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覺得自已腰痠背痛，同一個姿勢她都快保持近兩個小時了。

對於一個能坐著就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的人來講。

這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嚴重。

幸虧顧言歡給她準備了一杯冰水放在手邊。

時不時拿起來喝一口，對趕跑瞌睡蟲還是很有用處的。

坐了這麼久，季秋總感覺畫室有一股不知從哪冒出的涼風，打在鏤空的後背上，顯得格外陰冷。

手指捏成拳握緊，好似下一秒脊背就要因過度勞作而折斷。

此刻的她就像一個被人悉心愛護的精緻芭比娃娃，任人擺動。

可不是任人擺動嘛，顧言歡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一會頭偏了，一會手沒放好，一會還說她駝背了。

氣得季秋恨不得上去給她一拳。

就這樣，又持續了一個小時，時間已經來到半夜。

顧言歡表情滿意地放下畫筆。

原本潔白如雪的襯衫也已經沾染上了不少顏料。

看起來總算有了季秋對藝術家的固有印象。

\"休息一會吧，我們待會繼續。\"

她說的很輕鬆，就像熬夜作畫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但季秋不這麼覺得啊。

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跟有什麼不共戴天的大仇似的，一直打架打個不停。

她用充滿困惑的嗓音迷茫開口：

\"什麼？待會繼續...你意思是還要畫？\"

顧言歡站了起來，笑眯眯的表情讓季秋覺得很是危險。

她朝她走了過來。

季秋的腦子已經有些混沌了，她困得連眼都睜不開。

她用最後一絲理智聽見顧言歡說：

\"困了就睡一會吧，我們的時間很多。\"

顧言歡的嘴角浮現出笑，與其說笑，不如說是...

如釋重負...？

可季秋顧不得那麼多了，她全身虛弱，就算是坐著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無力支撐。

兩眼失去焦距，身體順勢倒下。

就在即將觸地的前一刻，她落入意料之外的柔軟懷抱。

只是這懷抱很陌生。

失去意識前她想。

*

沈泊舟帶著小虎和小林落地佛羅倫薩。

周助理訂的是深夜航班，所以到達的時間不早不晚剛好九點。

不管是沈氏還是SC，他們在義大利都有分公司。

周助理也很盡責，他早就打理好了一切事務，包括接機這種小事。

來接機的是沈氏的歐洲區負責人。

一個年輕男人，他是沈泊舟一手培養到這個位子的。

對待沈泊舟的態度那叫一個尊敬。

見三人出來，他趕忙迎了上去。

也不作過多寒暄，直接開門見山道：

\"沈總，您要求調查的那個人，我們已經查到了。最近一次出現是昨天晚上在xx餐廳門口，在她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女人。\"

沈泊舟沉著臉點了點頭，示意負責人繼續說下去。

但負責人面露難色，躊躇了幾秒才繼續說道：

\"那女人的資訊我們這邊調查不到，似乎有人在刻意隱瞞。但可以確定，她也是華國人。\"

沈泊舟聽完後唇角抿得筆直。

查不到，好一個查不到。

一群沒用的廢物。

她很想發火，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直到上車都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態度。

當務之急是先把人找到，她不想管那人是誰，也不想管她和季秋是什麼關係。

她只想要季秋，這很難嗎？！

上車後，眾人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除了小林，他們對這樣的沈泊舟再熟悉不過。

不管是負責人也好，還是小虎。

他們都曾跟著沈泊舟在歐洲各國處理集團事務。

沈泊舟的手段都不能用狠辣來形容，是狠毒。

觸犯她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被世界徹底抹除。

能在短短几年內完全掌握沈氏海外產業。

地下黑幫都懼她三分，又何況區區一個女人？

\"人現在哪？\"

冰冷無比的聲音在後座響起。

負責人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殺人不眨眼，令整個歐洲地下世界聞風喪膽的人。

他戰戰兢兢開口回答道：

\"季小姐從餐廳出來後就消失在了監控範圍內，我派人去那片區域找了。可再往前就是拉諾家族的地盤，我們的人...\"

幾大黑幫立有協議，只要是敵對幫派成員均不得出入對方領地。

否則將視為挑釁，讓你體驗一把什麼叫有來無回。

而這個拉諾家族，在沈泊舟掌權之前就與沈氏淵源頗深。

雙方關係水火不容，就差攻入對方老巢火拼了。

可想而知，沈氏的人如果擅自踏入拉諾家族的領地後果會是怎樣。

負責人可不希望為了個女人讓自已手下進去當活靶子。

沈泊舟的眉頭高高聳起，背後的利害關係在她腦中徐徐展開。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窗外的景緻對她來說並不陌生，更無心欣賞。

她擔憂如果是許一夏出手，這件事處理起來就會非常棘手。

半晌，沈泊舟決定從季秋接觸過的人入手調查。

\"和她接觸過還有誰？\"

\"這個...\"

看著負責人飄忽不定的樣子，沈泊舟毫不留情地一腳朝他踹去。

這一腳踢得負責人呲牙咧嘴。

如果可以，她更想一槍崩了他。

沒用的東西留著也是留著，倒不如給殯儀館增加業績。

小虎和小林被嚇得一動不動，特別是小林。

他坐在最後一排，瞪大眼睛望著沈泊舟的後腦勺。

在他印象中，沈總冷是冷了點，但面上總是掛著笑，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哪像現在這個樣子？

小林自然不會注意。

他跟在沈泊舟身邊的那些時間季秋也在。

笑容是展現給誰的還用說嗎？

作為大佬出行必備車輛，凱雷德的車內空間很大，算上駕駛室足有三排。

負責人坐在沈泊舟身邊敢怒不敢言。

他有理由相信，如果沈泊舟想，立刻就可以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

\"我離開的時間不久吧？這麼快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沈泊舟彎腰整理好凌亂的褲腳，起身瞥了眼負責人，冷冷道。

不怒自威的氣勢嚇得負責人後背直冒冷汗，他就差跪下表忠心了。

\"絕對沒有，我的命就是沈總您給的！您吩咐的事情，我一定萬死不辭！\"

\"呵\"

沈泊舟嘴角溢位冷笑。

所有人都對她這樣說，又有幾個真正做到了？

負責人低頭不敢與之對視，心中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

末了，沈泊舟掏出手機，撥下一串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不過片刻就被接起。

她只說了一句話便匆匆結束通話，那邊則是什麼也沒有說。

大概五分鐘後，加密軟體發來一條簡訊。

上面顯示著一個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