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手語?”
聞言,冼憬琛和拾光老闆一齊轉頭看向宋懷瑾。
“小時候家裡有聾啞人,所以會一點,”冼憬琛毫不隱瞞,解釋道:“和他們正常交流是沒問題的。”
他們,是指聾啞人這個特殊群體。
但拾光的老闆並不是先天聾啞,只是很多年前嗓子啞後,耳朵的聽力也弱化了很多。
宋懷瑾輕嗯一聲,搖了搖手裡拿的老冰棒,轉而對拾光老闆說:
“老闆,結賬。”
宋懷瑾沒發現二維碼,幸虧他早有準備,有硬幣!
拾光老闆面露愁容,對著冼憬琛比劃幾個手語動作,宋懷瑾看不懂一點兒。
而冼憬琛的回應也是用手語,宋懷瑾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倆你一比劃他一比劃,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宋懷瑾直覺發現,冼憬琛和拾光的老闆應該是老相識了。
能無障礙交流不說,關鍵是兩人身上一點都沒有顧客和老闆之間該有的隔閡。
但也不像親人朋友。
宋懷瑾接觸的人少,朋友更是少得可憐,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宋懷瑾看不透。
但絕對不簡單!
兩人交流幾句,冼憬琛便過來拿去宋懷瑾手中的冰棒。
“我不吃,買一支就行了。”
宋懷瑾就那麼看著那一根老冰棒被丟回冰櫃。
“……你不是說要陪我吃的嗎?”
宋懷瑾睜著兩顆純潔透徹的黑眸望向他,帶些審視的意味。
“懷瑾不要撒嬌。”
“我哪裡有…撒嬌。”
少年哂笑一聲,唇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撒嬌只有一支,不撒嬌的話也只有一支,”冼憬琛說:“懷瑾不虧。”
只有一支老冰棒的少年嗔怪地看他一眼,小聲開口:
“你這…歪理…”
冼憬琛不知從哪裡找出拾光老闆的收款碼,付過錢後,拉著垂頭的宋懷瑾就離開了。
冼憬琛細心給他撕開包裝,還遞到嘴邊,服務周到,像是在賠罪。
偏生少年不領情,愣兩秒就是不願接過老冰棒。
說好要一起吃的,現在就他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不吃…
“懷瑾不吃嗎?”
舉著冰糕的手又靠前一點,快要貼到宋懷瑾的唇瓣了……
“再不吃就被外面的冷空氣吃掉了…”
少年笑了,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宋懷瑾身子往後退一點才開口:
“冷空氣那麼厲害,怎麼不把我們也吃掉?”
“我們有衣服護體,可這根雪糕的外皮被扒掉了,它沒有衣服了,”冼憬琛說:“所以懷瑾要把它趕緊吃掉,可別便宜了冷空氣!”
宋懷瑾聞言又笑,大膽抬眸與其對視:“冼憬琛,你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呢?”
“不可以嗎?”
宋懷瑾不再說話,就著冼憬琛的手,咬上唯一的一根老冰棒。
昏暗的路燈下站著兩名少年,比較高的少年低頭看倉鼠般咬著冰糕的那名少年,神情溫柔到極致。
宋懷瑾下牙齒敏感,一口不敢咬太多,直把圓弧形的雪糕頂咬平整一些,就鬆了口。
甘甜和冰冷爆滿口腔,路燈下的細小灰塵被少年吹的亂飛。
冼憬琛的視線從少年清秀的鼻樑轉移到被咬了一口的冰糕上,他的每一處五官的牽動都昭示著他近似痴迷的渴望。
只要舔一下,他和他就間接接吻了。
口腔內哈出的霧氣一瞬就不見,宋懷瑾剛想來第二口就看見冼憬琛舉起冰糕咬了上去。
那是他吃過的…
冼憬琛這是在幹嘛?
不知道這樣很犯規嗎?
還是他覺得都是男生,所以不打緊?
不是的啊,宋懷瑾心說,我好像不單純了,我好像開始覬覦你了,我好像是喜歡上了…
所以怎麼能不打緊?
分明很打緊!
冼憬琛咬了一大口,遞給宋懷瑾的是露出雪糕棍棍的老冰棒。
宋懷瑾驚愕到失語,心臟要跳出胸腔,他結結巴巴開口:
“你你你…你怎麼能…怎麼能吃我吃過的?!”
冼憬琛學他:“我我我…我怎麼不能吃你吃過的?”
“你就是不能!”
冼憬琛溫柔的問:“為什麼不能?”
“我為什麼不能吃懷瑾吃過的?”
“懷瑾在介意什麼?”
宋懷瑾不答,只覺得這人臉皮怎麼那麼厚,怎麼敢理直氣壯的問他為什麼?!
冼憬琛進一步逼問:“懷瑾介意的點不能說是嗎?”
宋懷瑾看他一眼,搖搖頭:“沒有不能說,就是…不太衛生…”
“懷瑾潔癖?”
宋懷瑾點頭,他以為這是臺階,只顧著順著爬。
“在一起生活了那麼長時間,我怎麼不知道?”
少年聽見這話,錯愕抬頭,不是臺階,是陷阱!
囁嚅著開口:“那我總要有一些自己的小秘密。”
“潔癖不能算是秘密,應該說是毛病。”
冼憬琛真是一點活路都不給自己留啊!
“管他是不是毛病,總之,你這樣就是不對!”
冼憬琛問:“怎麼不對?”
宋懷瑾聲調拔高一點:“先前我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冰糕,你說去,到便利店你又說不吃,現在又要吃我的,你這就是欺負人!”
冼憬琛看他這氣勢不夠的模樣,心底頓時生出幾分禽獸的想法,但他善於在宋懷瑾面前偽裝,滴水不漏。
“懷瑾是覺得我搶你的雪糕了?”
“也沒有…就是…你想吃我們可以再去買一根。”
“可我就想吃懷瑾吃過的。”
宋懷瑾蹙眉看他:“你…你怎麼這樣…”
“我也不想這樣,都怪你看起來太好欺負。”
宋懷瑾指了指自己,很是疑惑:“怪我?”
“嗯。”
又逗他…
如果單純的是兄弟情,那就可以隨便吃,但現在已經變了味道,不帶這樣玩的…
所以冼憬琛是真的只把他當作弟弟或者好朋友吧,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的逗他,讓他竟然如此大膽的生出幾分冼憬琛也喜歡他的錯覺。
畢竟宋魁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他只是想彌補自己,所以宋懷瑾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
所以每天做飯伺候他,把他當成少爺一樣寵。
宋懷瑾不喜歡這樣,他不要冼憬琛只是因為愧疚而對他好…
他又開始貪心了,又開始妄想自己有以後,又開始以為自己是正常人。
他怎麼敢對冼憬琛抱有那種心思?!
他怎麼敢要冼憬琛的好…
不是要把冼憬琛拉出泥潭嗎?
不是要把冼憬琛推開的嗎?
宋懷瑾在這一刻才察覺到,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他又高估自己。
誰讓冼憬琛那麼好,都怪他太好了……
所以宋懷瑾才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