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二姑娘聽得兩眼發黑,幾乎要暈死過去。
堂堂韓府千金的婚事,就這樣三言兩語被外人敲定了,還是給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兒子做妾。太荒唐了!
她嫌惡的看著寧家兩兄弟兩個興奮的樣子,心裡發嘔。
連滾帶爬的跪到了姜玉凝的腳邊哀求:“嫂嫂大人有大量,過去是我不懂事,我再也不敢了。嫂嫂也知道女子嫁錯人的苦,怎麼忍心讓我做妾。我不要做妾,我不能做妾……嗚嗚嗚~”
姜玉凝一個卑賤的商戶女都能做知府夫人,樂安縣主,憑什麼她要做妾,憑什麼……
說到最後哭得悲慼不已,楚楚可憐,韓老太太見愛女這般模樣,哭喊著跑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摟著女兒一個勁兒的掉眼淚。
“我的小心肝啊!孃親不會讓你做妾的,不會的……”
姜玉凝看著眼前母女情深的畫面眼底閃過一抹譏誚,多少次在夜深人靜時,她也是這樣抱著女兒默默哭泣。
鞭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俞夫人眉梢輕挑,吩咐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是良辰吉日,乾脆就把兩樁婚事一起辦了,喜上加喜。”
韓老太太心頭滴血,咬的後槽牙隱隱作痛,強忍著心頭的萬般心緒。她沒有辦法改變結果,但也要給女兒爭取一個體面。
“這也太倉促了,什麼都沒有準備,使不得……使不得。門不當戶不對……”
傅硯辭譏笑道:“這納妾嘛!一頂小轎抬進門的事兒,無所謂準備不準備。再說了百善孝為先,韓小姐為了報答寧家的救母之恩想必不會計較那麼多。”
我肯定介意啊!韓二姑娘恨不得……恨不得衝上去咬死這些說風涼話的人。
韓老太太不死心的哀求:
“平妻,讓她做個平妻也好啊!她是我的心頭肉啊!玉凝,母親求你了,你有氣撒在老婆子身上,放她一馬可好……”
心疼自己的女兒,卻使勁磋磨別人的女兒,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沒有人理會痛苦流淚的韓老太太。
姜玉凝開口道:“左右今日你哥哥成親,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雖說妾室用了於理不合。
但二姑娘是韓府千金,大家閨秀,湊合湊合也勉強能用。
寧大人,二姑娘曾經也是我的小姑子,看在我的面子上,給個體面吧!”
往日裡這韓姑娘也是他們家高攀不起的存在,如今要給自己兒子做妾,他們不虧啊!
縣主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哪有不應的道理。
他忙不迭點頭答應,推了推自己的次子上前。
“應該的應該的,倉促之下也是委屈了韓小姐。這是我家次子,和韓小姐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縣主你看可以嗎?”
寧父深思熟慮權衡之下覺得還是讓次子納韓小姐最好,長子聰慧,以後能拼一拼仕途 。
雖說納了韓小姐為妾說出去臉上有光,但這些都是虛的,明眼人都知道韓家要完蛋了。
公主縣主不喜歡韓家人,不能讓韓家拖累了長子的前程。但他們也不敢拒絕公主的恩賜。
寧家二郎雙眼放光躍躍欲試,在這種小地方,韓家可算得上是高門貴女了。
從小嬌生慣養,姿容妍麗,冰肌玉骨。這樣的官家小姐給自己做妾那可是很有臉面的事情啊!
韓二姑娘聽得氣急敗壞,卻也無計可施。小臉哭得發白上氣不接下氣,死死拽著韓老夫人的衣襟。再無往日的尖酸刻薄,趾高氣昂的模樣。
“不要啊!孃親救我 ,哥哥救我…………”
韓老太太氣的暈了過去,韓子珉聽了妹妹的哭喊聲和母親的暈厥聲,想奮起反抗。
可是看著公主隨從們那一排排亮刀,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嚥進了肚子裡選擇了從心。
安慰自己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青年慫。
韓二姑娘淚眼汪汪低聲啜泣,被幾個婆子粗魯的押著,胡亂在衣服外套了一件紅衣,盤頭抹粉,塞進了寧姑娘來時的花轎,將就著用吧。
俞夫人讓人一路敲鑼打鼓把人送到了寧家,反正納個妾而已,也不用拜什麼堂,迎什麼親了,一切從簡。
韓二姑娘坐在喜轎裡破口大罵,眼淚流的像河水一樣洶湧,哭花了臉上妝容,也叫她此刻姣好的容顏變得愈發狼狽。
絕望像是一波高過一波的浪頭,徑自將她淹沒,透不過氣來。
她想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想拔下發簪自我了斷,又沒有勇氣。
只能坐在搖搖晃晃的花轎裡低聲咒罵,罵嫂子薄情寡義,小人得志。
她不過是從嫂子那討要了一點東西,就是一些黃白之物,果然是商戶女,眼裡只有錢,半點情分都不念。
罵完了又開始痛哭,哭著哭著就開始懊悔,自己堂堂韓家千金,知府之妹,在欽州什麼人家嫁不得,怎麼會落到給人做妾的地步。
她曾經在心裡設想過自己夫婿的樣子,必定是博學多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她嫁人後一定要把持好內院,做一個像母親一般強勢,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才不會像大嫂一般柔弱無用,任人欺凌。
可是現在一切都完了!
沒有三書六禮,沒有鳳冠霞帔,一頂被人用過的破爛花轎就抬入門了。
而且那寧二郎早已娶妻,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她只是寧二郎的妾室之一。
韓二姑娘怨天尤人,卻絲毫沒有想過今日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有自己的原因。
完全忘記了這些年來自己仗著哥哥的疼愛對大嫂隨意欺凌,依仗韓老太太給她撐腰,囂張跋扈無休止的索取大嫂的嫁妝。
還有那日義正言辭的用救命之恩道德綁架大嫂,迫使大嫂不得不同意丈夫娶平妻……
只能說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