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做好後，幾人圍在餐桌邊吃飯，氣氛輕鬆和諧。

倒也沒有做太多菜，菜量最大的是一盆沸騰魚。

是的，就是拿盆裝的。

底下墊著黃豆芽，上面鋪滿魚片，最上面灑滿辣椒和花椒，冒著騰騰熱氣。

這個菜很費油，看起來很油膩，吃起來卻鮮香四溢令人流連忘返。

餐桌上，寧曦刻意沒有選擇和陸知秋坐在一起，而是和楊清寧挨著。

陸知秋坐在她對面，吃飯的時候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演技很到位。

彷彿他真的只是寧曦的好朋友，丁點曖昧也沒有。

寧曦的功力則是尚未到家，很多時候不能平靜地和陸知秋對視。

於是大部分時候她只默默低著頭吃飯。

飯後，寧曦從黑色揹包裡取出紀念品給陸遠和楊清寧。

陸遠拆開一袋黃山燒餅，直接吃了起來。

“叔，味道還可以吧？”寧曦問道。

“挺不錯的，辛苦你了。”陸遠含笑點頭。

寧曦想對他解釋，這一路上都是知秋背的包，我一點都不辛苦。

只是，她到底也沒解釋什麼，有些慌亂地開口：

“我不辛苦的，謝謝陸叔和楊姨的款待，沒什麼事的話我……我先走了。”

“過幾天再來看你們。”說罷，寧曦作勢欲走。

“唉，曦兒，你先等等，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楊清寧握住寧曦的手腕，語氣溫和，帶著淺淺的笑意。

寧曦心中那些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只是楊清寧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

“哦，好吧。”寧曦有些迷糊地點頭。

楊清寧給了陸遠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帶著陸知秋來到書房。

陸知秋走進書房後，陸遠將房門關上，上了鎖。

陸知秋：“……”

陸知秋心想，壞了，這是衝我來的，難道暴露了？

可是怎麼暴露的呢？我尋思自己的演技挺好的啊。

書房寂靜無聲，針落可聞，父子二人，相視無言。

剛進書房，陸遠就毫不掩飾地將陸知秋全身上下掃視了個遍。

好像在打量著這個兒子這些年的變化。

陸遠指了指椅子，“坐。”

於是陸知秋便坐了上去，陸遠則坐在他對面。

“抽菸嗎？”陸遠丟擲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

“不抽。”

“喝酒嗎，我是指度數高點的。”

“不喝。”

“很好，你透過了第一個考驗。”

陸遠明顯話裡有話，幽幽道：

“你已經成年，高考也考過了，我不想管太多，人生的路終究要靠你自己走。”

“一個男人抽菸喝酒不算錯，但我仍然希望你不要這樣做。”

“壓力大或者想放鬆一下的時候，偶爾抽菸喝酒都是可以的，但不要把這些當作嗜好。”

陸知秋點頭，算是同意了。

陸遠又頓了頓，話鋒一轉：“寧曦想必也不會喜歡的……你和她談戀愛了？”

“……對。”

陸知秋覺得老爸既然這樣問，那也就沒必要遮掩了。

“寧曦是我看著長大的，這麼多年來風風雨雨……”

“你或許不知道，我和你寧叔在你們出生的時候，就有想過讓你們在一起。”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和他都沒有給你們訂下婚約。這個東西不作數的。”

“我們想著，順其自然好了，能撮合就儘量撮合，你們長大了要是看不對眼，也不強求。”

“只是你們終究走到了一起……我很欣慰，也很喜悅，算是了去我平生夙願。”

“但這也僅僅是你們愛情道路上的第一步。”

“你還年輕，有許多自己的想法，但關乎愛情，你還要認真想想。”

“不能今天腦子一熱和寧曦戀愛，後天頭腦發昏和她分手。”

陸知秋鄭重說道：“不會的，永遠不會。”

陸遠看著兒子堅定的表情，心情複雜，問：

“你知道人的一生究竟要和誰相愛嗎？”

“我的一生，只會和寧曦相愛。”

陸遠倒不是不相信兒子的話。

只是他見過太多戀人初戀時情比金堅說著無數甜言蜜語，最後卻都走散了。

“……人的一生究竟要和誰相愛呢？對你好的人不一定合適，你要愛那個本身就很好的人。”

陸遠起身，重重拍了陸知秋的肩膀，道：

“曦兒就很好，她再好不過。所以倘若哪一天你發覺自己不愛她了，一定要痛痛快快地放手，不要給她更大的傷害。”

“然後老老實實滾回來，趁我尚且年壯，好好挨幾頓皮帶。”

陸遠還沒有對陸知秋動過粗。

但如果真的有這種情況，他毫不介意狠狠抽打陸知秋。

“如果我對她不忠，或者不愛她了，我就老老實實回家，你打死我好了。”陸知秋硬氣道。

“那我祝福你們的愛情……就祝你們幸福圓滿，相愛一生。”

“一定。”

……

客廳。

沙發上。

楊清寧抱著寧曦，少女小臉通紅。

“曦兒，你們戀愛了麼？”

寧曦身子一僵，好直白的問題。

“是的，姨。”少女把臉埋在楊清寧胸前。

楊清寧心中一定，果真如此麼……

她沒有問寧曦為什麼隱瞞這件事，只是想著她或許太過羞澀，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曦兒，你們能走到一起，我非常，非常的開心。”

“這麼多年來，我其實一直把你當作女兒看待……我對你說幾句話。”

“姨，你說。”少女聲音低低的。

楊清寧感覺震動從胸口傳來，同時還帶有一片溫熱，是寧曦撥出來的熱氣。

她看著寧曦縮在她懷裡這副柔弱的樣子，心便軟得不行，頓時母愛氾濫。

楊清寧愛撫地拍了拍寧曦的身子，示意她別緊張。

“我先祝福你們，希望你們能一路走下去。”

“好。”寧曦輕輕點了點頭。

“但話又說回來……我先宣告，不是我給你們潑冷水啊。”

“我就是一種假設。”

“假設哪一天知秋對你不好了，或者你不喜歡他了，那就趕快分手。”

“姨給你找個更好的，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

“要是真有這麼一天，你來找姨，我仍然把你當作女兒看待，千萬不要生分。”

寧曦聽後，腦袋更暈了。

“實話和你說，我其實一直還想要一個女兒，也準備給陸遠再生一個。”

“你陸叔不願意，他不想讓我再進一次手術室，也就作罷。”

“所以，你對我很特殊，我真心愛你，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知道嗎？”

寧曦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她重重地點頭。

“還有一件事，聽說你們年輕人現在玩的花，年代不同了，我也理解。”

“我不是什麼老古董。”

“但是，千萬不能答應知秋和你做那個。”

“哪個？”

寧曦抬頭，眼睛裡似乎帶著霧氣，還有些溼潤，水濛濛的。

於是楊清寧附在她的耳邊，小聲解釋了一番。

“總之，沒結婚前千萬不要做，別管我兒子用什麼甜言蜜語。”

寧曦怔怔出神，臉紅得像個泡泡茶壺。

“知道了嗎？”楊清寧再次出聲提醒，卻是將她擁入懷中，抱得更緊了。

“知道了。”寧曦呢喃。

好溫暖。

此刻，這是少女被擁在楊清寧懷裡僅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