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雲和蘇竹君換上了便裝，開車到了錢述安的宅子。

錢述安一早便在門口候著了，看著沈天雲兩個人到了，便趕緊迎接兩人往屋子裡走。

首先檢視的是賭場。一進門，錢述安按照沈天雲的要求，擺了幾張供玩紙牌的桌子，桌子上鋪著各種下注的桌墊。

錢述安一邊引路，一邊說道：“沈長官，蘇長官，這裡是普通客人玩牌的地方，門口有換籌碼的地方。”

沈天雲看著這裡的佈置，覺得符合自己的預期，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二位長官往裡走，裡面的幾間屋子是供高等客戶單獨賭錢的地方。”錢述安指著幾個房間說道。

沈天雲走進包間，屋子正當中放著一張長條桌，牆上掛著字畫，風格確實清新脫俗。

“不錯，佈置的不錯。”沈天雲一邊看看，一邊不忘誇錢述安兩句，“確實和一般烏煙瘴氣的賭場不一樣。”

“多謝沈長官認可。”錢述安滿臉微笑，一個勁兒地點頭。

“再去看看舞廳吧。”沈天雲對錢述安說道。

“這邊來，這邊來。”錢述安在前頭帶路。

進了舞廳，屋子中間是一大塊舞池，四周都安上了五顏六色的燈光，不禁讓人想象出燈光四射時候紙醉金迷的樣子。舞池的一邊是吧檯，吧檯後面的櫃子上擺放整齊了五顏六色的洋酒，桌子上則是各種各樣的杯子。

“還挺用心，我看跟上海灘也是不分上下。”沈天雲看到錢述安如此賣力，也不吝嗇誇獎了。

蘇竹君倒是一次見到這樣的舞池，平時忙於軍統站的工作，現在看到如此娛樂場所，內心也起了波瀾，甚至開始幻想自己和沈天雲在舞池中間翩翩起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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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年的職業素養迫使自己趕緊冷靜下來，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己情感的波動。

“沈長官，按照您的吩咐，我去女子中學招了些女學生，要不麻煩您幫著過過關？”錢述安繼續諂媚地說道。

“好，叫過來吧。”沈天雲面無表情地回答。

說完，錢述安立刻走出好遠，叫來手下人安排招來的女學生進來。

“沈長官就這麼把人家女學生拉下水了？”蘇竹君聽見沈天雲安排錢述安去女子中學招聘，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便略帶諷刺地問沈天雲。

“我還不至於到這種地步，我只是想讓他們當服務人員罷了。”沈天雲看著蘇竹君，承諾似的回答。

蘇竹君不再追問下去了，即使沈天雲像自己想的那麼幹，也不能阻止他，說穿了，這又有什麼呢。所以，蘇竹君內心還是選擇相信沈天雲算了。

低語過後，錢述安也帶著一群女學生過來了。

十幾位女學生上身著藍色斜襟上衣，下身著黑色長裙，嬌嫩的腳上穿著白色棉襪和黑色布鞋。民國時期的識字率都很低，何況是正經念過書的女性了。所以當十幾位女學生一字排開的時候，溫文爾雅的江南氣質便撲面而來。

“沈長官，您看看，有沒有滿意的。”錢述安指了指眼前的女學生，讓沈天雲開始挑選。

“大家呢，不要緊張。”沈天雲完全不像錢述安一樣，欺下媚上，而是儘量在學生面前顯得和藹一些。

要讓打工人發揮出自己全部的能力，必須要讓打工人身心愉悅，沈天雲將心比心。

“我們呢，希望招聘你們在這裡做一些服務工作，主要的工作時間是在晚上。”沈天雲介紹道。

聽到是晚上服務，女學生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疑慮。

眼看著女學生們誤會了，沈天雲解釋道：“我們要在這裡安排一個舞廳和賭場，大家負責一些發牌、端酒這樣的服務工作就好。”

聽到沈天雲的解釋，女學生們擔憂的心才放下來。

“至於待遇嘛，我想錢老闆已經跟你們都說過了，我想補充下，我們這裡，客人發的小費，你們都可以自己收下，不需要彙報。”沈天雲著重介紹了待遇問題。

只有赤裸裸的金錢激勵，才能打動打工人的內心。

聽到待遇不錯，女學生們紛紛流露出了笑容。

“對了，你們當中有會跳舞的嗎？”沈天雲看了一圈眼前的女學生問道。

女學生們相互看著，似乎都不擅長。這時，人群中傳來了一聲細膩而又清脆的聲音：“我學過一點。”

人群中走出一位女生，該女生低著頭，似乎有些羞澀。

“不要緊張，抬起頭。”沈天雲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起來。

話音剛落，姑娘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俊秀的面龐。

白皙的面容，飄逸的長髮，簡單的髮箍恰到好處的別在額頭前。姑娘有些羞澀，雙手疊放在胸前，顯得有些拘謹。

“你叫什麼名字？”沈天雲走上前去，看著姑娘水汪汪的眼睛問道。

“安槿之。”姑娘慢慢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槿之？哪兩個字？”沈天雲好奇地追問道。

“玳之於春,槿之於澄的槿之。”姑娘解釋道。

“《詩經》國風裡面的木槿，好名字，好名字。”沈天雲讀過些書，基本的文學底蘊還是有的，聽到如此文雅的名字，也不由得感嘆道。

安槿之聽到眼前之人懂自己名字的由來，心裡愈發的害羞，便輕輕點了下頭，不再說話。

沈天雲見姑娘有些嬌羞，又繼續問道：“適才你說會跳舞，不知會跳什麼舞。”

“略學過一些拉丁舞。”安槿之回答道。

沒想到蘇州城竟然還有懂國際舞蹈的人才！沈天雲內心大為驚喜，看來以後搞定美國軍官多了幾分把握。

“方便簡單的展示下嗎？”沈天雲表現出了對安槿之濃厚的興趣。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安槿之有些緊張，但看見沈天雲鼓勵的眼神，便決定在眾人面前展示一下。

雖然沒有音樂，但安槿之根據自己內心的節奏，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似一隻靈動的蝴蝶。雖然穿著學生服，但是掩蓋不住上身優美的曲線。黑色的長裙，在安槿之轉身的時候輕輕飛起，令人對裙底下的世界浮想聯翩。雖然腳穿布鞋，但依舊可以感受到明顯的樂點，纖纖玉足輕盈而又靈動。

簡單的一段展示後，安槿之優雅地停在了舞池中央，周圍的人被這精湛的舞技所驚歎，一時都愣在了當場。

“不錯！”沈天雲率先反應了過來，並鼓起了掌。

“錢老闆，後面就安排槿之在舞廳當領舞吧。”沈天雲對一旁的錢述安說道。

“沒問題。”錢述安微笑著說道。

“對了。”說著，沈天雲開啟了一旁的箱子，從裡面拿出了那雙銀色高跟鞋，遞到了安槿之手中，“這雙鞋是你的了，以後你就穿上它跳舞吧。”

安槿之還沒見過這麼精美的高跟鞋，拿在手裡的瞬間便深深地愛上了，激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沈天雲說道：“謝謝。”

沈天雲微笑著回應著。

“錢老闆，後面的你具體安排吧，你再選幾個伴舞的，這幾件禮服就給她們吧。然後你再培訓幾個荷官，教會她們基本的發牌技巧。”沈天雲繼續安排道。

“荷？荷官？”錢述安沒聽過這個詞，一時有點困惑。

看到錢述安一臉的疑惑，沈天雲意識到自己用詞超前了，便隨口解釋道：“這是美國的叫法，就是發牌的人。”

“明白，明白，還是沈長官懂得多。”錢述安在一旁不忘拍馬屁。

“還有件事。”說著，沈天雲湊近了錢述安，“你招的特殊服務人員，你讓她們穿上我帶的軍服，還有絲襪這些，然後簡單教下她們立正、正步、敬禮這些。”

“沈、沈長官，這？這是？”錢述安聽到要穿軍裝，心裡有些慌亂。

“你緊張什麼，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保證你沒事。”沈天雲懶得跟錢述安解釋，只是強硬地說道。

“好，我照辦。”錢述安點了點頭。

沈天雲看一切準備的差不多了，便安排錢述安準備今晚接待第一批客人。

安排的差不多了，沈天雲走向了蘇竹君，讓她先回軍統站。

蘇竹君見自己任務完成了，轉身便要離去，但離開前蘇竹君還有些問題。

“你跟錢述安悄悄說什麼了？”沈天雲的任何小動作都瞞不了蘇竹君的眼睛，蘇竹君直接開口問道。

“什麼都瞞不過你。”沈天雲默默驚歎蘇竹君不愧是做情報出身的，觀察敏感度實在是異於常人，“關於特殊服務的。”

“那幾件軍裝是你的想法吧。”蘇竹君一語道破了沈天雲的小心思。

“竹君，你真是太聰明瞭。”沈天雲暗暗心驚，自己以後最好還是不要犯在蘇竹君手裡，“是的，制服誘惑吧。”

蘇竹君沒有回應了，畢竟她自己心裡很清楚男人需要的是什麼。又想賺錢，又想堅守道德，未免過於天真了。

“希望生意興隆。”蘇竹君不鹹不淡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