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峙
呂思檸生病了，今天沒來學校。
林降在微信上囑咐她多注意休息之後，又順手把今天老師課堂上講的知識重點給她拍了過去。
【歲歲，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生病了，也就只有你還惦記著我，還把筆記拍給我。不像某些人，話都不會說一句！】
林降逗她：【某些人指的是誰啊？】
呂思檸便立馬轉了話題：【沒誰啦。】
【不過，你這筆記做得還真是清晰，我一眼就能看懂。以後是不是我都不用去學校了，光看你的筆記就可以啦？】
林降無奈：【別，千萬別，你還是趕緊回來吧，我一個人在學校還真挺想你的。】
【嘻嘻，知道啦，明天就去。】
呂思檸不在，午飯時間點，林降一個人要了一份砂鍋米線，小口吃著。
吃飯期間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周圍有幾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每次扭頭去看時又沒辦法和那源頭對上。
“你叫‘林降’是吧？”
她語氣輕佻，透著一股兇狠：“我旁邊這位，你應該認識吧？倪鬱濃，嘉南鼎鼎有名的校花，她在追姜辭，你不知道嗎？”
沖洗，擦拭，吹乾，這些動作她做得極為自然，彷彿絲毫沒被旁邊的人影響一般。
“我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林降說，“我只是覺得凡事都應該分清主次矛盾。你如果喜歡姜辭的話，就直接去和他說，去追他。你和我說，來我這兒汙言穢語，應該對你追他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
這話林降似曾相識，這場景，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對面的倪鬱濃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滿臉的鄙夷：“怎麼，不夠明顯嗎？還是說，你打算和我爭？”
“艹！”黃毛女怒了，接連罵了好幾句髒話才停下來，“知道你還和姜辭走那麼近？你以為你是誰啊？以為姜辭會喜歡你嗎？做夢！真夠不要臉的！”
“我是，請問你是？”林降垂眸，聲線清冷。
這句話，她是對著倪鬱濃說的。
“我知道，然後呢？”
手中還未抽完的煙被她一把捻在洗手池裡，未燃燒殆盡的菸蒂蹦出星火，遇水立馬發出“嘶”的一聲。
站在倪鬱濃左邊的那個女生率先開口，黃色夾雜悶青的挑染髮色，指尖夾著煙，好似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訴林降她並不好惹。
“廢話，你怎麼知道鬱濃沒和姜辭說？”黃毛女衝在倪鬱濃前面，振振有詞，“他倆本來就是天生一對兒，在一起也是遲早的事情。識相的話，你最好離姜辭遠點，不然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
林降淡漠地看了她們一眼，便再次垂眸仔細沖洗手指。
林降吃完午飯沒怎麼閒逛，打算去一趟廁所就回教室。在衛生間洗手的時候，隱約感覺那幾道目光似乎又出現了。
平白無故被人這麼罵一頓，饒是林降脾氣再好，再不願與人爭執，臉色也沉了下來。
她個子高，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裡基本就是最高的那一批了。這會兒，除了倪鬱濃勉強能和她平視之外，其他兩個人在和她說話的時候都不得不仰視。
黃毛女生許是沒料到林降會如此硬剛，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生，氣場倒還不小。她有些尷尬，可更怕丟臉。
她扭頭看了一眼，這次視線對上了，是倪鬱濃和她的兩個小跟班。三人站在林降旁邊，將出去的路堵得死死的。
她將擦完手的溼強木漿紙丟進垃圾桶，聲音淬著冷意：“你喜歡姜辭？”
以前在襄市的時候，就有學校的女生因為其他男生的事兒來找她茬。她雖什麼都沒做，可每次也免不了跟著被折騰。
她真的厭煩極了！
總是在這些事情裡面打轉。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姜辭走得近了？”
倪鬱濃冷笑一聲：“怎麼，敢做不敢當啊？之前姜辭身邊除了一個從小認識的呂思檸外，從沒出現過任何其他的女生。自你出現後，天天圍在他身邊轉，甚至好幾次放學還是和他們一起走。你這不是故意接近他，是什麼？”
林降聽懂了，她們是在說她去姜辭家補課那事兒。
“我那是因為補習數學，不是你想的那樣。”
“騙誰呢？”倪鬱濃聲音高了八度，“補數學？你哪怕說你喜歡的人是宋遠航都比這兒可信！全校誰不知道姜辭對女生沒什麼耐心，他會答應幫你補數學？鬼才會相信！”
林降的耐心終於被耗盡，她抿了抿唇，眼神清冷得彷彿冬日裡的冰鋒，開口的一字一句都透漏出希望對方能夠適可而止。
“你如果問我的話，我的答案就是這個。不管你滿不滿意，相不相信，都是這樣，僅此而已。現在，我要走了，請你讓開！”
倪鬱濃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她旁邊的黃毛女突然從揹包裡抄起一本書，兜頭朝著林降扔去：“讓你嘴硬，賤人！”
林降抬手去擋，受到撞擊應聲落地，她的手腕也因為碰撞傳來一陣疼痛。
又因為是新書，紙張鋒利，等林降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食指關節處已經被紙張劃破，正往外滲著血珠。
林降看了她們一眼，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繼而轉身將手指對著水龍頭開始沖洗。
許是沒見過如此冷靜的女生，倪鬱濃她們一時有些怔住。想象中，就算林降不哭，最起碼也該被嚇得說不了話吧。
誰知對方不僅不怕，還淡定地衝洗著手指。
林降處理完手指，又拿紙巾擦了擦，眼神掃了一眼地上的書，再次回到對面三個人身上。
“這種把戲我見得多了，你們再怎麼用，不過也只是故技重施而已，對我造成不了什麼影響。還有，我提醒你們一句，關於肆意欺負同學這事兒，不僅學校會管，法律也會管。”
說完，她也沒管對面人的表情，眼神略過她們，徑直離開了。
對付倪鬱濃這種人，林降明白，首先就是在心理和氣勢上不能敗下陣。你越害怕，對方越囂張，不僅不會停手，反而還會得寸進尺，一發不可收拾。
這些事情她之前經歷過，過程不太好，道理倒是懂了一些。
不過她剛才提到的學校和法律那事兒，不過就是隨口嚇嚇她們罷了。全國每年每個學校裡有多少學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這個資料林降不知道，但想必也不會少。
即使學校會管，法律會管，可單是想到這件事情將會給她爸爸帶來的麻煩，林降也並不想再經歷一次。
回到教室，路過姜辭座位時，他正和宋遠航在聊天。林降注意到他的眼神在看到她後，愣了一下，接著那臉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林降朝著他們的方向點了下頭，沒多說什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將下一節數學課的找了出來。
很快，她感覺自己的凳子被後面的人輕輕踢了一下，她斂著眸，沒理會。
接著就是很輕的第二下，這次還伴隨肩胛骨的位置被他碰了一下。
林降轉身，一張紙條出現在姜辭桌角右上方的位置，他示意她開啟。
很短的一句話，字跡也比之前潦草不少，看得出來寫字的人有些著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林降回得也很短：沒事。
她這樣回，姜辭便沒再追問，只是一整節數學課她都感覺身後的人有些焦躁，無論是翻書還是寫字，弄出來的聲響都像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林降本以為終於可以不用再聽到那聲音了，誰知傳試卷的時候又被他發現了食指的傷口。
姜辭的神色更不好了，舌尖頂了下左邊的臉頰，聲音微沉：“你手指怎麼了？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林降搖頭，眼神對上少年的黑眸時，卻發現他緊縮的瞳孔裡滿是擔憂，而且，眸光還帶著銳利。
不知怎的，語言先於大腦，她的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了：“她們欺負不了我。”
“誰？”
林降又不說話了。
姜辭沒再追問，只是告訴她先別走，先在座位上等他一會兒，他馬上就回來。
林降不明所以，卻也還是乖乖照做。
很快，姜辭便再次回來了。少年風馳電掣，連經過教室門時都是跑進來的。校服被風吹得鼓起，額頭沁出一層暴汗，說話間，還有些喘熄。
“這個……給你。”
林降接過，是一盒“hello kitty”的粉紅色創可貼。盒子邊緣處還帶著姜辭指尖的餘溫，似被那熱度燙到，林降立馬鬆了手，將盒子放回他桌上。
“我用不上這個。”
“你趕緊貼。”
“真不用……”
“你不貼，我就幫你貼。”
姜辭的臉倏地靠近，兩人之間距離拉近，雖說依舊隔著幾十厘米，可林降依舊能夠清晰地看清他漆黑瞳仁裡她的倒影。
有點呆，有點愣……
她連忙抓起創可貼從中拿出一個，快速貼在食指傷口處。
她自認自己是一個性格沉穩，情緒還算冷靜的人，可不知為何每次在面對姜辭時，總會出現無所適從的慌亂感。
分明剛才在面對倪鬱濃那幫人的時候，她就做得很好，那不比現在的情況要緊急好幾倍！
林降眉頭蹙了蹙，她想不通，沒道理，也沒頭緒。
貼好創可貼後，她將剩餘的還給姜辭。
姜辭沒接：“就放你那兒，以後有用再找你拿。”
“哦，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