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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 章 母子連心

林深獨自騎著踏雪穿梭在田野裡,像颶風更像是天地間的一道閃電。就那一句“皇妃病重”就已經將林深所有的思緒從山野間收回來了,夕陽把最後那縷金色的光輝預留了出來,為他照亮前行的路途。

白晝越來越深沉的沒入黑暗之中,可是林深依舊沒有停止前行的步伐。他的速度飛快,可是快不過太陽落山的速度。阿儉率領眾人拼命趕路,依舊是尋不到林深的身影。林深的速度簡直太快了。

“呦呦——呦呦——”一聲如孩啼般啼叫的聲音突然間響徹天際。林深彷彿聽到了鹿兒深情的呼喚。他停馬駐足望向來時的路,忽然感到胸口有股冰晶似的涼意穿透過天靈,那是一種神奇的天地合一的力量。林深探手從懷中取出那塊天外隕石,突然有一絲悔意。他為什麼沒有把自己的護身符送給鹿兒呢?這是出生時母妃贈送給她的宇宙之心。母妃曾經說過別小瞧了這塊天外隕石,它不僅可以滋養身體,還會在生命垂危之際救人性命於旦夕之間。林生自小就把宇宙之心佩戴在胸口,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體內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湧動的原因吧。

林深用手撫摸著宇宙之心,小心的揣入懷中,繼續朝著皇宮奔去。林深穿過山野,穿過村莊,穿過田野,穿過溪流,終於來到了衡水河畔。衡水河的水在暗夜裡越發的清冷,幽靜,就連星光都逐漸地散去了光輝。林深從馬上下來,在黯淡的星光下,在衡水河畔小立了片刻。他看到無邊的靜寂朝著天際緩緩的伸展著,直到沒入水天一色之中。大地正以它獨特的溫柔承載著紅塵中的愛恨情仇。家家戶戶都有著孩子溫軟的搖籃還有母親哼唱的小曲兒。母親的心和昏黃的燈光在遠處,在天地之間閃爍著光亮,而屋子裡歡樂是不盡相同的。

不屑說,這是難眠之夜。

林深繼續在黑夜中趕路。

而鹿兒則一臉茫然的站在木屋前面的那片蘆葦蕩中,潔白的蘆荻花兒在秋風中招搖的扭動著自己的身軀,就連那些鷦鷯、鵴鳥、還有白鷺也飛過來在蘆葦叢中隨意的翻飛著。它們知道鹿兒有心事了,所以都三五成群的從山林裡飛了出來。可是見到鹿兒落寞的眼神時,一個個又都悄然的佇立在蘆葦杆上,隨著風一起搖擺著。

要是曾經的話 ,鹿兒肯定會在原地四蹄騰空,劃一個優雅的圓弧,然後展開身體每一個關節,開始快樂的跳舞。

曾幾何時,山林中的野櫻桃花、野李子花、野杏花、野梨花開放的時候,山林裡猶如花的海洋,紅的如霞,白的似雲,將山林薰染的芳香四溢不說還花團錦簇的。那時候鹿兒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舉辦山林舞會。這樣那些活蹦亂跳的松鼠就會相約來到野李子溝 ,齊刷刷的爬到樹枝上,站好自己最佳的表演位置。

就連那些黃色黑色或者灰色的狸貓也因為春天裡獨有的激素直線上升,開始春心蕩漾。它們總是很早就開始起床,在草窩裡誇張的伸個懶腰 ,然後相互勾引的為對方舔臉。一個嬌一個憨 ,彼此糾纏著,直到認認真真的把對方臉上、身上、尾巴上的灰塵草芥舔的乾乾淨淨才肯罷手。那時候的鹿兒總是目光清澈的掃視著它們,狸貓們則赤裸裸的吐露著彼此之間的深情。

那隻花色的狸貓怯懦的走到鹿兒身邊,想將自己的頭顱靠在鹿兒的身邊,想要溫暖鹿兒那顆落寞的心,可是鹿兒卻巧妙的躲開了。她想靜一靜 ,她想在星月中安安靜靜地等待著林深回來。

鹿兒目不轉睛的朝著蘆葦深處望去,同時彎下後腿,俯下身子,趴在了蘆葦叢中 ,獨自呻吟的睡去了。

“母妃,我回來了。”林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翻身下馬。他一聲聲的呼喚著唯恐母親聽不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德妃躺在床榻上 ,宮內燃著的鹿角燈將大殿上下照的亮如白晝。

林深手中牢牢的握著德妃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鬆開了。他看到床榻上的母妃潔白的頭髮猶如白蓮一樣隨意的散落著,心中不由自主的悲痛難忍,眼淚也緊跟著奔湧而出。

“母妃,對不起!深兒來晚了。”林深悲痛的說。

“傻孩子,什麼時候都不晚,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德妃虛弱的說著。她每說一句話都特別的吃力。

“深兒,母妃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趕了一天路也累了,回宮去休息吧!”德妃有氣無力的說道。

“母妃,我想今晚就睡在您身邊,像小時候一樣。”林深含著淚說。

“好, 那就在娘身邊睡。”說完之後 ,德妃閉上雙眼,進入了夢鄉中。

林深依然牽著母親的手,即使是在母親的睡眠之中,他也沒有鬆開。他緊緊的依靠在母親的身旁,就像兒時一般。他能清晰的聽到母親的心跳聲,溫柔而綿長。他能觸控到母親手心裡的溫度,依然溫潤祥和。他能看到母親的臉龐,溫柔嫻靜。他握著母親的手,突然發現曾經修長而柔軟的手指,如今已經有些微的變形,甚至連手指都有些枯瘦。林深的心顫抖著,他轉過身將母親摟入懷中,將自己身體內源源不斷的力量傳入母親的體內。

德妃原本虛弱的身體 ,在林深的愛撫下逐漸的恢復了勃勃生機。林深看到母妃的臉龐上逐漸地恢復了血色,就連手指都變的柔軟了許多。林深被眼前神奇的一幕感到很是驚訝。他發現自從那日鹿兒帶她去溫泉中沐浴,吃了山林中的那些紅色漿果之後,自己體內又滋生出另外一股強大的生命力,那股氣息從丹田源源不斷的注入然後流淌在身體每一個血液流淌的地方。曾經他以為那股力量只是一次偶爾,沒想到出了山林之後,生命力更加地雄渾還有強勁,這讓林深感到匪夷所思。

直到林深將力量引入母親體內的時候,他才發現這股神秘的生命力,竟然真的在體記憶體在、流轉……林深將母親放在床榻上,細心的將銀色的白髮一點點收拾齊整,並習慣性的將枕頭擺放端正,輕輕地吻了母親的額頭。

林深坐在母親的床榻前,目光掃向殿中的鹿角燈。他走過去,看著那些跳躍的,閃著光芒的燈光,眼中浮現出溫泉中的那名女子?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夢中?可是他心中又浮現出鹿兒的身影,她在山林中敏捷的身形,還有在風中瀟灑的背影。不消說,今夜的林深註定是失眠的。只是他的失眠夾雜了幾許柔情蜜意,就好像窗外恰好有一束月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鹿角燈身上,一股腦兒的穿過窗欞,灑在地上,不知道是鹿角燈還是月光,將殿內照得越發透亮了。

林深索性站起身,站在殿外的那株碩大的合歡樹下。已經是暮秋時節了,合歡花早已經凋零,只有合歡葉在風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在思念著鹿兒,還有那麼一點不安。林深拿起腰間的玉笛,忍不住的開始吹奏起來。

這時候熟睡中的德妃唇邊閃現出了笑容——德妃在夢中遇見了一位仙人般脫俗地女子,她像山中的精靈一樣,引導著自己在山林中前行。德妃曾聽說山中有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子是母鹿所生。她走出的每一步都會生出一朵蓮花。細心的德妃一直都盯著眼前女子的腳印,並沒有發現有蓮花。只是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卻不知道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那種氣味很熟悉很熟悉。德妃閉上雙眼靜靜地回憶,最終想起來當年王帶著德妃去山中狩獵,在那裡遇見了一隻母鹿,那隻母鹿身上就散發出來這種香甜的氣息,這股氣息就好像是愛情的味道,一直都浸潤在自己的心田揮之不去。

微笑從德妃嬰兒般的眼眸中掠過,她大概已經猜到那位美麗的女子是從哪裡來的。是的,當年狩獵時,當王將那隻潔白的羽箭瞄準那隻溫順的母鹿時,遠遠的山林裡就散逸著這種甜蜜的味道。德妃心善看出母鹿已經懷有身孕,就央求王將那隻母鹿放回山中。一眨眼已經十八年了。那隻母鹿誕下的小鹿也該有十八歲了吧!

德妃安詳的睡著了,在夢中,她已經尋到了出處。也許那只是山中的一個傳說,當新月的第一道光芒從天邊初露時,那隻小鹿就誕生了,就在那一瞬間天邊的流雲正在月色邊緣流轉。林深就在那個夜晚降臨在自己的腹中,成為自己一生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