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生精神聯動,與棋老共震,洞悉這一切時,他瞪大眼球,隨之沉默了下來。
下一刻,棋老精神散去,老人閉著雙眼站在前方,他看著老人,陷入久久的沉默。
這是被蕭家逼瘋的人!
“你很慫!”秦念生沉默許久,忽然開口,聲音很重,讓得對面的棋老,猛地睜開雙眼。
目光血紅而犀利,殺氣再次奔騰,如一把把利劍,帶著他最後的尊嚴殺了過來。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選擇龜縮在這裡,我會去拼命修煉,盡最大努力去強大!”
“然後,與蕭老邪決一死戰!”
“哪怕打不過,縱然是戰死了,我對得起自己的心,對得起自己的怒,對得起自己的父親!”
少年的聲音,這一刻很嚴肅,棋老的眼睛血紅,秦念生繼續道:“你知道嗎,我也很苦,就在幾個月前,我還被我認之為父的師父,親手挖走了靈種,打碎了丹田,挑斷了經脈。”
“被我認之為伴侶的女人,害的臭名昭著,生不如死!”
“被我傾注了全部感情的家人,合起來坑害,連帶著我妹妹,都要被逼死!”
“我那個時候也很絕望,想過逃避,想過立刻去死……但我知道,不行啊,我死了,就真的沒希望了,就真的讓他們如願了!”
“所以,我吊住了一口氣,不斷的努力,最後,我覺醒了隱靈種,接續斷脈,再造丹田,破而後立,極境昇華,後……我逆轉了,成功殺了所有負心狗!”
秦念生繼續盯著棋老,老黑說的沒錯,他是一個裝睡的人!
此時,在他的聲音下,那老人目中的血紅,隱隱有些緩解,他的拳頭狠狠握起。
滴滴的血液,從握起的拳頭縫隙灑落下去,落在地面,將他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鞋子,點上了幾滴紅。
“我有一個老哥,你一定也認識,他叫做風無塵。”秦念生繼續道:“他被人先後廢掉了兩次,被打碎丹田,打碎經脈,被人用釘子釘在地面……但他還是一次次挺了過來,逆轉,再逆轉,到今日,成了一尊法王,身下十三王,王首!”
“其實,即便是如今,他體內依舊種著五種劇毒,至少五種!每一種都極其的可怕,幾乎都是絕望……但誰看得出,他放棄了?他龜縮了?”
“他依舊拿著刀再拼,想盡一切辦法,反抗!”
秦念生聲音漸漸加大:“我還有一個朋友,她叫做雨婷,現在,她還在昏迷之中。”
“她是詛咒,被天所棄,她三歲被家族遺棄,爹孃被打死,到了觀龍,沒有願意和她玩。”
“但她可曾放棄……她至少知道去努力,卻讓自己優秀,卻證明自己!”
“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抗爭,都在對壓迫,對不公說不!”
秦念生指著棋王:“怎麼就是你這麼慫蛋,一大把年紀了,卻連一點男人的擔當都沒有?”
他聲音已經如驚雷:“什麼叫做男人?”
“不是次次勝利,被人眾星捧月,站在矚目焦點的叫做男人。”
“是被打趴下了,老子還敢站起來,繼續剛!再被打趴下,起來拿命再剛!”
“被打了一次,兩次,三次,就軟了?就龜縮了?就覺得不可能,沒機會了?”
“你覺得自己入不了神?你覺得自己沒機會幹死蕭老邪,對抗不了蕭家?
請問,你試過嗎?努力過嗎?”
“把自己鎖在這裡算什麼?我告訴你,你充其量算是個窩囊廢!”
“我,秦念生,今年十六歲,已經宣戰,打算乾死蕭家!”
他一臉的嫌棄:“你這種人啊,不配當丈夫,不配當父親,更不配當兒子!”
說完,少年轉身就走,沒一點遲疑的,大步流星。
真的想要放棄了。
氣的胸疼!
“站住!”沉沉的聲音響起,秦念生步伐微頓,身後的老人開口:“你覺得我還有機會?”
秦念生想了一下,道:“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轟——
身後的老人神色大變,血紅的目,在此時緩緩的散去,目光漸漸的清明下來。
他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少年,這個年齡不大,才十幾歲的少年,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他身,心,魂盡皆被觸動。
前半生,他無憂無慮,天資無雙,立於神壇上,後半生,他為紅顏捨身葬神種,陷魔道,困囹圄,滿心壓抑與仇恨,雙目被遮蔽,身心俱廢。
蕭老邪困得住他嗎?
困不住的!
困住他的是那段經歷,是那個自己不願意承認的失敗,是那個打擊,是自己父親,頭顱懸掛十里坡。
他自以為是的觀龍無雙,卻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他一直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心中充滿了挫敗與恐懼。
一個心高氣傲的人,當被打敗的那一刻,會被任何人都要頹敗,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活死人!
他這些年,就是個活死人。
“你的靈音竹。”想了好久,在少年打算再次邁步時,他手掌一甩,一截碧綠的青竹飛出。
秦念生側頭,看了一眼老人,手掌一抬,冒著淡淡霞光的青竹落在手中。
仔細聽,在這竹內,似是有著春雨聲,有著蟬鳴聲,有著秋風聲,有著冬雪聲。
靈音竹,又稱之為四季竹,內孕各種妙音,可以補身,補心,補魂,奧妙無窮……
“不對……”卻在那種聲音下,少年面色一變。
“這是神藥,我用來補心的,但它,補不了我裝睡的心。”棋老轉身,走回桌前。
秦念生一動,手中的青竹是一生二!
外為寶藥,內有竹心,此為神藥!
一株一生二的神藥!
甚至,比起林神所贈的天師丹,還要貴重一些!
“走吧。”棋老已經坐回桌前,盯著眼前的殘局,他的面色連續變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念生身軀一閃,直接離開此地,出現在外界的時候,他手中的青竹,內蘊紫光綻放。
青紫光華,刺目無比。
那裡還未離開的白衣男子等人,神色一變,那被打出去的白衣男子神色一變,立刻衝了上去:“你,拿到了?那個老變態,不給我,竟然給了你?你拿什麼換來的?”
“一句話!”秦念生面無表情,他大步向前,不想多說。
那白衣男子臉色一變,隨之立刻阻攔:“此竹我師父需要,你開個價,我買了。”
“不賣。”少年丟下兩個字。
白衣男子目光一沉:“實話告訴你,我師父是李道然,昔日的御醫,當代大德。”
“我乃當朝尚書,張繼發之子,張玄!”
他昂著頭,報出後臺與背景,其餘幾位男子也圍了上來,神色帶著濃濃的玩味。
“滾!”秦念生目光望去,直接沉了。
這讓人震驚,張玄更是無法置信,下一刻,他冷笑三聲:“你和我裝什麼?”
“想要錢?”
啪——
他手指一點,甩開儲物戒指,一個億靈石直接砸向秦念生:“不就是價格不合適嗎,你說個數,我買了,一個億,五個億,十個億……只要你敢說,本少就給得起!”
他看出來了,那不是寶藥,而是一株神藥!
一生二的神藥,價值恐怖!
“滾!”秦念生臉徹底沉了。
“媽的,給臉不要臉,你以為這裡是觀龍我就怕了你?你觀龍算個屁啊?家父是尚書,我一句話立刻鏟了你……”張玄的臉色也沉了,囂張跋扈,本性暴露。
刷——
卻不等聲音完全落下,一把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冰冷的殺氣剎那席捲全身。
“看看是尚書硬,還是我的刀硬?”風無塵閃來,冷冰冰道。
張玄的臉色徹底變了,蒼白帶著恐懼,在風無塵一個眼神下,他轉身便跑,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隨之風無塵收起刀,看向秦念生,看到他手中的青紫竹,目中也帶著濃濃的意外。
棋老頭真的給了他?
秦念生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風無塵,隨後大步離開,走到外界,藥王藥長春,丹王雲逍遙,柳師,吳城等都意外無比。
難以置信的看著秦念生。
隨之,吳蓮,吳天,沈天驕,雷動等也走來,也難以置信的看著秦念生。
這傢伙真的不同凡響。
“我還得再去一趟。”秦念生想了好久,忽然一把奪過風無塵的酒葫蘆,轉身再次跑入棋崖。
棋崖下,老人盯著身前的殘局,而那目中,已經掛滿了淚水。
五十年了,足足五十年了,他一直龜縮在這裡,找不到出路,想不到辦法,他困在局內,無能的自己鎖住自己的心。
“哈哈哈……”老人大哭,發洩著五十年的抑鬱,淚水不斷的灑落下去。
秦念生走上前,老人不曾抬頭,只顧著自己的發洩,秦念生坐下:“喝酒嗎?”
棋老頓了一下,淚水密佈的滄桑雙目,盯住身前的少年,少年帶著笑容:“可憐我?”
“不,”秦念生笑的更燦爛:“酒為知己者飲。”
知己?
確實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