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門
隔日, 溫雪杳與寧珩乘寧府的馬車回門。
車上,溫雪杳瞧著坐在身側的人,看著兩旁愈發熟悉的街道, 一股踏實感油然而生。這一次,她是真的踏上一條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了。
忽地,馬車向右一偏, 溫雪杳隨著慣性往右側一倒,沒等撞上車壁,就被人攬著肩膀撈了回去。
寧珩垂眸看了眼身側的溫雪杳,待她坐穩身子確認無礙後, 才朝著馬車頭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回世子, 方才有一輛馬車突然從巷子裡拐出來,只馬兒有些受驚, 不過現在已經無事了。”
寧珩聞言嗯了聲, 撩開簾子向後看了眼,認出方才疾駛而過的馬車乃是劉府的。
“既無事便繼續走吧, 莫要耽擱了時辰。”
車伕領命, 馬蹄聲響。
“方才那馬車上坐的可是劉家小姐?”溫雪杳剛才也探出窗外看了,正好見那馬車裡的人也同時向後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剛巧遙遙對上。
她與劉家小姐曾在半年前的宮宴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日她猶抱琵琶彈了一曲“漢宮秋月”,引得貴妃娘娘誇讚,候府三公子當眾向官家求娶她。
更別說劉家那樣的清流人家,書香氣中養出的小姐,對這樣的男子更是打心底裡瞧不上的。
溫雪杳因心中的想法驚駭,壓低聲音湊近,“阿珩哥哥,那劉家小姐,莫不是.莫不是想要逃婚了?”
寧珩斂了眸子,沒回她。當初為了讓她絕了求官家退婚的打算,又恰巧得知劉家與侯府的事,他便多留了個心眼兒,找人暗中將劉家小姐的性子摸了個清楚。
“私奔?!”話音甫一出口,溫雪杳就慌忙用手心掩上了自己的唇。
那侯府三公子是個混不吝的,風流成性,整日宿在煙花巷柳之地。正頭娘子還未娶進門,外室倒先有了幾房,雖侯府乃是高門,但真要嫁進去,好人家的姑娘少不了猶豫。
眼瞧著前頭不遠處便是溫府,寧珩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阿杳,忘記你夫君乃是皇城司指揮使了?這上京城中大大小小之事,只要我想,自然無有不知。”
不過,寧珩轉念一想,眼前的小姑娘當初若真不願嫁他,未必不會做出更出格的舉動來。
溫雪杳揉了揉臉,想到方才被打斷的話,“阿珩哥哥,你方才說‘不止’是什麼意思?莫不是劉家小姐還做了別的事?”
“阿杳還記得她?”
溫雪杳回神,心跟著一緊。
溫雪杳含著笑與寧珩視線對上,後者無奈地摸了摸鼻尖。
溫相的視線也不遑多讓,父子倆如出一轍的灼熱,倒像是覺得寧珩會虧待她似的。
是以,出了這樣的事,劉老爺也只會將女兒往火坑裡推,他無權無勢寒門出生,只有明哲保身才能護下那剩餘的一大家子人。
無奈劉小姐雖心有傲骨,可劉老爺卻是個軟骨頭,且劉小姐生母早逝,劉府內姨娘託大,她這嫡小姐反倒沒有那些庶出的姑娘好過。
本意是想激劉小姐一把,讓她拒絕這門親事,卻未曾想調查之下竟發現端倪。劉家小姐早已有了心上人,兩家本都到了納聘的時候,卻被侯府橫插一腳。
莫不是.溫雪杳瞬間瞪大了眼。
寧珩嗯了聲。
她眨了眨眼,用手勾他的指尖,聲音軟糯,因著一邊腮肉被人拽著,說出口的話有些含糊不清,“疼。”
不過溫雪杳依稀記得, 這劉家小姐並不願嫁,以至於當眾跪求官家收回聖旨, 可後來七皇子出現,退婚這事兒便不了了之。
一眾人簇擁圍著他們二人進門時,溫雪杳注意到對方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溫雪杳與寧珩在家祠給溫雪杳的母親上過香後,一行人繞過遊廊來到堂廳。
“你是從何得知的?”溫雪杳不解。
溫相與溫長青的反應出奇一致,見馬車門開啟,兩人便爭先恐後走上前。
“這話可不能亂說!”溫雪杳看他,見他神情坦然不似作假,才道:“是真的?”
“若不然這回走便將溫府的廚子一併帶過去,你打小沒有別的毛病,就是一個挑嘴。”溫相接話,“那寧府廚子做的菜想必你是吃不慣的。”
溫雪杳不知寧珩好端端為何要掐自己,等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好似又懂了。
相府門口站了兩排人,除去後面一排小廝丫環外,前頭以溫相為首,左右分別站著溫長青與溫初雲。
溫雪杳點了點頭, “傳聞劉家小姐性子溫婉端莊,那日卻被逼得求官家收回成命,的確讓人記憶深刻。”她記得劉家小姐與侯府三公子的婚期就在下月,而方才那劉府馬車所去的方向乃是城門,此時這般著急忙慌出城.隱隱透露出一絲古怪。
寧珩輕笑一聲,鬆手。
溫長青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溫雪杳,灼人的視線幾乎黏在她身上一般,不過一日未見,卻像是隔了好幾個秋。
是以,無需他出手,那劉家小姐本就鐵了心思不會應這門婚事。
思及此,寧珩牙根一癢,伸手捏住她腮邊的軟肉,“不止。”
寧珩盯著她緊張兮兮的小臉,好似做出如此大膽行徑的人是她一樣。
寧珩不輕不重睨她一眼,淡道:“劉小姐不是逃婚,而是與人私奔了。”
皇城司.
****
馬車行至溫府門外,車伕將車門開啟後寧珩扶著溫雪杳一齊下了馬車。
加之劉老爺所作所為讓她徹底寒了心,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與人私奔。
寧珩的話愈發肯定了溫雪杳的想法,他在皇城司任職,訊息靈通總勝過於閉門不出的閨中女子。溫雪杳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往日她並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至於說對劉家小姐多出的幾分在意,無非是因為從她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舊時的影子。
上京城中雖有流言說劉家小姐不願嫁入侯府,卻只道是侯三公子太過荒唐,未曾想裡面還有這一層。
“妹妹,在寧府可還吃得慣,睡得慣?”
落後一步的溫初雲則神情寡淡,穿著一身明豔的桃紅色寬袖長裙,彎起的眉眼盛滿陰翳。
寧珩不動聲色看了溫雪杳一眼,良久後感嘆道:“昔日瞧著這劉家姑娘總是怯生生的,未曾想為了一樁婚事竟也能豁出性命去。”
一向懶得同溫相搭話的溫長青也難得附和出聲,“父親此言倒是沒錯,我瞧著妹妹確是有些消瘦了。”
溫雪杳實在忍不住了,兩人一唱一和,好似寧珩有意苛待她一樣。
她嗔怒地瞪了對面二人一眼,“哪有那般誇張,左右不過是一日未見,怎得就能看出我是胖了還是瘦了?”
溫相一噎,沒敢看溫雪杳,反而朝著盟友找認同感,“我瞧著你妹妹卻是瘦了些”
溫長青竟也配合,“是瘦了。”
溫雪杳:“.”
最後兩人問責的目光齊齊落在寧珩身上。
溫雪杳有些急,寧珩牽著她的手,安撫地攥了攥她的掌心,然後從容看向對面嚴肅盯著他的手、目光似要噴火的兩人。
“岳父大人、舅兄,我知曉阿杳偏喜甜淡素食、不愛葷腥,是以早在成婚前便專門命人從阿杳母親故鄉江南一帶尋來一位廚子,想來應是能照料到阿杳的口味,不至於令她餓著消瘦。”
話落,連溫雪杳都些發怔,呆呆地看了寧珩一眼。
青年的膚色冷白,下頜流暢,看過來的目光裹挾著一絲寵溺,讓人頭腦發暈。
昨日兩人用膳,她只覺得味道清爽,恰好是她所喜歡的,卻未曾想哪有那麼多的‘恰好’,只是有人在精心準備罷了。
她心中一暖。
這件事他從未提過。
對面父子倆默聲對視一眼,再看溫雪杳紅撲撲朝著那人仰起的小臉,有再多不滿也不好再開口。
兩人輕輕淺淺哼了一聲,將此事揭過。
又聊了一會兒,溫雪杳才發覺遲遲不見路姨母的身影。
路姨母專程從江南來上京城只為代替母親操辦她的大婚,說好要小住一月,怎得如今卻不見她的身影,溫雪杳偏了偏頭,探尋的視線望出去,“路姨母呢,今日怎得不曾見她?”
提起此事,父子倆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先是看了寧珩一眼,似有些猶豫。
寧珩:“如今我已是溫家人,岳父與舅兄有何不妨直說,不必避諱我。”
兩人沉默一瞬。
溫長青抿了抿唇,才看向溫雪杳道:“你路表哥來了,此時姨母應在碼頭接應,估摸著時辰應當午時便該回來了。”
“路表哥來了?”溫雪杳眨了眨眼,繼而不解道:“路表哥來乃是好事呀,這有何不能說,值得父親和哥哥遮遮掩掩的。”
“誒呀。”溫相嘆了聲,“你這丫頭不知道,你路表哥此行不是一個人來的。”
“不是一個人?”
溫相青著臉別過頭去,像是接下來的話極難啟齒。
溫長青無奈將話接上,“他拐了在江南巡查的顧御史的表妹,一道來了!”
拐?
溫雪杳腦子一沉,想起同寧珩在馬車裡說到的與人私奔的劉家小姐。
天吶。
路表哥此行怎能叫“拐”,那分明.分明就是帶著人家姑娘私奔了呀!
溫雪杳有些恍惚,記憶中路表哥是一極穩重的男子,比之寧珩也不差半分,怎得如今卻能做出這般荒唐事?
這邊幾人正說著,那邊門外的小廝便跑來通傳說路姨母領著人回來了。
溫雪杳正欲起身,就見遠處一衣著端莊的婦人領著身後宛若璧人的一對年輕男女走了進來。
前頭那一身青衣腰別玉帶的正是溫雪杳的表哥路清鶴,而他身側那位面容昳麗的少女就有些眼生了。
“姑父、溫兄、溫四姑娘。”路清鶴帶著身側少女向兩人見過禮,才笑著朝溫雪杳看來,同少女解釋道:“這位就是我曾同你說過的,我姑母的女兒雪杳。”
視線經溫雪杳身旁長身玉立的男子身上一掃,繼續道:“這位想必就是雪杳的夫婿,寧國公府的寧世子了?”
寧珩淺淺頷首,應道:“寧珩。”
話音落下,就見路清鶴身旁的少女不動聲色多瞧了寧珩兩眼,直到垂在身側的手被人輕輕捏了下,才垂下目光,衝著兩人問了好。
寒暄完,溫雪杳難掩訝異,忍不住幾次小心翼翼打量起坐在多面的路清鶴。
無論怎麼看,她都想象不出表哥會是那般誘著人姑娘私奔的人。
路清鶴察覺溫雪杳探究的打量,失笑道:“表妹今日是怎得了,似有話要對我說?”
溫雪杳猶豫了下,視線只稍稍在他旁邊的人身上一掃,就被路清鶴猜出七八分。
頓時便有些忍俊不禁,他環視一週看向屋內幾人,目光最終落在溫長青身上,“想必是我在江南的事,已經鬧得溫府人盡皆知了?”
溫長青訕訕解釋:“清鶴,此事你也不能怪我不替你隱瞞,而是人云姑娘的表兄都已問到我這裡來了,我怎能不答?”
“你這事辦的荒唐,怎能讓一姑娘無名無分的跟著你。”
一旁的雲姑娘正欲解釋,被路清鶴攔下,率先道:“溫兄想必誤會了,並非無名無分。”
那一旁的少女淺淺一笑接上話,“我們二人已拜過堂成過親了。”
她看向路姨母,“只不過那時母親剛出發前往上京城,我們後腳才倉促完婚,還沒來得及書信告知,我們二人就也踏上來上京城的路了,想的見面再說也不遲。”
這下,周遭一眾人臉上都閃過訝異。
溫長青不解道:“那為何說是你將人拐來上京城的?”
路清鶴眯了下眼,“顧御使同你這般說的?”
溫長青點了點頭,就聽雲姑娘婉聲道:“溫公子應是誤會了,我是自願同來的,又談何‘拐’字,且我二人的婚事的確在江南路家已過過明路,我是他拜過堂成果親的正頭娘子。”
“那你表兄為何.”
雲姑娘卻不願再往下說了,只淺淺笑著。
溫雪杳聽著這才鬆了一口氣,尾指被人蹭了蹭,她偏過頭去,就見寧珩若有所思地朝她眨了眨眼,顯然是有話相同她說,但礙於現在人多,時機不當。
溫雪杳俯身湊過去:“阿珩哥哥若有事不方便在這裡說,等待會兒我們用過午膳,我領你去我房中再說。”
寧珩心念一動,耳尖發燙,平靜嗯了聲。
****
溫家人少,難得這麼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膳。
各式佳餚,琳琅滿目擺了滿滿一桌。
幾人依次入坐,溫相坐在主位,旁邊是路姨母,兩邊依次坐著幾個小輩。
溫雪杳面前擺著一道清蒸魚,用油熗過,細細的蔥絲微卷,泛著焦黃的色澤。
對面路清鶴夾了一塊魚肉,剔好刺,將雪白鮮嫩的魚肉塊放到雲姑娘面前的盤子裡。
“嚐嚐。”路清鶴說:“上京城中魚肉的滋味可是與江南不同。”
雲姑娘無需抬眼,都能感覺到幾簇灼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垂著眼,無奈道:“我自己來就好。”
旁邊人笑了一聲,嗤道:“稀罕。”
溫雪杳吃的很慢,因為大半注意力都被對面兩人分走。她難得能看到尋常新婚夫妻的相處模樣,是以便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一回頭,正和看向她的寧珩目光相撞,對方視線有些微妙。
然後,那道視線越過她,落在她面前的盤子裡。
瓷白的盤子裡空空蕩蕩,溫雪杳只抱著手中的小碗小口咀嚼著菜。
寧珩翹了下唇,左手挽住右手的寬袖,欠身從她面前的清蒸魚盤子裡挑出一塊肥美的肉,如法炮製將魚刺剔除。
溫雪杳餘光掃了眼,心中有了猜想,卻又不敢確定。
直到面前的盤子裡多出一塊剔好的魚肉。
身邊人側著身子,半邊肩膀靠近她,聲音壓得極低,是隻有她們二人才能聽清的耳語。
寧珩幅度太大恐會太過引人注意,所以溫雪杳也配合的將耳朵湊近他。
“你方才一直盯著瞧,是不是也想要?”
溫雪杳的臉霎時一紅,慌忙小聲回他:“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只是想瞧瞧尋常夫妻是如何相處的,這才多看了兩眼,才不是因為羨慕別人!
之後溫雪杳再不敢亂看,規規矩矩將自己碗裡的飯都用完。
她的食量本就不大,估摸著七八分飽後就沒再動筷。
路姨母離席的時候特意將三個小丫頭一併帶了出來,桌上便只剩男人們在交談。
“你們幾個丫頭,在這兒待著也無聊,不若去園子裡轉轉,全當消食。”
一行三人應是,剛往出走了沒幾步,後面就有人追上來。
“表妹,我有一事要麻煩你,恐要打擾你們逛園子了。”
路清鶴一手拽著雲姑娘,一手朝溫雪杳招了招手,“你過來我同你說,你表嫂面皮薄,怕旁人聽到笑她。”
話落,他拽著的少女不輕不重錘了他一下,似有薄怒。
溫雪杳走過去,“何事?”
雲姑娘這才吐露,緊接著兩人的臉皆是一紅。溫雪杳牽起雲姑娘的手,“你莫要擔心,我讓丫環去我屋裡給你拿了衣物先遮掩一二,再帶你去我房裡換一身新衣。”
說完,她注意到一直在旁站著坦然傾聽的表哥,又驚又羞的叫了一聲“路表兄”,“我們女子私事,你怎還在旁站著聽.”
溫雪杳的小臉憋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好不知羞。”
路清鶴垂眸笑睨她一眼,“小表妹,你這話可不在理,我是他的夫君,她方才第一時間便是與我求助的,此事我早已知曉,不過留下來聽一耳朵看你如何安排我夫人,有何不知羞?”
溫雪杳一愣。
夫妻竟如此親密麼?
連著此等私密事也可不羞不臊的向對方直言出口?
正在她愣神之際,額頭被人輕輕一敲,“發什麼愣,還有一事要你交待下去,讓你的小廚房給你表嫂熬一些生薑紅糖水。”
說完,他又衝著衝著人道:“可聽明白了?”
溫雪杳連忙點頭,“聽明白了。”
兩人準備往溫雪杳的小院走,溫初雲不願再跟著,便尋了帕子落在桌上的由頭說要回去取。
幾人便就地分開,各走各路。
直到雲姑娘將弄髒的衣物替下,又換了新衣,溫雪杳還處在方才發生的事情中沒回過神。
見雲姑娘的手掌在她面前揮了揮,她才回神,“表嫂?”
“見你出神,想什麼呢?”
溫雪杳心裡糾結,不知該不該說,這畢竟是人夫妻間的事,她過問總不太好。
可若是今日不問,這事便會一直積在心底,路姨母雖待她好,可到底不是親生母親,急急從江南趕來,也未有機會同她叮囑幾句。
況且夫妻相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路姨母能給她準備那小冊子教她房事,卻也不能手把手教她和夫君平日裡該如何相處。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她當自己在用情上笨拙,卻未曾想只是相敬如賓的過日子也不似她最初想得那般簡單。
沉默許久,聯想到溫雪杳先前見她與路清鶴相處的驚詫模樣,雲姑娘心中有了些思緒。
“聽說表妹與妹婿是聖上賜婚?”
溫雪杳點了點頭。
聖上賜婚,也就是說此前並無男女之情,就算有也很少。
雲姑娘這話給了溫雪杳鼓舞,對方既然主動提起話頭,便是沒有同她生分見外。
於是她斟酌一番,問道:“表嫂,你平素裡與表哥相處,就是像方才那般麼?”
雲姑娘被她逗笑,“‘方才那般’?在表妹看來,我們二人方才哪搬了?”
“就是,來身子這樣的事,你都不避諱他”她想到席上路清鶴給她剔魚刺的畫面,“你和表哥一定很恩愛吧。”
“恩愛?”雲姑娘稍頓,“也不盡然,但我們已經是拜過堂成過婚的夫妻了,恩愛與否,我也是打算與他過一輩子的。”
路清鶴來接人,溫雪杳將人送出小院。
遠遠地,就見寧珩繞過遊廊朝她走來。她便沒有著急回屋,而是站在原地等他。
餘光裡,走遠的兩道人似是沒有想到院門口的溫雪杳仍站在院外沒回去。
只見身材高大的男子俯身不知同身側的女子說了什麼,女子仰著頭,忽地就被人掐著下巴抵進一旁的假山上。
峰巒遮擋了兩人的身影,溫雪杳倏地回神,目光無措地落在鞋間不敢再看。
寧珩走過來,溫雪杳垂著頭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直到行至她閨房門口,寧珩定住視線落在門上,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人。
“這就是阿杳的閨房?”
溫雪杳點了點頭,臉依舊燙的厲害,不敢抬起來,滿腦子都是方才看到的畫面。
寧珩抬眸,逆光中,少女的模樣看不清晰,只能辨出依稀的輪廓。
他勾了勾唇,眸子深邃:“阿杳方才看到什麼,臉這麼紅?”
沒等她發出聲音,寧珩抱著人的細腰直接閃身進屋裡。
門闔上,溫雪杳被抵在上面,沒有給她任何喘熄與回答的機會,細細密密的吻便鋪天蓋地地落下。
他啄著她的唇,探進她眼底委屈的水光中。
啞著嗓子重複了那句方才桌上就讓她羞愧欲死的話,“阿杳方才一直盯著瞧,是不是也想要?”
寧珩盯著那個幾乎將任他為所欲為寫在臉上的少女,藏在心底潮溼角落的想法,蠢蠢欲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