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鄰居
林降沒想到, 姜辭口中的那處閒置的房子，還真是一套異常簡約，樸素的一室一廳。
她原本還擔心, 以他一貫的架勢, 如果給她安排了什麼太高檔的小區, 她付不起房租該怎麼辦。車上的時候，就忍不住開始盤算，如若到時候真的付不起, 就只在此藉助一兩天，找到了新的房子就立馬搬走。
現在一看，倒也不是不能承擔。地段適中, 小區設施中等。和她之前租的房子的相比，不論是交通還是安全, 都明顯好了不少。
自來到“嘉林”後，她工資漲了不少，也拿了些專案獎金, 之前也曾考慮過換房子。這次, 或許真的可以考慮下。
姜辭幫她把東西搬進屋內，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林降忙說不用。她剛才進屋的時候大致看了一眼, 這裡裝修完善，且几淨窗明, 纖塵不染, 一看就是經常有人過來打掃。她只需要將自己的東西歸置妥當就可以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她自己就能處理。
她這樣說, 姜辭將鑰匙交給她之後，便打算離開。
林降突然想到折騰到現在, 兩人似乎連晚飯都還沒吃，連忙開口：“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在這兒等會兒，我點個外賣，你吃了再走。”
姜辭自然不介意，他求之不得。可面上還是要佯裝兩句，微挑眉：“你確實該請我吃頓飯，不然就真是太沒良心了。”
林降問他想吃什麼，他便答“按她的口味就好”。最後外賣送來，簡單的兩碗米線，他倒是也沒什麼不適應。
離開前，林降問他這裡的房租要怎麼給他，他以“今天太晚”為由推脫了，只說以後再討論。
她心裡還記著房租的事情，便隔三差五地就會和姜辭提一句，姜辭倒是一直都沒正面回應過她，最後被她纏得沒辦法，只讓她看著給就行。
關於這事兒，她問過他，他只答：旁邊這套房子也是他的，這裡交通便利，離公司距離又不算遠，他覺得合適，就搬過來了。反正，都是他的房子，他想住哪裡都可以。
她吃完午飯去了一趟超市，買了點日用品。回來時，發現隔壁的房間好似正好有人在搬家，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
他挑眉，眉壓著眼，語調懶散：“沒錯，就是我。”
本著不能讓他吃虧的原則，林降將各大租房軟體上有關這個小區的租房資訊全部都瀏覽了一遍，繼而整理出了一個還算公平的價格。
很是直接卻又帶著點真誠的回答，林降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壓根就找不到理由反駁。看來，真誠果然是必殺技。
傍晚十分，林降下樓倒垃圾，她鎖了門正打算按電梯，眼神忽地瞥見旁邊房間裡走出來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降：“？”
她也沒多在意，只淡瞥了一眼，發現這人的東西和她的相比，可真是太多了。
姜辭倒是氣定神閒得很，鎖了門，也打算下樓：“我住這兒。”
姜辭不答她這句，反而是語氣涼涼地盯著她：“林降，看來‘嘉林’給你開的工資還挺高啊。”
她將所有收集的資訊給姜辭看，商量的口吻：“雖然這是我查到的還算公平的一個價格，但畢竟你是房東，如果你覺得價格有不合理的地方，你可以提出來，我們再商量。”
林降覺得她大腦此時短路得厲害，連說話都有些磕絆了：“你……你……怎麼在這兒？”
林降並不著急收錢，而是又問了她一些細節性的問題。比如陳宇有沒有繼續騷擾她，她有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住等等。直到這些都得到了張蔓的一一確認，林降才算放下心來。繼而又簡單囑咐幾句，倒也沒聊太多。畢竟她和張蔓也算不上十分親密的關係，危難時刻搭一把手，已經夠了。
隔天週日，想著要置辦點生活用品，林降便在手機上查了一圈地圖。發現這附近還真是挺方便的，商場，超市，醫院，學校應有盡有。
她以為眼花看錯了，刻意退回兩步，恰巧迎面和那人碰上，神情立時呆滯，還真是姜辭！且他還是從她中午見著的正在搬家的那間房間裡出來的……
週日如若沒什麼特殊的安排，林降一般都會午休一會兒，再不緊不慢地做點自己的事情。
“所以，下午搬進來的那個人……是你？”
醒來時，發現微信有兩條未讀訊息，是張蔓發給她的，一條是告訴她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另一條是將她之前交的押金退了回來。
林降第一次遇上他這樣的房東，有些應對不暇。租房子不說明房租，而是讓租客看著給。
莫名其妙的，林降就和姜辭成了鄰居。
“而且，照你現在的表現來看，你的工作強度也並不算大。”
他這問題問的奇怪，屬實和當前她們討論的話題沒有任何關係，林降困惑：“怎麼說？”
“這麼個破房子，你給這麼多的租金，還花這麼多時間和精力來研究，不就是‘閒得’加‘錢多’麼？”
林降有些無語：“我這是在維護你的權益。”
姜辭哼笑：“那倒是也大可不必。”
林降搞不懂他了，乾脆直接問他：“那你說，什麼價格合適？”
“我說過了，不用糾結這事兒，你住著就行。”
“那怎麼行，哪有租人房子不付租金的道理。要是這樣的話，我就只能再重新找其他地方了。”
姜辭看她一眼，很是無奈：“行吧，你說了算，真是怕了你了。想給就給吧，給多少都行，反正左右到最後也全都是你的。”
他最後這句話說的聲音太小，又是“嘰裡咕嚕”的一串，林降沒聽清，便又問了一遍。
他一副被她打敗的神色，耐著性子重複：“我說可以，微信轉賬，現在就轉。”
林降：“……需要押一付三嗎？”
姜辭：“……”
搬來這裡後，林降每日上班也方便不少。路程由之前的一個小時縮短為半個小時，且僅一趟地鐵便可直達，無需換乘。是以，可以節省下來不少的時間。
京市的初秋少雨，氣候偏乾燥，再遇上霧霾天，呼吸都會受到限制。
但少，卻也並不代表沒有，這難得一遇的情況今天就被林降趕上了。下午時分，天邊突然一片陰雲聚攏，伴隨著狂風，沒一會兒便開始滂沱大雨。
疾風驟雨，捲起一地的落葉，也掀起了塵土的氣息。
林降抬眸看著窗外“噼裡啪啦”的如注暴雨，不由得皺眉。
她今天出門忘了帶傘。再者，別說她今天沒帶，就算是帶了，面對這劈頭而下的驟雨，怕是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雨天又不好打車，思來想去，左右今天這場雨，她是淋定了。
臨近下班節點，大家都準備收拾東西離開。要麼是帶了傘的，要麼就是有人來接的，林降笑著和她們告別，還不忘回一句“她也馬上就走”。
可到底幾時能走，她也不知道，手機上的打車軟體一直沒人接單，情況如何還得看這雨勢。她決定，一會兒等雨小點了，她就衝向地鐵站。
姜辭正在看一份報告，注意力被窗外的雨聲打斷，他垂眸看一眼腕錶，繼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徑直拿起桌上的手機，開啟微信介面。
林降電腦上登入的有網頁版微信，幾乎是在他發訊息過來的瞬間，她便收到了。
她點開來看，很簡短的一條：【走了嗎？沒有的話，二十分鐘後在地下停車場等我。】
沒太多多餘的話，是他一貫的風格。
林降沒想太多，直接回復：【不用了，太麻煩了。等雨勢小一點，我坐地鐵回去就行。】
姜辭收到她的微信，眉峰微挑，就這麼怕麻煩他？
要不是考慮到如若被別人看到，擔心對她有影響。他現在立馬就去翻譯部拉人了。何須這麼彎彎繞繞？還要再等二十分鐘？
他修長的指尖快速地在手機螢幕上敲擊著，唇角輕扯：【麻煩什麼？我們不是住在一起？順路而已。】
微信進來的瞬間，林降眼皮忽地很重地跳了一下，她立馬將登入在電腦上的微信退出，換了方式，在手機上打字回覆他。
【……不是住一起，是鄰居，鄰居！】
【我說的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
林降放棄了，口舌之爭，唇槍舌戰，她向來都不是他的對手。這點，高中的時候她就發現了。
她沒繼續回覆，可也沒走。眼睛盯著電腦螢幕上的時間，估摸著姜辭說的二十分鐘快到了，便不由自主地就開始收拾東西。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等她到了車庫，姜辭已經提前到了，一輛黑色的賓士，正打著雙閃。林降記得他的車牌號，沒多逗留，開了副駕駛車門便坐了上去。
一股淺淡清雅的沉香撲鼻而來，和他身上一貫的味道如出一轍，很好聞。
林降坐下，邊系安全帶，邊和他說謝謝。
姜辭應一聲，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她今天穿一件淡黃色針織毛衣衫，v字領口，露出纖細的鎖骨。脖間一條細細的銀色項鍊，掛四葉草吊墜。清透翠綠，很襯她。
她好像很是懂得搭配，分別都是些極簡單的元素，偏偏放在她的身上就是莫名的清雅靈動。
姜辭喉間滾了滾，沒再看。收了視線，一腳油門，車子瞬間便駛離車庫。
一路，窗外雨勢未停，車內氣氛安靜。
林降發現了，每每她和姜辭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兩人的話並不很多。可即便是在這安靜中，她也覺得是自在的，並未有不安的感覺。
路上堵車嚴重，一路開得並不十分順利。走走停停，將近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到家，林降在門口和姜辭告別，她正欲推門進屋，卻又聽見他說：“半小時後過來吃飯。”
“……啊？你說……吃飯？”
姜辭睨她一眼，沒再重複，徑直推了門進屋，留下一句：“我不鎖門，半小時後你直接進來就行。”
這半個小時，對林降而言屬實有些難熬。她不知道姜辭是在自己做飯還是請了阿姨。也不知道她是否應該過去幫忙。但一想，他剛才也沒說要她幫忙的事兒，她也不好擅自就過去。
如坐針氈的半個小時。
等她按他說的時間，推門而入時，就見姜辭正從廚房端著菜出來。他身上已經換上了休閒的家居服，還十分像模像樣地穿著圍裙。
她輕咳一聲，開口：“……這些都是你做的啊？”
姜辭則是用實際行動回覆了她，抬手拉開了餐桌旁的凳子，繼而又遞給她一副碗筷：“嚐嚐。”
宮保雞丁，油燜大蝦，清炒藕片，十分家常的三道菜。色澤鮮嫩，湯汁濃郁，賣相極好。
她嘗一口，味道也不錯。不覺吃驚，沒想到他那樣一副不染煙火的外表下，竟能做得這樣一手好菜。
林降誇他菜做得好，姜辭倒是神色淡淡的，嘴上傲嬌開口：“自然是要比‘一般’強。”
林降：“……”
“一般”是她對自己廚藝的評價。
吃完飯，也沒做多停留，明日還要上班，林降道了別便回房了。直到她洗完澡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間，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天這頓飯裡，好像一絲香菜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