞了,也不帶傘,什麼事啊失魂落魄的。”
*
陳粥很輕易的就上了樓,沈方易給她留的房卡是長期有效的。
她看著那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上,也覺得高層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等到快到頂的那幾層,電梯介面跳轉一下,她的心也墜落一下。
頂樓的房間少,她不用費太大的力氣,就能找到他的那間。
他沒有跟她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歸期不定,只說處理完了手裡的事情,就來找她。
但亮起的請勿打擾的酒店提示燈還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他在裡面,他已經回來了,或許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又或者是……他在未處理完另一樁露水情緣之前,不方便告訴她。
剛剛的車是他的,下來接的人……或者就是他。
他們在裡面,會做什麼呢?
雨下的那麼大,床/笫之間的浪漫一定會席捲這座城市的。
陳粥望著自己被水淹透了的上衣下襬無助的想著。
死個明白吧,她破釜沉舟的想,都走到這兒了,他是什麼樣的他都接受,如果她打擾那些香豔的話…….可千萬不能掉眼淚,要雲淡風輕,要舉重若輕。
她這樣想著,敲了門。
門內靜悄悄的,好像無人理會她的心碎。
她一狠心,拿起門卡,門卻在那個時候開了。
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後,他眉眼倦怠,眉梢微微皺起,好似在對被打擾到不滿,窄窄的眼皮下眼睛是眯著,半抬著頭,一臉淡漠。
直到他看清來人,原先一身的冷漠才緩緩退去,像是真確認了來人是他熟知的人,嗓子才像是在睡眼朦朧後緩解過酒意一樣,帶點疑惑:“小粥?”
他衣著完整,身後敞開的門後面,空空如也。
沈方易見陳粥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後,像是找什麼,驚愕中空洞遊離。
水漬順著她的髮梢,落在酒店奢貴的羊絨地毯上,圈出一團黑色的暈。
“怎麼淋成這樣?”
沈方易隨即脫了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先進來。”
他拉了一下人,是僵硬的。
他於是微微彎腰,低頭,伸手撫過她瘦削又慘白的下巴,不顧隨著她髮梢一直落下的水順著他虎口落在他掌心裡形成的溼冷,“這是怎麼了?受誰委屈了?”
陳粥一直未有動作。直到她的臉感知道他的溫度,繾綣多情的眼在她眼眸裡清晰起來,她緩過神來,看到屋子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樣,沒有陌生的人,更沒有陌生的味道。
她緊繃的神經再也堅持不住了,不顧打溼的全身,伸手抱過沈方易的腰,哇的一聲哭出來,“沈方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沈方易被她這個猛烈的擁抱殺的措手不及,他原先手臂自然的張開,見她哭的跟只小雞崽似的上氣不接下氣,那微微抬起的手臂落回她的背上,輕輕拍著她哄到:
“不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