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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江南篇〔二〕

第九十章 江南篇(二)

寧珩將玉佩取出,捧在掌心,觸感細嫩綿滑,靜靜下垂的長穗輕快地晃動著。

似乎能想到少女靈巧的雙手撥弄條條長穗,編織成結的模樣。

寧珩仔細看了許久,將玉佩掛上腰間,在屋內反覆踱步,復又行至案前,將玉佩從腰間摘下。

又去看那盛放在檀木盒底的刺繡。

是一幅山水繡,江南煙雨,小橋流水人家,簡單的自然之境卻可窺見繡者對其喜愛的心意。

針腳綿戀細緻,整幅繡圖都透出一股清新秀麗之感。

倒是同她的人一般,清新別緻,讓人忍不住想靠近一觀。

足足盯了半炷香的功夫,寧珩才不緊不慢地捧著那一幅繡圖轉身靠近身側的書架,伸手在某格擺

放著玉器後的牆面上輕輕一按。

眼前的書架驟然翻轉,開出一條暗道。

道。

溫雪香沒注意到寧家兄妹兩人交錯湧動的目光,只專心聽著寧寶珠的話,認真答道:“如今在寧

萬花叢中過,公子身影翩然獨立。

姐姐家,我自然多鬆懈幾分,若是在外頭,也會小心的。&

那意思就是,她也不會被輕易遭人騙了去。

寧寶珠視線與兄長碰上,“倒是沒有兄長思慮周全了,是寶珠的錯。&

話落,她轉頭看向安靜站在一旁的溫雪杳,“雪杳妹妹可要去涼亭一坐正好這園子裡的景你也

直到臨近湖邊,寧寶珠才回首笑著看向她家兄長,明知故問道:“兄長可是要同我們一起去湖心

亭中一坐&

寧珩點了點頭,道出緣由,“有些口乾,也好去亭中稍坐片刻,喝杯涼茶再走。&

寧寶珠聞言掩唇輕笑了下。

連跨過門檻的速度都變得緩慢,祝線微垂,他仔細盯了那左右鼻動的長穗兩眼,嘴角掠起一抹弧度.

復又抬步緩緩往前走。

寧珩走進暗室,不多時,又空著手出來。

平靜的心像是被那玉石擊打得一蕩,睫毛顫顫,好半晌才抬眼再次看向來人。

溫雪杳不明所以,更不知寧寶珠這聲笑又是源何而起,只乖巧等著兩人閒話完,才再次往湖心亭

寧十一沒忍住笑,“世子可是要去花園尋溫三小姐&

寧珩笑著睨了對方一眼,緩緩頓住,手指勾著腰間的長穗。流蘇般的穗子簌簌從指尖流淌落下,

眼眸微垂,正巧撞上那晃動出光影的玉佩。

似笑非笑地看向落他身後半步的寧十一:“你先在此地藏著,莫要教她們發現的你的身影。&

寧十一愣了下,心道他家世子又打得什麼算盤。斑駁光影下,青年如玉的面容透出羊脂般細膩溫潤的色澤,唇色淺淡,挑著意味深長的弧度。

這次,他拿帕子拭過手,才重新拾起案上的玉佩,別在腰間。

若不是您說,小的還真不知道溫三小姐竟是送了一塊玉佩給您。

玉人般的面容精雕細琢,比高山流水多一絲溫潤,又多山間清泉一絲清雅。

見寧十一面露疑色,寧珩補充道:“你且在暗處看著,見機行事,尋個由頭讓寶珠回去照看客

人。&

下一秒,寧十一頓悟,接連點頭。

正在賞花的溫雪杳一抬頭,便對上那雙看向她的眼。

花間溫柔,映在那雙總讓人覺得疏離的眼中,竟多了幾分綿柔。

“是麼”寧寶珠聞言呵呵一笑,心道這寧國公府倒真不一定比外頭更安生。

守在門口的寧十一瞧了眼,世子臉上的表情與進去時波動不大。

在寧寶珠出聲打過招呼後,溫雪杳也隨之欠身行了一禮。

當看乏了,也就當去那裡休息喝杯茶。&

客隨主便,溫雪香自然沒有道理拒絕,於是淺笑著應下:“聽寧姐姐安排就是。&

&你倒真是個乖巧的,被人騙了怕也不知。”寧寶珠挑眉,邊笑邊用餘光看向身後的兄長。

溫雪香瞧著那人身影眼熟,遂又仔細看了兩眼,但因著那人是逆光快步走來,她先前一路頂著豔

既佩戴上了,想必應當是喜歡的。

瞧這模樣,登即便佩上了,足見歡喜。

此時心情疏散,倒是較尋常少了幾分拘謹。

“溫小姐特意送禮,理應感謝一番。&

嘖。

走。然而沒走出幾步,卻見遠處焦急尋來一道人影。

將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寧-一瞬間將頭埋下,不敢再胡思亂想。

般,幽幽一眼看過來。

只那雙眸子,如煙柳花霧,讓人看不透在想什麼。

“寶珠現在何處”寧十一聽著耳邊擊玉般清脆的嗓音,回神道:&小姐現應在花園裡。&

話落,他方反應過來,世子這一問哪是問寶珠小姐,分明是在問與寶珠小姐同行的溫三小姐。

溫雪杳靜靜彎了眼。“午時天熱,怎得不帶溫小姐去涼亭避避暑那裡臨湖,同樣也能觀花,豈不更好”寧珩淡聲

寧珩提步往對面的花壇前走,走出兩步,聽到身後亦步亦趨的腳步聲,頓住,抬眼。

這哪是讓寶珠小姐回去照看客人,這分明……寧十一正心中腹誹,寧珩就像是料到他心中所想

三人繞出花園,走上石子小路。

周遭靜謐,偶有蟬鳴。

寧十一看破不說破,附和點頭:“溫三小姐當真好眼光,這玉瞧著成色就極好。&

寧珩點頭:“不過再好的金玉也比不上她親手繡的那副山水繡圖。&

寧十一:“.

兩人不多時便出現在花園外。

寧十一癟嘴。

陽過來,有些眼花,終是沒辨出那人究竟是誰。

只依稀看其高大身形,斷出是個男子,便也沒再多看。

那人似乎同寧寶珠說了什麼,後者朝寧珩睇了一眼,才看向溫雪香。

“雪杳妹妹,你先同我兄長去湖心亭稍坐,我去顧下今日的來客,片刻便回來。&

溫雪杳不覺有異,溫聲應:“好。&

懵懂乖巧的模樣,絲毫未察覺到如此拙劣的計謀,早已不是第一次使在她身上。

寧寶珠離開,心情有些複雜。

先前溫雪查回京,她驟然聽聞她與那下人的荒唐事,本是有些惱怒的。

可如今她似是與那馬奴斷了,又掉入兄長這片深淵中,她倒真不知該抱以怎樣的心情。

她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首往湖心亭眺望一眼。

粼粼水波中央,亭角庇下的一片陰涼籠罩在青年玉人般的面容之上,笑容溫倦,似微風拂面,如

若忽視他眼底的幽深,倒是真像一尊謫仙般的人物。

可寧寶珠這麼多年瞧得真切,他對那少女的算計早不僅一朝一夕。

話又說話來,能年紀輕輕坐上皇城司指揮使之位,又怎可能是那般簡單人物

無非是那張臉,太具迷惑性罷了。

她受到貴惑般,將手放上去。下一秒,手心傳來的力道將她往前一帶。

而外人看來,就像是溫雪杳主動撲進寧珩懷裡。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寧珩眉梢微揚。

“介不介意我再幫你檢查一下傷勢”寧珩的視線落在她方才走路有些彆扭的右腳上。

溫雪香皺了下眉,還未開口,對方就像是猜中她的心思,“並不麻煩,只是簡單的幫你看一下,

若是真傷到骨頭,還得需告知大夫及時處理,否則落下病根才是麻煩。&

溫雪杳看了眼周圍,大家都在忙著檢視高嘉月的情況,也沒有人注意她,於是小幅度的點了點

頭。

寧珩曲膝蹲下,從溫雪香的角度,能看到他曲項露出的脖頸,弧度優美,肩膀寬厚沉穩,再往下

是一雙如玉雕似的修長五指。

此時那雙手,正不斷向自己靠近,她瞬間想起方才兩人指尖相印時的觸感,乾燥、溫暖、有力。

溫雪杳捏緊了手心。

寧珩的手掌隔著她小腿一寸的位置停下,淡淡詢問:“可以麼&

彷彿只要她一聲拒絕,他便會隨時停下,絲毫不會讓人往逾舉,旖旎的方向想。

溫雪杳嗯了聲。

下一秒,腳腕與小腿銜接的部位隔著柔滑的面料被包裹起來。

她頭皮發麻,痠疼的痛感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寧珩聞聲立即收手,皺眉仰頭,神色嚴肅道:“扭傷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目光再次看向溫雪香。

察覺到她的緊張,寧珩嘆了口氣,溫聲同她商量:“讓小暑和許家小姐扶你下去可以麼”溫雪杏點了點頭。

寧珩鬆了一口氣。

然而等寧十一將圍在高嘉月身邊的許流雙叫過來,溫雪杳正被兩人扶著轉身離開時,身後傳來一

道奄奄一息的男音。

寧珩掀了下眼皮,不動聲色將目光落在溫雪杳的臉上。

“小姐.…&

那聲音虛弱,但不影響它清晰鑽入在場幾人的耳蝸。

小暑有些緊張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像是生怕對方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雪杳姐姐,那好像是你身邊的小廝。”許流雙提醒。

溫雪杳身形微僵。

倒在草地上的少年胸口早已被染紅,此刻正大口大口喘著氣,目光充滿希冀與眷戀的看向溫雪杳

所在的方向。

上揚的桃花眼似藏了百般柔情和千言萬語,饒是許流雙僅僅看了一眼,都被那雙眸子裡流露出的

洶湧情誼嚇到。

她似想起最近上京城中有關相府嫡女與一個馬奴的流言,思及此,忍不住偷偷覷了一旁的寧珩一

眼。

後者眼眸微垂,似乎對此毫不在意。

就在各懷心思的幾人駐足的功夫,聲音再度響起,比上一次更虛弱幾分。

她笑了下,以掩飾內心的慌亂,佯裝平靜道:&謝謝。&

那樣輕柔的話音,幾乎吹散在風裡,可寧珩還是捕捉到了。

他揚起唇角,話音溫和,&不必客氣。&

溫雪查受他愜意的笑容感染,心情逐漸放鬆下來,虛虛朝他頷首示意,便打算上馬。

寧珩的馬同他的主人一般溫潤柔和,任溫雪香牽著,一副順從的模樣。

可待真要上馬時,溫雪香卻發現寧珩的馬,比之她的,有些過高大了。

她面露遲疑,身後的元燁已從面前兩人方才的對話中回過神來。他將手中的韁繩涕給另一位馬

奴,便想上前助溫雪杳上馬。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以前每一次,也的確是由他來做的。

可這一次,卻有人先他一步,靠近那滿臉為難的少女。

“遙遙很乖,別怕。”

溫和的話音讓溫雪杳一陣晃神,待反應過來時,已被寧珩扶著躍上馬背。

溫雪杳雙頰一燙。

雖她們仍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但大庭廣眾之下喚她“杳杳”也委實太過親密了些。

她學著寧珩的動作順了順馬鬢的長毛,幾乎不敢抬眼看他,只想引著馬離開此處。

卻聽耳邊▽想起一聲淺笑,&看起來謠謠似平很喜歡溫小姐。&溫雪查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對方口中的那聲“遙遙”並不是喚她。

她的臉燙得厲害,又怕寧珩發現她方才的自作多情,忙故作輕鬆的接話,“它的確很溫順乖

巧。&

寧珩含笑嗯了聲,&希望它能帶給溫小姐好運,助你贏得比賽。&

等溫雪杳騎著馬離開很遠,臉上熱意才退卻。

今日比的是雙人單球門賽,場上只有一門,任一球隊將球擊打入網則算作一籌。一炷香後,分高

隊勝出。

鑼聲響起,溫雪杳一手執球杖,一手握韁繩,柳腰彎折,縱馬向前奔去。

這架勢瞧得一旁的溫初雲一愣,與她同行的高嘉月也不滿問出聲,“溫初雲,你方才不是說你嫡

姐馬術不堪麼,怎我瞧得她似乎並不差”

溫初雲心裡同樣也很慌。

她之所以敢自薦上場,並慫恿高嘉月逼溫雪香上場,就是因為吃準了她不善騎射,更別說打馬球

這種對騎術要求本就更高的比賽。

可看對方此刻從容的模樣,哪像是不擅長

難道她被元燁騙了亦或是……元燁同樣也是在利用她

就在溫初雲走神的功夫,溫雪杳與許流雙二人配合,已經率先拿下一籌。

高嘉月當場翻臉,揚聲吼了溫初雲一嗓子,後者不敢再怠慢,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應對。

好在她馬球打得的確不差,連入兩球,總算追了上來。兩隊一來一回,溫初雲哪還看不出,溫雪香壓根兒不比她差。意識到或是溫雪香假意藏拙,又聯

合元燁一同誆騙她,溫初雲當即有了怒意,打起球來像是要同人拼命一般。

以至於後半場比賽,連先前鬥雞一般的許流雙都有些發憷,她趁著空隙同溫雪香道:“雪香姐

姐,你這庶妹莫不是瘋了不成,不過一場比賽,她像是不要命似的。&

溫雪查也意外,但她來不及細想,只能勸道:“我們儘量避開,莫要同她們二人糾纏就是。&

“這不要命的打法,我是真有些怕了,只是可惜咱們若是避下去,怕是要輸。&

“你介意麼”溫雪杳看她一眼,“若是你很想要那鎏金釵,我們也放手一搏就是。”許流雙餘光看了眼幾乎可稱作“面露兇光”的溫初雲,脖子一縮,搖頭道:“還是不必了。&

倒不是兩人沒有競賽精神,而是溫初雲的模樣實在太過駭人。

許是她先前因壽禮一事已經損了名聲,所以才更看重這次比賽的結果,孤注一擲只想贏,行狀已

有些癲魔。

幾次為了進球,人都險些墜下馬,更是好幾次揮動球杖時差點兒打到其他幾人身上。

對此情形,或也只有與她同隊的高嘉月尚且毫無察覺,樂在其中。

高嘉月見一連拿下好幾籌,心有炫耀之意看向場外,心思飄走大半。是以,在溫初雲又一次揮動

球杖,致使球杖打上高嘉月身下馬腿時,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驚馬嘶鳴。

馬身高高仰起,高嘉月驚慌失措,手中韁繩竟脫手。瞬間面色慘白,她下意識加緊馬腹,卻因此

讓馬兒更加緊張,如離弦之等一般疾速衝出去。

溫雪杳離高嘉月最近,她忙丟掉手中球杖,快馬加鞭追上高嘉月,俯身想牽住對方掉落的韁繩。

誰知高嘉月太過緊張,完全亂了思緒,見有人靠近便不管不顧的去抓對方的手。

溫雪杳被拽了個踉蹌,險些因兩匹馬不同的節奏被顛簸晃下馬,還是她及時反應,勒緊韁繩才穩

住身形。

“高嘉月,鬆手!”溫雪杳厲聲道。

可高嘉月哪能聽得進去,在她面前,溫雪香就像是救命稻草,她只想不顧一切的抓住她。

若換了男子,或能單臂抱住高嘉月,但對於身材嬌小的溫雪香而言,此時能在高嘉月不配合的

“搗亂”下保住自己就不錯,更別說在去救她。

兩人一陣糾纏,等溫雪杳終於得以解脫後,她看著遠處趕來的侍衛,沒再動幫忙的心思。

她還沒有良善到要將自己搭進去,由於對方的不配合,顯然將幫她穩住馬的難度陡然提高了好幾

度。

她沒必要這麼做。

可高嘉月卻沒肯放過溫雪杳,眼見她收手,竟朝著她撲過去想要將她拽住。

而兩人誰都沒注意,兩匹馬已在不知不覺中奔出場外,此時正迎面朝著貴妃所在的坐席奔去。

溫雪杳被高嘉月拖下馬,墜馬的瞬間,她腦袋裡不可抑制地浮現夢中的場景。

就算她換了馬,且那受驚的馬兒不是她身下那匹,可那夢中的場景,竟也出奇的對上了。

她忍著身上傳來的劇痛,出神的看向周圍。

這一次,在現實中,總算明白了那飛來的橫箭是為因何朝著她落下。原是貴妃身邊的侍衛見驚馬將要衝撞貴妃,便拿了箭想要射殺,而其中剛好有人趁亂想對溫雪查

動手。

箭矢長嘯,破空落下。

溫雪香沒有像夢中那樣慌亂地閉上眼,而是一眨不眨盯著前方,正因如此,也就注意到,似有什

麼在須臾間猛地撞上那刺向她的長箭。

硬生生將那長箭撞得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接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如夢中如出一轍,是元燁以身幫她擋下那致命一箭。

可夢中慌亂,此時的溫雪杳卻看得清楚,其實方才就算沒有元燁,那箭也不會落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落在掉在她胸口,碎成兩半的玉扳指上。

似有什麼逐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其實都只在短短瞬息間。

好在寧珩的馬極溫順,又像是通曉人性,在溫雪杳受連累,被高嘉月拽著快墜下馬時,它就已經

自發放慢腳步,直到最後溫雪香墜馬,遙遙幾平就是停在原地的狀態。

是以,其實只有高嘉月受傷慘重,因為緊拽著溫雪杳不肯放手,而被拖拽了一段路。

春衫薄,高嘉月兩臂衣裳都被磨透,露出淌血的小臂來。

她人更是嚇得昏迷不醒。

而這還不是最慘的。

幾步開外,高嘉月的馬側翻癱倒在地,它的身上幾處關鍵命門,長劍刺破馬皮,血流如注。

溫雪杳愣愣收回視線,就聽兩道聲音,交織在她耳邊響起。

一道來自面前草地上。

一道來自身後。

溫雪杳感覺有人扶起了她,她茫然的偏頭,看到一個梳著雙丫髻的侍女在俯身檢視她的傷勢。

耳邊人聲嘈雜,已將剛才兩道喚她的聲音淹沒。

但這並不妨礙在她愣神地環顧四周時,辨認出其中一道聲音來自於此刻正一臉凝肅,朝她走來的

寧珩。

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她的臉上,明明逆著光,溫雪杳卻驚訝於自己意能辨認出對方臉上,慌亂的

神情。

她愣愣站了會。似乎是看她並無大礙,身邊的丫環侍衛已經轉身向更嚴重的高嘉月而去。

然後,她聽到有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來。

寧珩似乎也聽到了,於是走近的動作一頓,目光下移,看向草地。

溫雪查的目光也隨之偏轉下沉。

那仰頭看向她的目光,哪有半分平日的隱忍,直白露骨的,全是貪戀與愛慕。

幾乎不用他說,溫雪查就能從他渴望的眼神中讀出兩個字,“過來”。

元燁重重喘熄著,倒在地上的身軀甚至因疼痛而開始微微顫慄痙攣。

在他肩膀上,一支鋒利的箭矢橫貫整個肩胛骨。

黑紅的血液早已將身下嫩青色的草地都染成一片鮮紅。

“小姐。”元燁聲不成調,“好疼。&溫雪杳看著,眼眶逐漸酸澀。

在她駐目盯他看的那片刻,腦海中已經無數次飛速閃過夢中他奄奄一息時,對她吐露的愛慕之

言。

那悽慘、令人動容的模樣,就猶如此刻。

與夢境,分毫不差。

溫雪杳聽自己輕輕嘆了一聲。

胸腔中似有什麼轟然倒塌。

然後,逆光的少女轉身迎上似火的驕陽。

顫唞地伸出指尖,低低喚了聲。

——

“寧珩。&

二皇子嘖了聲,笑帶挪移,“瞧你現在隨意的打扮,白日那般莫不是故意扮給那溫家小姐看

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