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多謝了。”
放學回家的路上。
路涼川牽著沫子的小拇指。
“涼君為什麼要道謝?”沫子咬了口手抓餅,滿臉疑惑地問道,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感謝的事情。
“就是體育課的借物賽跑。”
當時就連路涼川自己都快放棄了。
畢竟付浩可謂是吸足了眼球,尤其是兩個班級的女生,眼神中滿是愛慕和崇拜。
“我喜歡涼君,所以只會選涼君的啊。”
沫子就像是在訴說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
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可這句話就像子彈一樣,擊中了路涼川的心臟,他的眸光中滿是感激和溫柔,這種被人喜歡的感覺,真不錯!
“那,那個......”路涼川突然停下了腳步,低著頭嗚塞道。
“嗯?怎麼了涼君?”
“這週末你有時間麼?”
“我想請你一起去中央公園......”
說到最後,路涼川已經沒了聲音。
羞澀地低著頭,明明天色已黑,卻能在他的臉上看見火燒雲般的景象。
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心情,沫子踮起小腳替路涼川掀起了劉海,近在咫尺的距離,四目相對,“這樣啊,那就要看涼君的表現了哦。”
回到家的沫子緊靠在房門前。
手扶著微微起伏的胸口,試圖用呼吸來穩定情緒。
片刻後,她猛地睜開雙眸,像青春期的少女一般瘋狂跺著腳,嘴裡時不時還會發出嘶嘶興奮地叫聲。
“奈奈子!涼君今天好帥的!!”
“?哈?”
“涼君今天為了我超級拼命的,而且當著好多人的面牽我手了呢!!”
“......”
“有機會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那個涼君,究竟有什麼魔力?”
回想起體育課上的情景。
沫子就忍不住嘿嘿傻笑,如果讓別人看到她現在的模樣,簡直和痴漢毫無二致。
至於付浩......實際上從一開始沫子就沒注意過他。
她的眼中。
自始至終都只有路涼川一個人。
“阿嚏。”
“涼川是不是感冒了?去吃點藥。”
程淑萍端著半碗米粥從廚房走了出來。
“姥,你都喝好幾天粥了,吃點飯啊。”
說著,路涼川往嘴裡塞進了一塊排骨。
“媽,你去吃飯就行。”
秦舒雅起身將程淑萍扶到了沙發上。
因為秦保平去世的緣故,家裡所有的重擔都落在了程淑萍身上,不過好在,她這幾個兒女很爭氣。
都沒用她操多少心。
“淑雅啊,不用拿了,這些就夠了。”
“媽,咋吃這麼少?”
“這兩天胃疼,吃不下去。”
秦舒雅本想帶她去醫院全身檢查一遍。
可程淑萍死活不同意,實際上,在路涼川的認知中,自己的姥姥好像確實沒如果醫院,唯獨一次做了膽囊切除手術。
“對了,路楓今天又來了。”
飯時,程淑萍突然開口說道。
路涼川可以明顯看見,自己媽媽拿碗的手一怔。
“來就來,不用管他。”
“淑雅啊,這麼大人了,這麼多年難免會有點矛盾,實在不行原諒他吧。”
“媽,路楓那個混蛋從涼川生下來就沒怎麼管過。”
“平時睜開眼就沒影。”
“半夜喝個臭死才回家,一回家就開始作妖,天天什麼家務活也不幹,孩子要個十幾塊錢零花錢都不給,死摳死摳的。”
“在外面裝成老好人。”
“在家讓他幹一丁點活都不願意。”
一時間,秦淑雅像是要將這些年來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一樣,眼淚順著下顎滴到了飯碗裡。
明明混雜著鹹味。
可她卻一直將飯塞進嘴裡,想要以此來掩蓋喉嚨裡摩擦出的聲音。
路涼川夾著菜,並沒有安慰。
因為他也知道,如果不讓姥姥得知這個爸的真面目,以後肯定還會說出這種話的。
程淑萍眼皮耷拉下來,皺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鬆垮的肌膚上看不見一分一毫的喜色。
在喝掉最後一口米粥後。
她佝僂著身子,一個人回到了主臥。
這頓晚餐不歡而散。
翌日清晨。
路涼川就被一陣喧鬧的聲音吵醒。
“媽,咋了?”路涼川揉著惺忪的睡眼推開門。
“兒子你自己湊合吃點。”
“我帶你姥去趟醫院。”
秦淑雅神情焦急。
這時路涼川才注意到程淑萍癱在沙發上,五官擰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猙獰,汗液填滿了凹陷下的皺紋。
路涼川本想一起跟過去。
但卻被阻止了。
「體調が悪いですか?涼君,身體不舒服麼?」沫子將手貼在了他的額頭上,從早自習開始,路涼川就一直心不在焉。
無錯書吧“沒,沒事。”
“抱歉讓你擔心了。”
路涼川擺了擺手。
剛下課,他就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叫到了走廊。
“喂大舅。”
“涼川啊,你這幾天先回家住吧,我和你媽要在醫院待一段時間。”
“大舅,是不是我姥得什麼病了?”
路涼川能從語音中聽見秦淑雅地抽泣聲。
心裡一個咯噔。
宛如巨石壓下。
電話另一頭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輕聲說道:“你姥她得腫瘤了。”
這一刻,路涼川大腦彷彿被雷擊一般。
眼神茫然地看著四周,眸光卻是從未有過的空洞,整個人像是被重錘了一下,手腳變得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
“現在還不確定是良性還是惡性。”
說完,電話那邊主治醫師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便是'嘟嘟'的忙音傳來。
“涼君,發生什麼事了麼?”沫子擔憂地跑了出來,攙扶住了逐漸癱軟下去的路涼川。
“沒,沒什麼。”
“我們回去吧。”
路涼川擠出了一個生硬的微笑。
幾乎整整一天,他都是垂著眸,滿臉心事的模樣,甚至就連沫子親手喂水果都沒有任何感覺了。
“涼君,你真的沒事麼?”
回家前,沫子還是不放心。
路涼川聞言輕笑著,伸出手揉捏著對方的小臉,“行了,別瞎想了,我能有什麼事?”
再將沫子目送回家後。
路涼川極不情願地推開了自家房門。
還沒等他邁進門檻,一股令人作嘔的酒精味撲面而來,空氣中甚至瀰漫著粘稠的液體,像是剛剛吐過一場。
凌亂的衣服散落一地。
緊接著,一個渾身通紅的男人,端著一碗涼成坨的麵條走了出來。
“兒子回來了,趕緊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