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嫂子向他們走過來,蓮香往回走,已經避不及,被其中一個跑上來拽住了胳膊。
“還真是蓮香啊!”她像見到怪物一樣,睜大眼睛,把她上下打量著,“我就說像你,她們還不相信。”
說著,她看著後追上來的兩個人笑道:“你們輸了吧!快看看,就是蓮香,她回來啦!”
這個人,蓮香一輩子都記得,當初,就是她問安軍,自己有沒有帶走錢財,讓他改密碼掛失的。
另一個上前摸摸蓮香的衣服,滿臉豔羨的說:“哎喲,你長白了,也胖了不少,出去掙大錢了吧!穿這一身真好看。”
她們圍著蓮香嘰嘰喳喳個沒完,蓮香撥開一隻手,立馬又上來一隻,心裡厭惡的要死,強壓著怒火。
“你現在在哪裡掙大錢呢?”
“你現在當老闆了吧?還要不要人?”
“我兄弟真有本事,還真把你找回來了。”
“安慶現在是大老闆,我兒子跟著他幹活呢!聽說她媳婦是你的大女兒啊!真沒想到,你的女兒都那麼大了,你還這麼顯年輕。”
蓮香不想再跟她們糾纏下去,試圖推開她們,還沒來得及推開,又有幾個小媳婦聞訊趕來。
安軍回頭看到這情形,丟下浩然,上前替蓮香解圍。
他拉開兩個嫂子,把蓮香護在身後,“嫂子,嫂子,她今天有點暈車,讓她回去休息吧!”
“安軍,還是那麼護著她。”一個嫂子笑著,在安軍身上輕輕一拍,“這衣服不錯啊!好呢子!不便宜吧?”
安軍笑笑,“那是當然,一千多呢!”
“那麼貴啊!你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穿這麼好的衣服。”
“也不多,一兩萬吧!”安軍得意的說。
這可羨慕死那些人,她們辛辛苦苦幹一年,有的都掙不上那些錢。
“安軍,你那裡還招不招人,把你嫂子帶上唄!”
“把我也帶上,我不需要那麼多,有個兩三千就行。”
他這一吹牛,嫂子們便把他圍在中間,蓮香趁機溜回房子裡。
炕上鋪著軟綿綿的被褥,輕輕挨上去,溫度燒的剛剛好。
她爬上炕,靠牆坐著,看著房子的傢俱好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果園裡的:怎麼會在這裡?
她摸摸牆壁,當初,他拉著自己的頭髮,將她的頭撞向的,就是這個地方。
血跡雖然沒有了,記憶卻那麼清晰,彷彿就在昨天。
他當時的表情那麼猙獰,恐怖。
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忘記,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
那段記憶,深埋在她內心的深處,成了一道抹不去的疤。
回到這熟悉的環境,那道疤又重新撕裂,鮮血淋漓,更疼!
她的身體開始顫抖,滑下炕,穿上靴子往外跑。
安軍跟嫂子們還在那裡聊的熱火朝天,看到蓮香跑出來,臉色蒼白,直接上了車,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上前趴在車窗上,還沒來得及問,蓮香已經開始發動車。
他拍打著車窗,“老婆,你這是怎麼啦!你要幹嘛?”
她沒有說話,把車窗鎖死,一著急,打了幾次,車次次憋的熄了火。
她氣的拍打著方向盤,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安軍帶著幾個嫂子圍在車頭,蓮香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感覺她們表情猙獰,一定是在罵她,嘲笑她。
她想快點離開這裡,不停的試著打火。
浩然已經被嚇哭,安母聞訊趕來,抱著孩子,靜靜的站在路邊。
安軍實在沒辦法,找來一個石頭,把一個後車窗玻璃砸碎,這才開啟了車門,鑽了進去。
他趴在椅子上,拉住她的胳膊,“你怎麼回事?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她喉嚨哽咽,只是哭個不停。
嫂子們圍在那裡,七嘴八舌的說著。
“蓮香,有話好好說,別讓我兄弟著急。”
“就是,難得回來一次,看把孩子嚇的。”
“你不在的時候,你都不知道他們父子倆有多可憐,既然回來了,就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吧。”
“就是,過去的都過去了,不要想太多,下來,去我家坐坐,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烤餅。”
一個嫂子開啟車門,流著眼淚將她往車下拽,“走,去嫂子家坐坐。”
蓮香甩開她,吼道:“你拿開你的髒手!當初,你不是怕我帶走他們家值錢的東西嗎?”
她這一吼,把幾個人愣住,立在那裡,不再說話。
蓮香哭笑著,“很好,他聽你的,把密碼改了,保住了那些錢。”
“可你們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我一邊乞討,還要擔心被他逮到打斷腿。”
“我走的時候,全身上下,只有那二十幾塊錢。”
“你們也是女人,家裡的錢裡面,難到就沒有一點是屬於女人的嗎?”
“如果你們的男人也這樣對你們,你們會怎麼想?”
“你們以為我走了,其實,你們當時每個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一清二楚…”
安軍打斷她的話,“都過去了,還提這些幹什麼?”
他示意嫂子們離開,她們一看這架勢,是回來清算的啊!一個比一個溜的快。
趁她不注意,他一把拔掉鑰匙,蓮香反應過來時,再也搶不回去。
她憤怒到極點,吼道:“怎麼?你這是要強行留人嗎?”
安軍笑嘻嘻的說:“你還沒拿到駕照,不能開車,開車危險。”
蓮香:“我告訴你,我不再是當初那個任你宰割的人了,今天我要走,你是留不住的!”
安軍陪著笑臉,“我知道,不會強迫你的,只是,你冷靜冷靜。”
他看看路邊的婆孫倆,安母滿眼含淚,浩然趴在她肩膀上,嚇的一動不動。
“你看看浩然,被嚇成這樣,今天是他生日,蛋糕還沒切呢!”
“你有什麼話,有什麼氣,等會兒找個地方,我由你撒,行嗎?”
聽著他輕聲細語的說著,她的情緒穩定了些,扭頭看看婆孫倆,心裡湧起些愧疚,沒有了剛才那股子暴躁。
安軍看她軟下來,這才將她扶下車,走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