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這是從鹿兒胸口傳出來來的聲音,似有若無,似無若有。
熠王斜倚著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昏睡中的鹿兒。如今,他能夠聆聽到的就是鹿兒虛弱的心跳聲了,甚至連呼吸聲都顯得蒼白無力。從來把生死看的很淡的熠王,突然之間自己的心跳聲竟然也有了迴響,“噗通——噗通——”猶如一隻小鹿在自己懷中橫衝直撞似的。如果真的是小鹿在自己懷中亂撞多好,這樣就可以將它抱在懷中,用指尖撫摸它的額頭,讓它的情緒變得平靜下來。只不過此時不是鹿兒的心跳在加快,是自己的心跳在加快。熠王用手撫摸著懷中鹿兒柔軟的皮毛,靜靜地,除了彼此的心跳聲在相互呼應之外,竟然也忘記了時間一點一點在推移著。這也許是熠王生平第一次把一位女子?哦,不,是一隻小鹿抱在自己的床榻上。也許是從小在冷宮中長大的緣故,對於溫暖,總是會有一種特殊的依賴。
小的時候,冬天的冷宮就像冰窖一樣。就連供給的柴火也只有在雨天或是雪天才會燃起來。大多數時光,熠王基本上是在梅霜母親的懷抱中度過。那時候自己總是很傻,喜歡在冷宮中爬樹鑽狗洞子 ,將衣服弄的髒兮兮的。梅霜總是很溫柔的對他說“男孩子雖然生性調皮,可也要做一個淨氣的孩子。頭髮要梳的整整齊齊 ,衣服要穿的乾乾淨淨,就連鞋子都要一塵不染。”說完之後,就會為熠王燒一大鍋水,讓熠王將身體清洗的乾乾淨淨,然後換上乾淨清爽的衣服。梅霜讓熠王將弄髒的衣服放在水盆裡,放上些皂角浸泡一柱香的功夫,親自指點著自己洗衣服……現在想想多麼美好的時光。寒冷的冬季總是會被梅霜的愛浸染的溫情而舒適。梅霜已經離開塵世好多年了 ,熠王的心也如堅冰一樣寒冷。奇怪的是,當第一次將鹿兒抱在懷中的時候,所有溫暖的感覺竟然奇蹟般的甦醒了過來。雖然 ,鹿兒一直都昏睡不醒的樣子, 可是它的心早已經在不知不覺潤溼了熠王的心田。
山林裡的冬夜很冷,有點像被刀片割裂肌膚後產生徹骨的寒。屋內的松油燈散發出淡淡地木質清香。熠王已經逐漸地習慣了這種淡淡地香氣。奇怪的是熠王卻從來感覺不到寒冷,一度的他懷疑自己得了什麼疾病,或者說一切都和溫度無關,他感知到的永遠是三十八度的溫暖。鹿兒的體溫是溫暖的,喝的茶是溫暖的,就連屋外刮來的寒風也是溫暖的。一時之間熠王被自己身體感官的變化感到有一種慌亂,等他穩定心神之後才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尤其是躺在鹿兒身旁的時候,所有內心的動盪和改變都化作了虛無,寧靜而悠遠。
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在溫暖的床榻上,溫暖的懷抱中,溫暖的時光就這樣停滯不前……晨曦中,熠王還沉醉在柔軟夢鄉之中時。胸口有點癢,酥酥麻麻的感覺。可是夢境中的畫面卻是令人流連忘返。給予了那種沉醉其中,不願甦醒的夢幻。也許是夢中有一片潔白的羽毛落恰好落在自己的心湖裡,一圈一圈的泛起了漣漪……,那片羽毛漂浮在湖面上酥酥癢癢的感覺讓熠王沉醉其中,外面的世界對於他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奇怪的是那種酥酥癢癢的感覺只是徘徊在自己的胸口,沒有任何人和物,只有瞬間的感覺。熠王伸出手想要牢牢的將它握在手心裡。可是無論他怎麼觸控都找尋不到,多麼奇怪的感覺。“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熠王下定決心想要一把抓住那個讓自己胸口癢癢的如羽毛般柔滑的東西。說真心話,熠王覺得這種酥酥癢癢的感覺是自己從來未有遇見過的,是一種朦朧,是一種放鬆,更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溫柔。熠王牢牢的將它握在手心裡,沉浸其中不願醒來。
“哐啷——”一聲,不知啥原因,門突然之間被撞開了。阿墨和阿凱倆人驚訝的看著床榻上的熠王,只見他裸露著上半身,就連貼身的衣物都沒穿,懷中抱著那隻受傷的小鹿。尤其是熠王嘴角揚起的那抹笑容更是讓人生出無限遐想。
“咦——也不害臊。”阿凱撇了撇嘴巴說道。
熠王聽到阿凱和阿墨的聲音,連忙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手中握著的竟然是鹿兒的前蹄。熠王這下才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他很自然的將鹿兒抱起來放在一邊,然後拿起自己的衣衫穿上,所有的動作一氣呵成,絲毫看不出他凌亂的思緒。
“你們這膽子也太大了吧,沒有經我允許就闖進屋裡,太沒有道德修養了。”熠王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冷傲的看向阿凱,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溫柔。
“還講起道德來了,你和這隻小鹿同處一室怎麼不講講道德。”阿凱戲謔道,就這樣還伸著脖頸使勁的朝著床上望去。
“熠王殿下,那個小鹿它好點了沒有?”阿墨小心翼翼的問道,內心也是極其牽掛著小鹿的病情。
“感覺稍微有點心跳了,至於變化只有阿凱診斷過才能知道。”熠王一邊洗漱,一邊回答。
“阿凱,快快過去給鹿兒診斷診斷。治病救人你最在行了。”阿墨推著阿凱來到了床榻前面。
阿凱看到看到鹿兒的身體確實沒有以前那麼虛弱了,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念力纏繞著似的。阿凱很自然的將手放在小鹿的脖頸處、心臟處還有前蹄後蹄。他一遍一遍的把著脈搏,一遍又一遍的聆聽著對方心臟傳來的迴音。多麼神奇的變化啊,昨日的脈搏和今日的脈搏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可以說今日的脈搏已經有起死回生之狀態。阿凱沉浸於脈搏的跳動之中 似乎在聆聽鹿兒訴說著自己的故事一般,它的心臟跳動地很微弱,但是很均勻。阿凱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這種由死至生地脈搏了,他傲嬌的揚起眉毛說“看來本大人一出手 ,就沒有治不好的病。這妙手回春也不是誰都會啊”。說完之後,假裝輕蔑的瞟了阿墨一眼。
“熠王殿下,這隻小鹿的心臟已經開始跳動,剩下的還需要慢慢調養,時間才是治癒它疾病的良藥啊!”阿凱咬文嚼字的說道。
“什麼時間?那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去。”阿墨著急的說道。“實在不行,把那株蟲草挖來給小鹿治病好了。”
“阿墨,你敢。那可是我花費了幾天幾夜才尋來的寶物。就算是把吃也應該是給熠王吃。怎麼可能給這隻受傷的小鹿呢?”阿凱一聽說阿墨要挖蟲草,連忙舉起了自己的拳頭。
“小鹿的病我來治,但是蟲草你們想都別想。尤其是你阿墨,你如果再打我那株蟲草的主意,小心我的拳頭可不長眼。”阿凱氣憤的說道。
“什麼蟲草?阿墨去拿來我看看。”熠王坐在床榻上,將被子蓋在鹿兒的身體上,唯恐涼著了似的。不知道為什麼熠王一看到鹿兒就生出想要保護它的感覺。尤其是鹿兒在病床上的時候 就好像是自己心愛的女子躺在病床上一樣。他的一舉一動總是那麼貼心。
“熠王殿下,那株蟲草可是我的命啊!”阿凱焦急的說道。
“只要能把鹿兒的病治好,就算是世間最寶貴的藥材都要奉上,更何況是一株蟲草。”熠王雖然說的很霸氣,可是指尖卻更加溫柔的撫摸著鹿兒的額頭。他發現鹿兒身體的溫度似乎明顯的下降了許多。
“熠王殿下,蟲草只有一株啊!我……我……我”阿凱一聽說要挖掘蟲草要為小鹿治病,內心有十萬個不願意。眼前的熠王就是活生生的病例,他自從吃了蟲草之後,身上的傷口不僅得到了癒合,就連他的智商和情商都得到了質的轉變。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風格都與以前截然不同。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蟲草保護好,然後對他展開一系列的研究。如此也不枉這麼多天以來的尋找。如今就因為阿墨的一句話,竟然讓熠王下令親自挖掘蟲草,內心的那個苦啊!真的是比黃蓮還苦。
阿墨聽到熠王說要挖蟲草的話語,撒丫子就朝著蘆葦叢中跑去。“哼,該死的阿凱,既然已經找到蟲草就要早點拿出來給鹿兒治病,偏偏地還要裝一下。”阿墨拿著手中的劍來到阿凱親自搭建的小布房子前面。他小心點跪在地上,將小布房子掀開。才發現那隻黑褐色的嫩芽兒似乎比以前又長高了幾分。多麼好的蟲草啊!雖然比起鹿兒給他的那朵花遜色一點,可是一想到它神奇的藥效,阿墨心中也是欣喜萬分。
阿墨挖的是小心翼翼,一股喜悅從眼底流淌出來。
阿凱看的是心灰意冷 ,一抹憂傷溢滿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