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阿嘎日？”額哲盯著眼前的漢子問道。
“回臺吉，我是阿嘎日。”阿嘎日低著頭說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額哲盯著阿嘎日，聲音有一些嘶啞。到現在額哲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訊息是真的。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怎麼會呢？
八達英勇善戰，自己給他的一千人也都是精銳，不要說面對區區成百上千的明朝人，即便面對明朝人的大軍，也不會敗得如此之慘。
阿嘎日抬起頭哭喪著臉說道：“臺吉，明朝人不是人啊，他們是魔鬼。”
“胡說八道，”旁邊一個人看不下去了，走到阿嘎日的身邊，抬起手抽了阿嘎日一巴掌，憤怒的說道，“明朝人就是明朝人，哪來的魔鬼？”
額哲抬起手阻止了自己的手下，盯著阿嘎日說道：“到底怎麼回？”
“我們到了鹽湖才發現明朝人安扎了營寨，百戶長派出了二十人進行遊擊，結果明朝人準備的很充分，動用了無數的弩箭把人全射死了，他們弩箭威力很大，射程又遠。”阿嘎日咬著牙說道。
“他們有弩箭？”額哲皺著眉頭說道。
用力的點了點頭，阿嘎日說道：“他們有一種非常大的弩箭，射出來的箭矢有這麼粗。”說著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八牛弩，”額哲皺著眉頭說道，“明朝人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你接著說。”
”我們損失了二十多個人，百戶長就不願意再進攻了，於是就和明朝人說讓他們回去，要麼把明朝的軍隊調過來，要麼給他送兩門大炮。”阿嘎日咬著牙說道，“明朝人答應了，說是回去商量商量。”
“百戶長帶領我們後退了十五里安營紮寨，免得被明朝人偷襲。百戶長還吩咐我們人不卸甲馬不離鞍，戰馬都拴在營帳的周圍，一旦明朝人來，我們隨時可以出擊。”
“明朝人和咱們的營寨中間，百戶長還派了斥候。明朝人出了營寨，斥候的就能第一時間回來報信，咱們馬上集結，能夠反擊。”
“八達安排的很好啊！”額哲抬起頭說道。
阿嘎日哭這裡說道：“到了後半夜，明朝人果然來偷襲了。他們來的是騎兵，他們在斥候的屁股後面，斥候衝進營帳，他們也到了。”
“如此快？”額哲皺著眉頭說道。
對於斥候，額哲很瞭解。人絕對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勇士，馬也絕對是草原上最好的馬，結果居然和明朝人跑的一樣？
“明朝的騎兵衝進了營地，咱們橫衝直撞，他們扔出來的罐子落地就會爆炸，爆炸就會燒一片，營地一下子就亂套了。”
“百戶長吹響了號，帶著剛剛集結起來的幾百人去攔截明朝的騎兵。雙方發生了大戰，百戶長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殺的。”
“怎麼死的？”額哲皺著眉頭問道。
“雙方碰上之後大戰就爆發了，明朝人的騎兵悍不畏死。百人隊的騎兵最後戰到僅剩下不足十人，依舊死戰不退。”阿嘎日一臉驚恐的說道，彷彿看到了什麼讓他畏懼的景象。
在場的蒙古人臉色都變了，包括額哲。
冷兵器時代，戰死三成而不退的，已經算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了。百人的騎兵隊全部戰死不退，這是什麼人？這還是人嗎？
“明朝人在暗中埋伏了人，有人扔出了長矛，將百戶長的胸口刺穿了，他們用長矛刺殺了百戶長。”阿嘎日哭著說道。
“其他人呢？”額哲憤怒的說道。
“由於明朝騎兵的拖延，我們集體的速度慢了不少。百戶長死的時候，也不過聚集起了三百多人，還被明朝的騎兵殺了不少，當我們在聚集的時候，明朝人的步兵就到了。”
“明朝步兵也悍不畏死，他們扔了很多的罐子，落地就爆炸，甚至有的人乾脆抱著罐子和我們同歸於盡。”
“他們打的太兇了，”阿嘎日抬起頭說道，“從高處跳下來，把我們的人從戰馬上掀下來，以傷換命，以命換命。”
“咱們的騎兵衝起來，他們的盾牌兵就頂著騎兵撞上去，哪怕把自己撞回去撞死了，他們也不退。戰馬踩在他們身上，他們要嚥氣了，還會反手捅戰馬一刀。”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魔鬼，他們悍不畏死，他們嗷嗷叫著往前衝，彷彿命根本就不是他們的。”
“把人帶下去吧！”額哲擺了擺手說道。
阿嘎日廢了。
在場的人看一下阿嘎日的時候，目光都有一些憐憫。
草原上的勇士，草原上的漢子，打完這一仗人就廢了。不但肉體被明朝人打敗了，他的心也被明朝人打敗了，勇武已經不在了。
“額哲，讓我去吧！”一名高大的漢子站著出來大聲的說道，“八達不能白死，咱們的勇士不能白死，讓我巴特爾去為他們報仇。”
額哲抬起頭盯著巴特爾說道：“我知道你們很傷心，也很悲痛，恨不得殺了明朝人報仇，但你們要記住我們為什麼要去打明朝人？”
“為了我們的生意夥伴，我們付出了一千名勇士，現在輪到他們展現誠意了，我們為勇士報仇是一回事，替他們賣命是另一回事。”
“我馬上寫一封信，你們給姓李的送去，告訴他，讓他們出兵，我是不會再派出一兵一卒了。”
”如果他非讓咱們出兵呢？”巴特爾皺著眉頭說道，“相比較起來，咱們更需要他運送來的物資。”
額哲皺著眉頭說道：“巴特爾，戰死的全都是我們的部族勇士，摯愛親朋，我不可能讓他們白白送死，除非他加錢。”
“我明白了。”巴特爾用力的敲了敲胸口說道。
大明，甘肅衛。
自從李富貴走了之後，李長壽好幾天都沒睡好覺，總是擔心那邊會出什麼事兒。倒是飯量增加了不少，幾天下來體重長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又白又富的。
“家人，李管家回來了。”僕人從外面跑進來，一臉喜色的說道。
“快點讓他進來，”李長壽站起身子，大笑著說道：“馬上讓他到這邊來，我有話要問他。”
“是，老爺。”僕人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