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寶現在已經四個多月了,身體已經協調了不少,還會自己翻身了。
無聊的她平時就喜歡翻來覆去,盡情的扭動自己短小精悍的軀體。
自從俞聞璟發現自己能聽見妹妹的心聲後,他以為這是自己和妹妹心有靈犀,於是非常喜歡和容寶待在一起。
當然傻乎乎的弟弟他也不嫌棄。
而俞聞柏也成了大哥的跟屁蟲,三兄妹形影不離。
如今蘭州水患之事有國師負責,俞侯爺這個只負責護送的人反而空閒了下來。
有空陪家人四次閒逛,彌補一家人缺失的時光。
正巧趕上了七夕乞巧節,於是到了傍晚俞侯爺決定帶著一家人出門感受一下蘭州的七夕和上京的七夕有沒有不同之處。
暮色降臨,街道兩邊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吆喝聲,喧鬧的大街小巷掛滿了照明燈籠,遠遠看去彷彿一條璀璨奪目的人間銀河。
七夕節,求佳偶。街道上擠滿了人流,大多都是未婚的年輕男女,姑娘們比較矜持,佩戴著薄如蟬翼的面紗,半遮半掩更添風情。
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微笑,一個個手捧河燈,前往河邊放燈許願,祈求覓得佳緣。
俞侯爺和俞夫人也湊了個熱鬧,兩人攜手一起放了盞河燈。
上岸時俞侯爺小心翼翼地扶著俞夫人,為她整理了一下裙襬,兩人相視一笑,如和煦的春風,吹走了一家人從前的陰霾。
【啊啊啊~爹爹和孃親好般配,真是一對神仙眷侶。再生一個再生一個,容容要當姐姐,衝鴨!】
容寶在奶孃的懷裡咯咯咯的,笑得開懷。
俞聞璟和俞聞柏兩兄弟也一起過去湊熱鬧,一人放了一盞河燈。
【對對對,姻緣得早點求,大哥二哥現在在月老面前排一下隊露個臉,以後月老牽線的時候說不定會給你們走個後門。】
人小鬼大,俞聞璟看著粉雕玉琢像瓷娃娃一樣可愛的妹妹,想了想又讓下人拿了一盞河燈,替妹妹放入了河中。
妹妹的姻緣可不能隨便湊合,從現在開始排隊拿號,以後的夫婿才不會差。
來,大哥給你排好隊。
俞聞柏看見大哥又放了一盞河燈,想起了妹妹的話,眼珠子一轉,又噗呲噗呲地放了十盞河燈。
在心裡默默祈禱,月老公公,我叫俞聞柏,這十盞河燈都是我的,你可不許給我牽個爛桃花喲……
我真是個大聰明,哈哈哈~
放完河燈後,一家人又去逛了逛各種攤子,俞侯爺給兩個兒子買了不少小吃零嘴。
可憐的容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哥哥吃得嘎吱嘎吱香,口水嘩啦啦的流。
【嗚嗚嗚~容容也想吃糖葫蘆,想吃炒栗子,想吃桂花糕……嗚嗚嗚~】
小嘴巴巴滋巴滋的的一張一合,想著想著口水流得更多了。
俞聞璟看容寶叫得可憐,拿手指沾了點桂花糕的碎屑,給容寶舔了舔,嚐嚐味道。
【世界只有哥哥好,有哥的孩子像個寶,啦啦啦~啦啦啦~大哥容容愛你……】
容寶興奮地揮動著雙手在空中亂舞。
已經把東西都吃完的俞聞柏非常苦惱,他怎麼沒想到給妹妹舔一舔味道,想了想含了含手指遞給了妹妹。
“來,妹妹嚐嚐~”
俞侯爺看見了趕緊把人拉開,這個死孩子,還讓容寶吃口水,髒死了。
是不是最近沒打他腦子不行了,唉!孩子還是得多打打。
俞夫人不經意間在遠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夫君,是孫先生。”
幾人抬頭看了過去,是好幾日都沒見人影的孫軍師。
俞侯爺觀察了一下週圍,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們走到了徐小姐居住的宅子附近。於是便領著家人上前和孫軍師打了個招呼。
不過幾日不見,孫軍師變得更加憔悴了,眉眼間都帶著濃濃地鬱色,愁眉苦展,彷彿整個人籠罩在陰雲裡。
俞夫人覺得很奇怪,按理來說苦尋十年的摯愛之人終於找到,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不該是這個樣子。
俞侯爺看出了夫人的疑惑,開口詢問:“先生為何這般愁眉不展?可是有什麼難事,不妨說出來也許我有辦法解決。”
孫軍事頓了頓,俞侯爺夫妻都是知道內情的人,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於是回答了他們的疑惑。
“曉芊她不肯見我,只要我進去看她,她就非常崩潰,一直在趕我出去。這幾天我一直守在這裡,有時候就隔著房門和她說話,希望她能有所回應,可……唉……”
徐小姐本名徐曉芊。簷柳初黃燕新乳,曉碧芊綿過微雨。
徐老爺當初也是真心疼愛過這個女兒的,可惜這點疼愛終究比不過他的臉面重要。
孫軍師越說越苦惱,任他聰明絕頂,可面對心愛之人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會遵循本心。
俞夫人不由嘆息,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孫先生當局者迷,她身為女子倒是能窺探到一點徐小姐的想法。
徐小姐被至親所害,流落風塵,連親生父親都容不下她,要置她於死地。
其中苦楚她一個旁觀者聽了都忍不住難受了好幾天,身為當事人的徐小姐想必更疼徹心扉,心如死灰。
徐小姐不是不想見孫先生,只怕是不敢。
她不想自己在孫先生心中美好的模樣變得面目全非。
俞夫人猜的不錯,徐小姐害怕見到孫先生。
她苦苦掙扎了十年才逃出狼窩,千辛萬苦回到家,等待她的不是父母溫暖的懷抱,而是父母失望的眼神和一條白綾。
父親冰冷刺骨的眼神告訴她,她不應該回來,更不應該活著。
她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個純潔無瑕的徐曉芊了。
一雙玉璧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
她的身子壞了,破敗不堪,又被灌了絕子藥無法生育。
她怕子健知道了她的經歷之後會露出和父親一樣厭惡的眼神,所以她寧願不見子健,也要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
俞夫人把自己猜測的想法告訴了孫軍師,又勸慰他。
“你怕傷害了她,不敢告訴她你已經知道了她所有經歷。越是這樣,她越是想保住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就會越不敢見你。”
孫軍師苦澀的扯了個難看的笑容,曉芊怎麼這麼傻。他已經是個殘疾之人了,又能好到哪裡去。
若不是俞侯爺,他怕早就死了。他才應該害怕曉芊不要他,嫌棄他是個瘸子。
俞侯爺贊同的附和道:“為今之計,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孫軍師你去死一死吧!”
一旁聽了俞聞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愛情太可怕了,月老公公,我的河燈能收回來嗎?這玩意沾不得沾不得。
孫軍師眼睛一亮笑了笑,用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侯爺是想逼曉芊見我一面,讓我們能好好把話說開?”
這時候俞夫人吩咐了旁邊的丫鬟幾句,畫扇也是個機靈的,於是開始指揮身邊的人。
兩個小廝扯了扯孫軍師的衣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頹廢,然後把他拉進了房間。
一個小丫鬟上前拿出來了自己的妝粉,給孫軍師抹了抹,配合房間昏暗的燭火,讓他看起來彷彿下一刻就要一命嗚呼了。
“救命啊!快來人啊!”
“孫先生上吊啦!上吊啦!舌頭都出來了,吊的老長了……”
“救命啊!快來人啊!有人殉情啦!孫先生慘遭拋棄後一時想不開上吊啦!”
幾個僕從在宅子裡賣力喊叫,一時間院子裡都是他們鬼哭狼嚎的聲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