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確實有一定的藥用價值,再加上南疆人的刻意宣傳,也難怪朱家人會把它當成良藥。
想要打破他們的認知確實不太容易。
思及此,蘇清寧急忙拿手擋住了朱夫人還要再去撿煙桿的手,柔聲問道:
“伯母,我且問你,伯父先前是得了什麼病,又是找的哪個大夫診治,才讓他使用福壽膏的?”
朱夫人看著床上痛不欲生的夫君,眼淚都急出來了。見對面的人神情堅定,只好答道:
“他和你公爹從小交好,半年前得知蕭帥和蕭家大郎、二郎都在戰場上生死未卜,他便傷痛欲絕,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白天要忙著處理城內的事,晚上還要忙著安排人去找你公爹他們。這一來二去身體也累垮了。”
“前不久又聽聞蕭家滿門被流放的訊息,更是一蹶不振,犯上了頭痛腹瀉的毛病。我們請了許多大夫都沒用,最後在城中找來一個南疆來的大夫,只給我們開了一罐福壽膏,說是保準藥到病除。”
朱夫人不明白蘇清寧為什麼對這藥膏戒心這麼重,急忙解釋道:
“我們一開始也是不信的。尋常藥材都是熬煮成湯後服用,唯獨這福壽膏需要點燃了吸入口中,看著就覺得奇怪。”
“但最近城中許多人的不治之症都是因為用了福壽膏才得以好轉,我們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給你伯父用了。”
“沒想到啊,那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好,你伯父才吸一口就感覺頭痛腹痛減輕了不少,之後但凡發病也是吸一口就得了抑制。”
蘇清寧:……
果然是南疆人在搞鬼!
不過她也算抓住問題關鍵了,於是便問道:
“既然你們是因為頭疼腹痛才給他用的福壽膏,他的頭疼腹痛可徹底痊癒了?”
“當然了!每次發病的時候只要給他吸一口就能痊癒!”
朱夫人不明白,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這侄兒媳婦怎麼老揪著不放。
“真的嗎?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再回想下他幾個月前的樣子,到底哪個更嚴重?”
“這……”
朱夫人看著面容憔悴、枯瘦如柴的夫君,有一瞬的愣神。
她夫君確實只要一吸食福壽膏就能緩解病痛,這也讓他們都忽略了,長期下來夫君的病情其實並沒有好轉!
“他是不是越來越嗜睡、精神萎靡。只要一不服用福壽膏就打寒戰、情緒躁動、渾身疼痛?!”
“你們發現了嗎?他的病根本沒有好,而是又對福壽膏上癮了!”
“伯母,這根本就不是藥,而是一種慢性毒!”
蘇清寧說出來的話字字清晰,宛如一個個炮彈般砸向朱夫人,轟炸得她體無完膚。
這福壽膏其實是毒藥?!
她一直在親手給夫君喂毒藥?!
怎麼可能?!這明明是人人都說好的靈丹妙藥啊!怎麼突然就成了毒藥?!
她還在那裡愣神,朱家大郎卻率先反應過來。
“確實如姑娘所言。這福壽膏一開始服用後效果確實好,久而久之我就發現,父親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十分依賴福壽膏,已經到了不服用就渾身難受的地步。”
“只可惜我遍尋名醫,都沒人能治好父親,便也只能繼續給他服用了。”
“聽姑娘的口氣,想必已經有辦法治療父親的病症?”
蘇清寧見這朱家大郎不僅言行得體還心思聰慧細膩,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嗯,我有辦法給他治療,就看你們配不配合了。”
“那就有勞姑娘了,你但有吩咐我們一定照做。”
朱家大郎也很瞭解蕭懷朔。見他這麼維護自家這個妻子,大概也能猜到蘇清寧不是口出狂言的人。當即便同意讓蘇清寧給父親醫治。
朱夫人還想阻止,卻被他直接攔了下來。
蘇清寧讓小愛把常用的幾種輔助戒斷鴉片的藥裝進了小瓷瓶裡。藉著衣袖遮擋拿出來給朱城主服下,緊接著又給他灌了一水囊的靈泉水。
幾乎是剛剛服下,還在床上翻滾痛呼的朱城主便停止了掙扎,臉上的痛苦神色也明顯得到了緩解。
最後竟是氣息平穩的昏睡了過去。
蘇清寧淡淡道:“他這是體力消耗太大,進入休眠狀態了。你們別擔心,過幾個時辰就能醒。”
“想要戒斷福壽膏起碼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幾種藥你們每天給他服用三次,再給他每天服用一小杯這個水。”
蘇清寧把幾個小瓷瓶,連帶著幾個裝滿靈泉水的大水囊都遞給了朱夫人。
又再次叮囑道:“不要再給他服用福壽膏了!”
此時大家都震驚於朱城主服藥後的反應,倒也沒人注意到她是怎麼從衣袖裡拿出這麼多東西的。
見朱城主才服下她的藥便明顯氣息平緩,臉色也恢復了許多。朱夫人是不信也不行了。
這一對比下來,明眼人都能看出,顯然蘇清寧的藥效果更好!
她現在也回過神來了,前前後後仔細一想,便知道寧寧沒有騙她。
無錯書吧更可怕的是,他們全家怕是都落入了誰的圈套!
有人把這種成癮性極強的慢性毒藥當成良藥賣給他們。她夫君一旦染上就只能不停服用,然後逐漸被毒藥掏空身體,最後一蹶不振!
這不是要害他夫君一人,而是要把他們整個朱家都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朱夫人現在反應過來剛才是自己誤會蘇清寧了,當即便握住她的手認真地道:
“寧寧,對不起。都怪伯母見識淺薄,剛才誤會了你。你這些藥效果如此神奇,肯定是你花大價錢買的。”
“你告訴伯母一共多少錢,我馬上讓雲鳴去給你拿。”
朱夫人說著說著,眼淚便似那斷線的珍珠般從潔白如玉的肌膚上滾落,看上去我見猶憐。
蘇清寧知道,朱夫人剛才三番兩次阻攔自己救朱城主,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因為太過擔心自家夫君的安危,怕被她這個小姑娘治出個好歹來。
這些藥她空間裡有很多,而且就在她剛才拿出這幾盒藥的時候,竟然神奇的發現原位置又多出了一模一樣的藥。
想必是小愛自己在那瞎倒騰,給她無意中開啟了自動補貨功能。
這些東西現在對蘇清寧來說就是免費的了,她自然也不會趁機敲詐朱夫人。便回握住朱夫人的手安慰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伯母不精通醫理自然容易被歹人欺騙。再者,我們兩家世代交好,早就不分你我,我又怎會為了這點藥找伯母要錢?”
“哎喲——我們寧寧真懂事,三郎這是撿到個寶了!”
朱夫人也沒想到蕭懷朔新娶進門的這個媳婦不僅能力強,還這麼識大體。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蕭懷朔卻察覺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問道:
“伯母剛才說城中許多人的病都被福壽膏治好了,現在到底有多少人在服用福壽膏?又有多少人在賣這東西?”
“這……我也不知道具體人數,但最近許多人都在討論這個東西,應是有很多人都在服用。”
朱夫人一頭霧水。她最近把所有心思都拿來照顧自家夫君了,哪裡有閒功夫去管別人家的事。
朱家大郎朱雲鳴的思路卻十分清晰,當即答道:
“雖然許多人都在討論,但這福壽膏要價百兩紋銀一盒,也只有富貴人家才能服用,這城內服用福壽膏的人應不超過一百來人。”
“永安城內就只有椿生堂賣這東西,但往南再行五十來裡,永安城和陽城的交界處有一個山谷,我聽說有人在那裡大量生產福壽膏。”
聽到這裡,蘇清寧心中不由舒了口氣。
還好發現得及時。
要不然像她前世歷史上的某個朝代一樣,等發現這玩意兒禍國殃民的時候,舉國上下都在服用了。
到那時候麻煩就真的大了。
但這種危害極大的事哪怕現在沒發展起來也應該及時制止。
想到這,蘇清寧再次神情嚴肅的和眾人剖析了一遍福壽膏對百姓的危害。
屋內眾人聽後都眉頭緊鎖,神情凝重。朱夫人和朱雲鳴更是臉色難看,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蕭懷朔和蘇清寧對視一眼,當即和朱家大郎囑咐道:
“雲鳴,你照顧好伯父伯母,我們必須馬上去那個山谷看看。”
說著便攬著蘇清寧往院外飛掠而去。
“嘿!個有了媳婦忘了哥的糟心玩意兒!”
二哥蕭凌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笑罵了一句也跟著兩人往院外飛去。
當著眾人的面,蘇清寧也不太方便瞬移。便在朱家借了兩匹馬,打馬朝五十里外的山谷狂奔。
朱雲鳴說的那個山谷位置十分隱蔽,蘇清寧他們行到附近後,便把馬系在官道附近的樹叢裡。
又跟著小愛牌導航的指引,七拐八繞的行了好幾里路才隱約聽到了吵嚷的人聲。
這個山谷位於永安城和陽城交界處的雲霧山脈的中段位置。
因為常年無人踏足,周圍都長了許多蒼天大樹,遮掩住了山谷內的景象。
此時三人放倒了外面巡邏的幾個人,緩緩往裡面走去。待看清了山谷內的場景也不由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不遠處,上千畝地的平地上幾乎全種滿了紅色的罌粟花。
如今正值盛夏,正好結了果,所以田地裡全是套著鎖鏈在採集罌粟汁液的人!
而他們附近還有許多身穿黑衣,拿著鞭子監督他們幹活的監工!
與此同時,蘇清寧和蕭懷朔腦中也再次想起了小愛憤怒的尖叫:
【啊啊啊!蘇姐!這些南疆人簡直太壞了!他們裝成山匪的樣子在這裡建立山寨!】
【他們做的福壽膏本來就是拿來坑害大乾百姓的。還要從附近村裡抓壯丁來給他們免費幹活,壓榨他們的勞動力!】
【蘇姐、姐夫哥快上!打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