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叫我什麼？”陸第問道。

相公，是妻妾稱呼丈夫的稱呼。

他跟上官柔相處不過片刻，雖說兩人每天都知曉對方的存在，可這也不能亂叫。

陸第後退時，鼻翼扇動，聞香識女人的法門告訴他，此女不是在開玩笑。

儘管很是羞澀，有些不情願，但是確實是出於真心的。故而陸第才沒有妄動，難道還有他不解的情緣？

上官柔從耳後的髮髻裡，摸出一個紙捻兒，遞給陸第。

她低下頭，雙臂環抱著雙膝，滿臉羞紅道：“妾身，已被陛下賞賜給相公了。”

沒了刁蠻任性，盡顯嬌羞柔弱，倒讓陸第收了繼續捉弄的心思。

陸第伸手接過紙捻兒，展開之後，其上有中正圓體的蠅頭小字。

“陸卿，殿試一別，別來無恙！回鶻一族，懷化大將軍蕭博古，恃才傲物，仰仗天高地遠，聽調不聽宣。奈何恰逢戰事，朕，唯有聽之任之。大戰在即，未免百姓受苦，生靈塗地。不得不赦免其罪，甚至御賜金婚，以圖後效。蕭婷性情桀驁，風流無度，朕，已知之。今聞校書郎接連遇害，朕，痛心疾首。特賜，內庭都尉上官柔，貼身護佑，終生相隨。聊以慰藉，以章仁厚，欽此。”

天圓地方，帝威煌煌，竟然是大周女帝親筆所書。

陸第兩根手指夾著的紙捻兒，讀完之後，眼中精芒一閃而逝。

他緩緩坐回床邊，沒有理會一旁的上官柔，低頭沉思。

關於大周，他也是多方探查，才得到了一些資訊。

上一代帝王在位七十餘年，貪戀紅塵，喜黃老之術，尊崇道法。

正常來說，帝王有皇家氣運加持，若不是天賦極低，三十年足以證道九境。

不過，虛界比較特殊，飛昇之後，未必能在仙界討個好差事。

唯一的好處是，此間帝王，因功德在身，可以選擇前往他界輪迴。

傳說，返虛還實，再入輪迴，有望證道混元，成聖之機。

因此虛界雖為九境倒影，但六聖視之為神棄之地。故此不興教，不傳法，隨波逐流。

虛界正因如此，可謂魚龍混雜，無數歲月，從未一統。

老皇帝在位七十餘年，他坐得住，底下的皇子們，可坐不住。

或許是大周正是此界中心，亦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皇子中驚才絕豔之輩，比比皆是。晉升仙境，也就是九境的多達數人。

到達仙境，而不入仙界者，凡塵亦可稱之為王。

於是大周多了八位藩王，誰能登臨帝位，就能更進一步，有望成聖。

十多年的八王之亂，就此展開。

最後，大周氣數耗損過巨，竟然連一個有望九境的皇子都沒有了。

眼看大周氣數已盡，眾多豪強將要反叛之時，李允兒橫空出世。

短短三年時間，重塑朝綱，征討不臣，使得大周國運有所迴轉。

眾人這才幡然醒悟，原來這天下，還是大周天下，還是李姓天下。

哪怕是一介女兒身，也能主宰天下，登基稱帝。

今年是李允兒代理國事之後的第四個年頭，也是李允兒登基的第一年，神武元年。

說起來，這位女帝，不過與他同歲。也就是說，在他還未離開西州之時，她的征程就已經開始了。

“不愧是女帝，拿捏人心的本事，爐火純青。”陸第低聲道。

“什麼？”上官柔湊了上來，她沒有聽清，問道。

“我說，不愧是我的人吶！撩人心的本事，爐火純青。”

陸第將上官柔擁在懷裡，在她耳邊呢喃道。

這次，上官柔聽清了，也不敢動了。

連日來的窺視，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她才不會像蕭婷那樣，無病呻吟呢！

......

一個時辰之後，陸第額頭見汗，神功一轉，櫻落境成。

百步之外，花朵飄落在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十步之內，可聽人心跳之聲，撩撥人心。

陸第耳朵一動，屋外多了一個心跳。

......

第二個時辰，陸第將神功的第一篇傳授給上官柔。

上官柔原本迷離的雙眼，漸漸恢復了神采。

直到雄雞報曉，方才風收雨歇。

正所謂

海棠花謝春融暖，偎人恁，嬌波頻溜。

春風羞拂佳人側，海潮見樂頻奏。

百媚千嬌魂自亂，心魄離雲入仙舟。

一夜情濃似酒。香汗漬鮫綃，幾番微透。

......

風中，傳來一聲不知是恨還是悲的啐罵：“屬驢的，真能折騰！”

……

陸第徹夜未眠，卻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精力。

九轉陰陽神功不愧神功之名，僅僅還只是一轉，就已經初現崢嶸。

櫻落境界，不但通了耳竅，進一步強化了陸第的文道初境，聽慧境的耳力。

甚至，五臟中的腎臟都變得異常強健。一滴玄陰重水凝聚其中，陸第無師自通，領悟了很多水行的小法術。

難怪當日，桃花魔君能夠引動五臟五行之力，強行擺脫白無常的定魂術。

而且他發現，自已的真氣凝練速度，足足快了三倍。哪怕沒有打坐調息，也能很快恢復，武道修為更進一步。

文道前期主修精神，輔修五官神韻。

武道前期主修肉身，真氣遊走全身。

這陰陽九轉神功，竟然內外兼修，輔助文武。

陸第嘖嘖稱奇，暗自咋舌，看來論卜卦算經，他和后土娘娘還是有些差距的。

神醫難自醫，算天算地不算已身，不是虛言。

陸第看著身側熟睡的上官柔，理了理她貼在耳邊的亂髮。

輕手輕腳的拿過衣服，在屏風外梳理完畢。

陸第推開房門，按部就班的找到褚郃，切磋了一番。

果然，往日裡即便褚郃有心相讓，也走不過一個回合就被按在地上。或者被褚郃用手指點在眉心，後心等致命部位。

今天，陸第先是耳朵一動，根據褚郃的腳下力度，判斷出其攻擊節奏，提前規避了褚郃的擒拿手。

緊接著，憑空凝聚出一個水團，攔在褚郃的面門處，趁機攻了一拳。

雖然對褚郃來說不痛不癢，但也足夠讓這位義兄震驚了半晌。

這是陸第自學拳以來，少有的能夠讓褚郃吃驚的時刻。

接下來，面對認真起來的褚郃，陸第再沒有討到半點兒便宜。

“不打了，不打了。”陸第仰躺在地上，渾身沒勁兒，徹底沒了脾氣。

掃了一眼連汗都沒見的褚郃，很是無言。

陸第胸膛劇烈起伏，猶如牛喘，他，他不和渾人較勁。

武道前五境，既是修身，也是修法。

拳權境，步量境，萬功境，外利境，內息境。

對應著拳法，步法，外功法，兵器法和內功法。

褚郃看境界，只是內息境界，可早已將五種法門凝練一身，隨時可以晉升武道六境，武運境。

陸第之所以稱其是個渾人，是因為褚郃自認為還沒有把自已煉成一塊神兵。

兵器為手足之延伸，肉身一般而言是比不過刀劍之利的。

所以外利境界，一般都是修煉一種兵器。比如上官柔的凝水劍，加上凝水劍法，就是進入內息境的正常法門。

褚郃想把自已煉成堪比寶劍神兵一樣，這就是渾人。

但是陸第的父親，陸鼎，卻說他提前找到了武道的修行路徑。

只是路是小路，徑是曲徑，能否入大道，還為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