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城的冬天，在下過一場雪之後，特別的冷。

天色陰陰沉沉地，有要下雨的趨勢。

小葉剛下課，拖著疲憊的身子就往醫院去。

她出生在一個還算不錯的家庭裡，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是在錢這方面，家裡沒有短過她的。

她也以為自已會像自已所想的那樣，好好地享受自已的大學生活。

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被迫成長。

去年，父母在送她回校之後，返程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父親當場死亡，而母親在icu裡住了將近一年，沒有醒來的跡象。

高額的醫藥費已經將她家的存款掏了個空。

昨天她又接到了醫院的催繳電話。

“不好意思，我上午在上課，我現在還可以進去探望嗎？”小葉繳完費，搭著電梯上了12樓，問前臺的護士。

護士對這位神色疲憊的小妹妹比較熟悉，年紀小小，一個人在醫院裡奔波。

她嘆了口氣，“下次早點過來吧，醫院有醫院的規定。”

小葉理解地點點頭，捏著繳費單子，在icu門口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從包裡翻出來一個麵包，小口小口地吃著。

從醫生說就算做完開顱手術，成為植物人的機率很高開始，就陸陸續續有親戚勸她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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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他們的眼裡，植物人其實和死人差不多，不如把醫藥費拿來作為以後的生活費，至少以後的日子不會過得那麼辛苦。

但是睡在裡面的是她的媽媽，爸爸去世後，她就只有一個至親在世了，她怎麼可能放棄她呢？

在長椅上坐了近半個小時，她才緩緩起身，邊看手機邊進了電梯。

“你是…那個小葉？”

頭頂突然傳來男人的聲音，小葉愣了一下，才抬起頭。

入目的是一件白大褂，胸前的口袋裡放著一支筆，面容俊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極其溫柔。

腦子裡飛快閃過昏暗的包廂裡，男人夾著煙與好友調笑的風流模樣，和現在簡直沒有一點關聯。

“韓少。”她小聲地叫了一聲。

韓程帆挑挑眉，眼神從她沒有化妝的白淨小臉上掃過，然後落在她粉色的唇上，輕笑了一聲，“看來我沒認錯。”

“家人在這兒住院？”

“嗯。”小葉點點頭。

陳姐說過，那個包廂裡的幾個公子哥兒，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她自然不敢說太多，害怕得罪到人。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個公子哥兒居然是個醫生。

看氣質，她以為就是個在家裡混吃等死的大少爺。

韓程帆一向對這種清純妹妹不感冒，但是想到好友好像缺個女人瀉火，而這個小妹妹好像還挺乾淨的。

“留個聯絡方式，下次有局叫你。”

小葉哪裡敢拒絕，連忙拿出手機去掃微信，然後新增上。

電梯在一樓停下後，很快就有人擠了進來，小葉這才鬆了口氣，扯著書包快步離開。

看著小姑娘飛快離去的身影，韓程帆皺了下眉，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嗎？這麼怕他？

*

起初，小葉以為韓程帆就這麼隨口一說，沒想到自已還真跟著他參加過幾次朋友的聚會。

碰上沈少溫泉酒店開業的時候，她也跟著去了，本來以為自已會有靠近霍總的機會，但是霍總的警告來得很快，她還沒有什麼動作，就知道自已沒這個可能了。

開業當晚的煙花很美，她也聽同行的小姐妹說過，為了慶祝開業，沈少可是弄了幾百萬的煙花，還有一百多萬的獎品。

這就是人和人之前的差距嗎？

她每天都想著怎麼湊齊醫藥費，而他們拿著幾百萬去買菸花，去抽獎。

從酒店回去後，她又開始了忙碌的學業。

一天去醫院看望媽媽，她才突然想起，自已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被醫院催著繳費了，她都不敢想象，待繳的醫藥費會是多大的一筆錢。

去視窗查詢的時候，才知道自已的醫藥費已經被人繳了，且充了很大的一筆數字。

一百萬。

想了好久，她才拿出手機，翻出了那個已經許久沒有聯絡過的微信。

葉：韓少，請問我媽媽的醫藥費是您幫我繳的嗎？

對方並沒有立即回資訊。

等她回到學校，都吃了晚飯，才收到對方的回信。

韓程帆：嗯，比我想象中發現得要早。

為什麼呢？

小葉咬著唇，細眉緊皺著，想不通韓程帆為什麼會幫她。

因為看她可憐嗎？

想了想，小葉還是回了資訊過去。

葉：謝謝韓少，您放心，這筆錢就當我找您借的，我會還給您的。

韓程帆剛下手術，收拾好後才有空看手機。

看到小葉的回信，他哼笑一聲。

借？她拿什麼還？

這筆錢，本來就是當做她去陪霍凜的報酬，雖然沒有成功，就當他可憐她吧。

韓程帆：拿什麼還呢？

他本來也只是想逗逗她。

看著資訊，小葉久久不能回神。

是，她拿什麼還？用畫的大餅還？

學校有規定，沒有到大四，不能去外面接戲，她現在唯一的收入就是在迦南賣酒，但是陳姐嫌棄她不會討好人，已經不怎麼給她排班了。

或者，韓程帆是在暗示她什麼嗎？

抿著唇想了許久，她才回信。

葉：我請您吃飯吧。

*

餐廳定在一家價格還算貴的西餐廳裡，這還是小葉第一次和韓程帆單獨吃飯。

褪去白大褂的男人，好像又成了包廂裡那個不羈的韓少。

吃過飯之後，韓程帆提出送她回學校。

出了餐廳，寒風瞬間將她朦朧地酒意吹散了，她縮著脖子，跟著上了車。

“走哪個門？”韓程帆發動車子，偏頭看了眼小臉紅撲撲的小葉。

大概是因為吃飯的地點是在西餐廳，她今天 化了點淡妝，讓她本就清純的臉帶了幾分明豔。

“東門。”她答道。

東門離她宿舍比較近。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聽得很是撓人。

韓程帆瞬間又起了逗她的心思，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過頭來看她，“一頓飯就當還了？那我有點虧了。”

小葉微微發愣，搭在膝上的手握了握，轉頭對上韓程帆那張過分好看的臉。

掙扎了幾秒，她湊上去，在那張薄唇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