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端著餐盤,遠遠的望著熟睡中的鹿兒,眼眶中的淚花花不由自主的開始打轉,都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可是阿墨眼中的淚花花卻是喜悅的。他一個勁兒的眨巴著眼睛,默默地問自己“是真的嗎?這一切是真的嗎?那個善良可愛的小鹿現在竟然就在自己眼前。”阿墨很小就跟著熠王。他知道鹿兒是熠王的救命恩人。為了能夠報答恩情 ,阿墨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可能。最終下定決心,如果熠王身體恢復要回到齊國的話,他就向熠王請命,獨自留在這片山林之中,不辭跋山涉水也要找到救命恩人,然後保護她。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集聚了心中恆久的思念和牽掛,真的就浮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尤其是小鹿那雙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更是在自己心中留下來不可磨滅的印象,還有她憨態可掬的模樣也沉澱在了自己的內心深處。
是真的嗎?真的是那隻善良可愛的小鹿嗎?是真的。只不過如今只有自己知道這個小秘密,其它人都不曾知道。阿墨想獨享這份秘密,從而成為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即使內心再怎麼歡喜,他也是如昔日般默默地將歡喜隱藏在沉默的身影中。
阿墨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到熠王的臥室中,像從前那樣把飯菜放在桌上。他很想走近那隻小鹿,然後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炫彩的皮毛,可是卻礙於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能遠遠的注視著。正在他抬眼望向小鹿的時候熠王也正歡喜的望向小鹿。那眼睛就好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著一般,一刻都不願離開。阿墨能感受到熠王對小鹿的歡喜之心。於是又默默地低下了腦袋,陷入靜默之中。
“阿墨,吃過飯之後,燒點水,我給鹿兒擦一下身子。你看她滿身傷痕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看著讓人心疼。”熠王說完之後,又忍不住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鹿兒的額頭上,習慣性的一下一下撫摸著。他就坐在那兒,神態安然的注視著床榻上的鹿兒。熠王很想問問這樣一隻美麗的小鹿,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她傷痕累累。可是這話卻不能問啊?就算是問了,也無人能夠回答。畢竟它是山林中的一隻小野鹿罷了。
“好的,我現在就去燒水。”阿墨聽到熠王要讓自己去給鹿兒燒水洗澡,一絲微笑從眼角劃過。“多好,這不就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縱然鹿兒在熠王的床榻上,可是要說照顧的鹿兒事還要自己親自來。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如果能夠把自己的熠王的救命恩人交到自己手中來照顧,那就更完美了。別說是燒水洗澡,就算是每天把它抱在懷中給它喂吃喂喝也是美差一件。阿墨想也沒想就把飯菜放在桌上,朝屋外走去。沒想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熠王的聲音“不急,不急,先吃完飯再說。看它睡得那麼香,我們就不吵它了。吃飯到其他屋子裡去吃好了。”
熠王親自拿起桌上的碗筷朝著外屋走來。外屋似乎比裡屋更加的簡陋,除了小桌子小椅子之外就是一個很大的寫字桌了。熠王對小木屋的各個角落都進行了細緻的檢查,知道屋主喜歡極簡生活,自然屋內的陳設也是很獨特。熠王感到很幸運,畢竟純樸自然的生活也是自己和母妃所追求的,儘管這麼多年來在別人眼中找不到那種純樸的樂趣,但是熠王的心知道,其中散發著無窮的幸福指數, 只有自己知道。比起昔日的冷宮,這間小木屋雖然簡陋,但是更加的自由。因為這裡靠山面水,難得的清幽。雖然是冬季也是令人心境闊達。或許是熠王喜歡上了這座小木屋的緣故,也或許是熠王身體恢復心情很好的緣故,他夾起阿墨做的飯菜優雅的咀嚼著,熠王一邊吃一邊說“這菜是什麼菜?真香!”
阿墨回答說“就是些蘆芽根。”
“蘆芽根?也可以做成菜。”熠王驚呼道。
“嗯嗯!這些都是阿凱每日在蘆葦叢中挖來的,我就順手做成菜了。”阿墨低聲解釋著。
“味道不錯,下次讓阿凱多挖點。他拿來的不是藥材就是藥材,是可以煮點做藥膳的”熠王繼續品嚐著蘆芽根。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阿凱激動的拿著一小撮蘆芽根站在門口,只見他滿身泥濘,就連發髻都散落的沒型了,尤其是他的長衫竟然也被撕的長一片短一片,看起來就好像是剛剛從牢獄中釋放出來似的。熠王和阿墨驚訝的注視著藥痴阿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驚訝。他們時常見到阿凱在犄角旮旯裡蒐羅著所謂的奇花異草,又用各種方式把它們研磨攪碎,然後激發出各種藥性。可從來沒見到阿凱如今日般落魄。
“阿凱,你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熠王一臉驚訝的看著阿凱。
“熠王,我終於找到了,找到解您體內毒素的良藥了。太好了。”阿凱激動的說。
“找到啦?找到就好。這下您就不會再犯藥痴了。”阿墨平靜的看著阿凱。
“是啊,找到了!謝謝您阿墨!如果不是您的指點我恐怕此生都遇不到那麼好的藥材了。”阿凱對他執著的追求依舊很激動。
“找到就好,先去洗洗然後過來一起吃飯吧!”熠王看到阿凱高興的模樣,心中自然也替他高興。畢竟在這樣一個戰亂年代裡,不能隨便的藐視任何一位有技能的人,尤其是阿凱,他的忠心還有對醫藥學的信仰永遠都是堅不可摧的。或許被阿凱的快樂感染到了,熠王也被一種奇異的情感牽扯著。他一邊吃著飯,眼神卻停一直朝著屋內看去。熠王的心中依然惦記著躺在床上的那隻小鹿。
很久很久了吧!雖然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是熠王和阿凱阿墨卻在各自忙碌著,甚至都未曾坐在一起好好的吃頓飯。好像此時此刻就是上天給兄弟三人創造了一個機會,大家臉上都洋溢著難得的喜悅。
或許對於熠王、對於阿凱、對於阿墨來說都完成了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使命。譬如,熠王吃了水晶蘭之後,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水晶蘭不僅治好了身上老舊的傷口,甚至連自己的骨骼、體能甚至功力都發生了轉變,在某個角度上毫不誇張的說是重生了。譬如,阿凱自從知道那朵花改變了熠王生命的軌跡之後。他就把那朵神秘的花朵當做一生追逐的目標,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那朵花兒就這樣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就好像自己一直在黑色的甬道中前行,突然間遇到一抹微光,直抵心靈深處,等待著他進一步的征服。是的征服,阿凱喜歡征服這種屬於自己能懂的神奇世界。至於阿墨他表面上不說什麼,內心卻是像一隻快樂的小鳥飛出了心門。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救命恩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知道自己第一次見到小鹿的時候,就被它獨特的魅力給征服了。雖然只是短暫的相遇卻讓自己的內心世界散發出勃勃生機。如果一定要給自己的人生給予一個定位,他願意主動向熠王請命,親自來照顧那隻小鹿。這或許就是心的召喚吧!一想到這兒,阿墨臉上也浮現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三個人坐在桌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宛如親兄弟一般情深而和睦。
“阿墨,等吃完飯,你幫我去看一下那朵花兒確認一下真偽。”阿凱一邊咀嚼著飯菜一邊開心的問道。
“好。”阿墨默默地吃著飯。
“什麼花朵?這麼神秘?”熠王很平靜的問道。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阿凱和阿墨沒少為這朵花兒爭吵,如今花兒找到了,自然也就算是了結了心中的執念。
阿凱笑著說“就是給您治病的那朵花兒,是阿墨從蘆葦叢中找到的。”
“哦!原來如此。”熠王夾著盤中的飯菜放在了阿墨碗中,繼續說道“阿墨,多吃點,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才好。”
阿墨依然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阿凱,吃完飯後幫我給鹿兒檢查一下身體。看哪裡受傷了,要用什麼藥就用上。那麼漂亮的一隻小鹿怎麼折騰得滿身傷痕。”熠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阿凱和阿墨說著。
阿墨一聽是要給鹿兒檢查身體,開心極了。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說“熠王殿下,阿墨有個請求。就是可以照顧那隻受傷的小鹿嗎?”說完之後,兩隻眼睛巴巴的瞅著熠王。
熠王想也沒想回答道“近日我沒什麼事情,鹿兒就由我親自來照顧,你們一個做好後勤,一個配好藥材就好。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熠王說完之後,索性放下碗筷朝著裡屋走去。他要去看看屋內的那隻小鹿。一想到鹿兒那雙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睛,熠王竟然也會有些許心動之意。
“阿墨吃完了沒有?咱們去看花。”阿凱焦急的催促著。
阿墨依舊默默地一口米一口菜慢條斯理的吃著。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和鹿兒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不過沒關係,這麼善良的一隻小鹿就算是不能近距離接觸,遠遠的望著也是很幸福的事情。一想到這兒,忍不住嘴角揚起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阿墨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有一種無法言語的快樂,但是這種快樂只有自己能懂,他不希望被人窺探到自己的小秘密。所以很快的又恢復到往日的狀態。
“阿墨,別磨磨唧唧的,快點快點,要不天黑就看不到了。”阿凱繼續催促著。他要在第一時間內確認那朵花的準確性,然後將這朵花兒遷移到自己的藥房裡。雖然這是裡地處偏僻的山野之地,可是隻要有阿凱在的地方,絕對會為自己安置一間自己工作的小藥房。阿凱習慣了和自己的花花草草為伍,自然的對其他事情也就看的很淡。只要是治病救人地花草,阿凱絕對是用生命來守護的。尤其是那株神奇的花草,簡直是太神奇了。竟然可以令熠王起死回生。就衝這一點,阿凱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如果換作別人阿凱早就把對方當成研究物件了,可偏偏他是熠王,阿凱只能把目標轉移到那朵花上面。至於熠王身心的變化,就讓它成為一個永久的秘密,默默地居住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成為自己永遠的動力。
阿墨想了又想,為了不讓阿凱傷心,最終決定還是要把鹿兒的事情當做心底永遠的秘密,沉澱在內心深處。不管阿凱讓他辨別的花是什麼花?都只能是那晚見到的花 。至於其它,阿墨知道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阿墨跟在阿凱的身後,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到是阿凱卻比平時活泛多了,或許是因為尋到了日思夜想的花朵。他的話語也比以前多了起來。
“小心些,別踩到了。”阿凱輕輕地伸出手攔擋著阿墨,唯恐把腳下的那株褐色的草芽兒給破壞了。儘管阿凱很細心的用自己的衣衫做了個小房子,但是一旦靠近那朵花,難免會更加小心。他太喜歡那株褐色的草芽兒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就能開出漂亮的花朵。
阿凱走上前去,輕輕地掀開那塊布料 ,只見一株黑褐色的草芽正倔強的從雪地裡緩緩的探出腦袋來,四周的雪都融化了,露出黑色的泥土來。阿墨只看了一眼,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訝到了。當初自己為了欺騙阿凱,隨意的說了一下那株花兒因為旺盛的生命力把周圍的雪都融化了,花兒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看不出來啥顏色,可能是黑紫色,可能是黑褐色,也可能是墨蘭色………。阿墨看到自己的謊言就這樣被無情的揭露了,心中先是一驚,後來也只能認定是天意。
“好神奇啊!這朵花竟然有點像蟲子。”阿墨裝作很驚訝的說道。“當初我就覺得它長的有點奇怪,一直在琢磨究竟是什麼樣的花草,生命力如此之強,竟然可以把周圍的冰雪都融化掉。沒想到真的就是它。”
“蟲子?你是說蟲子!”阿凱急促的說道。
“是啊!當初您在配置解藥。大傢伙看到花兒都一致認為它長的像條蟲子。我也沒管那麼多就煎成藥給熠王喝下去。等您來的時候,熠王的毒已經在慢慢解了。”阿墨想著,既然當初已經使用了謊言,如今不得不用更多的謊言來掩蓋這件事情。只是只有自己的心知道,為了能夠保守鹿兒的秘密,哪怕用一生的謊言又何嘗不可呢?
阿凱再次跪倒在地上 ,用手指輕輕地觸碰著那隻黑褐色的草芽兒。他把草芽兒用指尖輕輕地觸碰著。他的歡樂在瞬間迸發出來了。因為醫書上曾記載有一種草的形成一般時間長而且過程複雜。夏天蟲子在地面上產卵,孵化後鑽到土層裡,後期被土裡的菌孢侵蝕,而菌孢會在蟲體內生長,逐漸長大後會長出地面而形成蟲草。
“這個世界真奇妙啊!簡直就是包羅永珍。阿墨,你知道嗎?我們找到了傳說中的冬蟲夏草,據說這種蟲草對身體有很神奇的療效。”阿凱激動的抱著阿墨。
阿墨很淡定的對阿凱說“也許這就是天意啊!天意讓您遇見這難得的寶貝!”說完之後在心中默默地說“難道真的是天意。天意讓鹿兒來救熠王,天意讓阿凱找到蟲草,天意讓阿墨保守鹿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