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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鹿徑幽深

在黑夜還沒有完全來臨之前,山林裡捲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靄。鹿兒小心翼翼的在樹枝交叉的叢林裡前行著 ,她擔心藍衫公子會被那些乾枯的樹枝給戳到,就先走過去用自己的身體將樹枝給撞落下來。每走幾步,她就會回頭看一看藍衫公子跟上了了沒有。直到走到離小木屋還有兩公里左右時,鹿兒停止了前行的腳步。她看到木屋裡有燈光在閃爍,估計就是和藍衫公子一起的人類吧。

遠遠地,他們聽到有人在木屋裡有說笑的聲音。藍衫公子走上前,撫摸著鹿兒的腦袋說“謝謝你,小鹿!我回到家了。”說完之後,藍衫公子就朝著木屋走去。鹿兒則遠遠的看著,看著頃長瘦削的背影朝著昏黃的燈光走去。直到她聽到門“吱呀——吱呀”的聲音時,才抬起四隻蹄子朝著森林深處走去 每走幾步就忍不住朝著小木屋望去。

對於鹿兒而言,她知道藍衫公子此刻正和自己的同類在一起 ,圍著火爐,開心的吃著肉,喝著酒,訴說著自己一天裡富於新奇的故事。至於藍衫公子會不會想起自己,好像也不太關心。至少此刻,他是平安的。

鹿兒獨自穿越過彎彎曲曲的溪流,來到了杉樹下面的蘭花花坳裡 。一下子四仰八叉的躺倒在蘭花花叢裡。她把自己的肚臍眼朝著天空的月亮,今夜的月亮真圓啊!鹿兒忍不住的想起和鹿王鹿後在一起的幸福時光。那時候像玉盤一樣的月光就好像是被人傾倒下來的一盆水銀一樣,澆築在叢林深處。那時鹿宅旁邊有許許多多樹木,月光灑落下來的時候,就好像一樹一樹的梨花在綻放。就連叢林裡的那條小溪也是銀色的,蜿蜿蜒蜒蜿蜿蜒蜒,一路向東流淌著。只是今夜,鹿兒獨自在這美好的月光下陶醉。四周的花香還有體內的麝香相互纏繞著,縈縈繞繞,嫋嫋娜娜朝著天上的那輪銀色的月亮蔓延而去。四周沉醉在濃郁的香氛之中。

“此時的藍衫公子應該睡去了吧!”鹿兒不由自主地想著。

一想到藍衫公子內心就會忍不住的激動起來。甚至體內有一股暖意緩緩的流淌著。滋養著自己的靈魂,也流進了那顆鮮活跳動的心臟裡面。

睡著的藍衫公子應該是幸福的,他身邊有那麼多人陪伴和守護著。略微有些倦意的鹿兒是幸福的,她徜徉在如水的月光裡。

夜色越來越濃了,叢林裡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山林裡密密麻麻的花影樹影在月影下恢復了夜間獨有的自在從容,並將最真實的面目呈現出來。一切的景色,都沒有了強烈的對比,鹿兒的眼睛也比白天舒服多了,不知不覺間睡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林深在酒意的作用下竟然越發的清醒。他看著眼前陪著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內心深處也會感到很溫暖。畢竟他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雖然不喜歡山林,卻總是會在忙完各自手中的事物之後驅馬來到小木屋裡,陪著他,和他吃肉喝酒聊天,說著朝廷中的那些陰謀陽謀,說著軍中的事物。對於林深而言,他並不關注這些。可是偏偏地喜歡和兄弟們打成一片。

酒喝完了,大傢伙東一個西一個睡在了木屋裡。可是林深心中似乎升騰起一絲淡淡地牽掛。他在牽掛誰呢?腦海中竟然一時想不起來,只是覺得有股暖流在體內亂竄。林深拿起床榻上的那件藍衫,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屋外走去,他不想驚動任何人。

如果說叢林裡的白天是明媚的 ,那麼夜晚的叢林則是溫柔的。林深喜歡這樣靜謐的夜晚,因為他能感覺到在這溫柔的月光下,處處都透露著無盡的美好和生機。尤其是今夜,如水的月光灑落在天地之間,讓山野溪水峽谷叢林的夜晚更加的夢幻。

林深朝著林子深處望去。“此時的鹿兒該進入夢鄉了吧!”

林深站立在小木屋前面,任由夜晚的涼風包裹著他醉意的身體。此時的林深心中思念著那隻小鹿。他看到天空中的紫微星正散發出明亮的光芒,北斗七星略微的有點朝南傾斜。就連天河兩邊的牛郎織女星都比以前更加的明亮了。林深忍不住低吟道“半闋相思應有盡,十分執念九分傷。一分歡喜終長夜,眼裡分明淡月光。”

曾經這樣的夜晚,林深也是和兄弟們一起渡過的。緣何今夜內心會感到有些許溫柔。他感知到了山林中的靜謐祥和,感受到了空氣中愛意是暖暖的,柔柔的……這種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過的。林深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玉笛深情的吹奏著。笛聲婉轉悠揚夾雜著心中的愛意和牽掛,在靜夜中流淌著。

笛聲裹挾著山林裡的風柔柔的吹著,吹過了山峰,吹過了溪流,吹拂著鹿兒的茸毛。那笛聲輕軟的就好像是羽毛一樣,撓的心裡癢癢的,就連杉樹上的樹葉掉落時都是那麼輕柔,唯恐驚擾了睡夢中的鹿兒。鹿兒習慣了這樣四仰八叉的睡姿,與其說是比較銷魂,不如說是在吸收著天地之間的靈氣。她是屬於天地的,是屬於山野的,是屬於這片茂密的叢林的。鹿兒知道自己睡著了之後,杉樹上攀爬的松鼠,還有貓頭鷹就是自己的守護者。甚至連那散發著花香的風蘭、蕙蘭、春蘭、水晶蘭都悄然的入了夢鄉。偶爾會有幾隻小野獸在叢林裡穿梭,也只是發出些輕微的聲音,給寂靜的大自然增添一些慰籍。

鹿兒睡著了。

水晶蘭睡著了。

貓頭鷹睡著了。

天地睡著了。

山林裡流轉著寧靜、祥和、溫暖的氣息。

鹿兒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身體暖烘烘的。她知道太陽從山林那邊升起來了,一夜的寒氣在陽光的照射下融匯成一滴一滴水晶似的小珠子,或大或小的聚集在花花草草還有樹葉的葉尖,花瓣上。遠處更遠處,一層又一層的霧氣在空中縈繞著,遠遠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入了仙境一般。山林中的清晨最是美麗。可是鹿兒早已經習慣了在仙境中行走。

鹿兒不想睜開眼睛 ,只想就這樣懶洋洋的躺著。不知道什麼原因,她覺得鼻子上癢癢的,就像是蜂子在刺撓著自己。鹿兒收起自己的前蹄,忍不住的翻了個身。沒想到那種癢癢的感覺依然存在。鹿兒忍不住打了個響鼻,氣呼呼的用前蹄拍打著。猛然間她睜開眼睛,看到藍衫公子手中拿著一支茅草,在空中搖晃著。

鹿兒羞怯的翻起身體將肚臍眼翻過來,她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睡意朦朧的身體,沒想到藍衫公子笑意盈盈的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鹿兒,該起床了。你看太陽都曬到屁股了。”或許是鹿兒聽懂了人話,或許鹿兒一見到藍衫公子情感就格外的激動,內心更是會迸發出一種天然的激情,緊接著周圍的空氣也跟著溫暖了起來。鹿兒在想,原來不是所有的人類都那麼邪惡,他們其實也和山林裡的花草樹木飛禽走獸一樣有著天然的情感,並且可以和平相處。

想到這裡,鹿兒昂起了高傲的頭顱,對著藍衫公子發出“呦呦——呦呦——”的鹿鳴聲。她想帶藍衫公子去密林深處,她覺得那裡的風景才是自然界真正的風景。鹿兒不緊不慢的抬起四隻小蹄子沿著林中幽靜的小路前行。藍衫公子跟在小鹿的後面,一步一步的朝著山頂走去。山雖然不高,卻也是比較陡峭。鹿兒帶著藍衫公子來到了山峰最高處。極目遠眺之處,山連著山來水連水,就連森林裡的溝壑叢林都一目瞭然。在離天很近的地方 甚至還可以望見積雪的山脈。在山腳下,有一潭碧綠碧綠的清泉,泉水水面上還飄蕩著霧氣,在樹林裡連成一片七彩的雲很是好看。

藍衫公子被眼前的風光深深地吸引著。就在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這山林中的王一樣,被天然的山野氣息震撼著,忍不住“日出千里渺人煙,只落蒼茫兩漠間。至此天涯應怯步,仰頭才見紅崖山。”

鹿兒痴痴的望著眼前的藍衫公子。雖然他說的那些話不太懂,至少說明他是一位胸懷天下的王者。藍衫公子坐在山峰上,雙目炯炯有神的朝著太陽昇起的地方注視著,鹿兒沉浸式的陶醉在這種天人合一的氣勢中,匍匐在藍衫公子身邊,朝著太陽昇起的地方望去。

鹿兒清晰的感受到,東方的太陽昇起來時,陽光所照射的地方空氣中的水珠就會散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那聲音每響一次,陽光的威力就會增加一層。時間一點點隨著山風吹拂著,而且越來越久,越來越長。很快的就把大自然中的山峰、峽谷、河流、樹木、花草、飛禽、野獸鍍上一層淡淡地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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