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預警從黃色警報一路升級成紅色。
紅色警報,代表這次Z市地面上至少有12級大風。
趙長卿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攬著何悠悠,神色凝重地盯著電視。
【此次颱風即將正面登陸Z市。】
何悠悠看了看周圍。
門窗都已經加固。
在裝修這棟別墅的時候,她就讓人做了防風鋼門。
Z市是東南沿海城市,每年臺風暴雨數不勝數。
必要的防禦措施一定要做足。
“含章,你放心吧。我這房子的門窗,12級颱風是吹不爛的,除非它能連根拔起,把整棟房子吹跑。”
話音剛落,電視突然滋啦滋啦地響了兩聲。
接著,畫面消失,電視黑屏。
何悠悠傻眼。
啊這……
通訊光纜被吹斷了?
她和趙長卿對望了一眼。
“悠悠,你覺不覺得,外頭的風聲好像停了……”
何悠悠表示同意:“對,停得很突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
倆人不約而同地走到大門口,想要出去檢視外頭的情形。
誰料,剛走到玄關的大門處,就感覺面前好似有一個無形的屏障,阻礙著他們向外走。
何悠悠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情形,她熟。
她默默地轉向趙長卿:“含章,咱們可能已經不在原來的世界了。”
趙長卿瞳孔放大:“你是說……我們回大乾了?”
何悠悠搖頭:“不一定,也可能穿越到其他世界。”
“那你快送我出去看看!”
何悠悠不放心他一個人出去:“我也去,萬一碰見危險,我能馬上把你帶回來。”
“那……來福怎麼辦?”
趙長卿看了一眼沙發上的女兒,表示擔憂。
何悠悠一咬牙:“帶著吧。”
趙長卿抱起女兒,和何悠悠手牽手出了空間。
眼前一花,面前出現了一尊偌大的觀音像。
寶相莊嚴,面目慈悲。
他們三人所處的地方,儼然是一個佛堂。
“這是哪兒?”何悠悠打量著佛堂內部。
趙長卿看著那觀音空空的手,鬆了一口氣。
心頭湧上喜悅:“悠悠,我們回大乾了。”
何悠悠茫然道:“你怎麼知道?”
趙長卿指著那觀音的手:“這觀音手裡的淨瓶,是我打碎的,至今還沒有復原。”
何悠悠猛然想起那個“趙長卿不得入內”的牌子。
“明真大師的寺院?”
趙長卿點頭。
兩人正說著,突然從外頭傳來腳步聲。
一個面目斯文的中年和尚走了進來。
兩年未見,趙長卿情緒有些激動,快步迎了上去。
“皇叔!”
明真大師看見他們,微怔了一下,卻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淡淡道:“回來了?”
趙長卿愣:“皇叔,您知道我會回來?”
明真大師招呼他們在一旁坐下。
“你們失蹤之後,聖上來我這裡求過籤。籤文雲:水流千里總有源,物離鄉貴失復還。此籤乃是失而復還之意,只是沒想到……”他的眸子裡升起一絲溫柔,看向來福,“你們連孩子都有了,算是喜上加喜。”
來福坐在蒲團上,咧著嘴哈哈直樂,笑著看明真大師。
明真心裡一軟,轉頭問趙長卿:“這孩子可取了名字?”
趙長卿恭敬道:“取了,名曰趙文祉。”
嘩啦啦——誇擦擦——乓啷啷——
一旁猛地傳來巨大的聲響。
在場的人俱都驚了。
齊齊向聲音的源頭看去——
只見來福手裡攥著桌布的一角,桌布的另一端,一片狼藉。
各種貢品、香爐、香灰、蠟燭、長明燈、燈油、香花供果……散落得滿地都是。
有一個蘋果,還骨碌碌地滾到了明真大師腳邊。
這孩子竟然把供桌上的桌布扯下來了……
何悠悠心裡過意不去,雙手合十道:“大師,孩子不懂事兒,不好意思啊,我會賠的。”
明真大師靜靜地看著來福,臉上看不出喜怒。
“祉是哪個字?”
趙長卿連忙回答:“福祉的祉。”
“好。”
扔下這個字,明真大師轉身跑了。
趙長卿一家子走的時候,看見大殿的前門,那塊牌子上又多了一行字。
【趙長卿不得入內。】
【趙文祺也不得入內。】
【趙文祉亦不得入內。】
何悠悠看不下去了。
她薅著趙長卿的袖子:“這個觀音堂,你儘快給人修一下吧。觀音像也重新塑一個,包個金身,別心疼錢,都算我賬上。”
一家三口慢悠悠地下了山。
到了山下,僱了輛馬車,直奔文淵閣大學士的官舍。
最先見到的,卻是程廷睿。
程廷睿看見何悠悠,一雙眼死死盯著她,那張俊逸無比的臉,生平第一次露出傻氣的表情。
趙長卿跨前一步,擋在他面前。
伸手把孩子往他臉上懟:“程當家,看你妹。”
程廷睿被眼前的孩子嚇了一跳。
趙長卿得意地笑:“悠悠給我生的,八個月了,可愛嗎?”
程廷睿看著來福,眼圈一紅:“進來說吧。”
何悠悠兩年沒回來,這裡依然還是以前的樣子。
堂上還供著阿狸當年受封的詔書。
從程廷睿口中得知,兩年前他們落水之後,大乾騎兵將查克欽重重包圍。
查克欽拼死殺出一條路,重傷逃回烏桓國。
越王失蹤,大乾天子盛怒,派重兵逼近烏桓國邊境,盡顯大國軍威。
查克欽堅閉不出。
自那之後,大乾經常在兩國交界處演兵,各種改良兵器輪番上場,把周邊各國震懾得靜如鵪鶉。
何悠悠和趙長卿跳崖後,一直沒有找到屍骨。
眾人想要為兩人辦後事,是阿狸攔著,硬是不讓發喪。
阿狸堅信,母親沒有死,不會死。
兩年來,堅持派人在那懸崖附近尋找。
程廷睿派人把兩人回來的訊息到處送。
送到阿狸的衙門,送到越王府,越王府的人再送到宮裡。
阿狸得了信,從衙門裡趕回來,看見何悠悠好端端地坐在廳裡,雙腿頓時不聽使喚,跪倒在門檻前,泣不成聲。
短短二十年,卻承受過兩次失去母親的傷痛。
阿狸的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落,打溼了腳下的青磚。
何悠悠上前把他攙起來:“阿狸,你又長高長壯了。看著已然不是個孩子的模樣,而是個文武雙全的美男子了。”
阿狸去年已經及冠。
聖上親自為他賜字。
正,直也。
韓文正,字少直。
期望他能一輩子剛正不阿,做個直臣。
門外又有人來。
“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