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吟翊與洛雲晟告辭搖光峰後,徑直回到了天樞峰。洛雲晟提著滿滿一籃子的薰衣草,本該是安神的花香,他心中卻是忐忑。
一推開院門,洛雲晟便看見院中一位小少年拿著竹笤掃著地。小少年聽見動靜抬頭朝門外看去,便看見洛雲晟和蕭吟翊正站在門前。
瓊宇將竹笤擱置一旁,快步上前,恭敬地彎下腰道:“給師尊,師兄請安。”
洛雲晟聽後,身子一顫,把竹籃捏得更緊些,看著向他行禮的瓊宇,說道:“你,日後不必多禮,天樞峰總共就我們三人,日日見面請安,倒顯得生疏。”
瓊宇回聲“是”之後,便將頭抬起,挺直了脊樑,一張帶著些許孩童氣卻冷峻的面龐映入眼簾。
“我才聽師尊說,你是他兩個月前便帶回來的,只是我最近忙於練功,竟隔了這麼久才知曉,還未曾為師弟準備見面禮,明日便補上吧。”
瓊宇有些受寵若驚,回道:“不,師兄不用如此客氣,我還覺得自已是來連累師尊和師兄的呢,又怎好意思收師兄的禮呢?”
洛雲晟抿唇微笑,親切道:“不要緊的,千萬別覺得自已是拖累,我們既然在一起,那便是一家人,可別再說這些生分的話了。”
瓊宇的內心自是十分感激,但難以用言辭表達,於是便熱心的將洛雲晟手中的薰衣草花籃轉交到自已手中,說:“多謝師兄,這花籃便由我替您送入膳房吧!”
“好啊,多謝小師弟了。”
洛雲晟溫和的笑著,還順勢揉了揉瓊宇毛茸茸的小腦袋。蕭吟翊在一邊看著默不作聲,這番情形,倒是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那時他與洛雲晟成親兩年了,但從那時開始,齊國的那位老國君又按捺不住了,暗中收買蕭國士兵,他忙於揪出間諜,忽略了對洛雲晟的照顧,於是那日,便是二人情感分裂的開始。
與齊國國君串通好的御史大夫,忽然邀請蕭吟翊到京中有名的酒樓飲酒論事,而那酒樓,乃是最受歡迎的男妓子作坊,柳煙樓。
蕭吟翊收到邀請時便知曉其中有詐,但為了蕭國國事,他不得已顧全大局,受邀前往。但是,蕭飛笙,他那好侄兒,不知何處得來訊息,竟邀請了洛雲晟一同前去,正好與蕭吟翊二人碰上。
彼時蕭吟翊的身邊,一位相貌極好,看若嬌俏可人的男妓子正坐在一旁,為他二人斟酒。蕭吟翊清晰記得,洛雲晟那時眼中黯淡下的光芒,以及攥拳用力到發白的手指。
可洛雲晟竟是用著極為平淡的語氣道:“真巧啊,不知蕭王殿下竟也在此飲酒作樂,是在下冒犯了。”
蕭吟翊本想開口解釋,可那妓子卻是道:“不知公子可是王爺的好友,不如一起,奴家待會兒斟完酒,可是要為王爺彈奏一曲呢。”
洛雲晟抿唇微笑,然後又說道:“不知公子要為蕭王彈一曲什麼,可否透露於我?”
男妓以為洛雲晟這般是真的對自已的曲子感興趣,笑道:“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一曲虞美人罷了。公子感興趣的話,就一起聽吧!”
“好啊,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洛雲晟依然溫和的笑著,隨後坐在蕭吟翊另一側身旁的蒲團上。蕭吟翊想碰一碰洛雲晟擺在身側的一隻手,卻是被洛雲晟直接縮了回去,還對他用口型作道“王爺,自重。”
待男妓一首虞美人奏完,洛雲晟帶頭拍起了掌,男妓一時興奮,竟直接繞到蕭吟翊旁邊,湊近著示好道:“王爺,奴家彈得好不好聽嘛?”
蕭吟翊看了一眼洛雲晟,見他默默點頭,便隨聲道:“嗯,好聽。”
男妓聽後便更開心了,竟是抱著蕭吟翊的一條側臂,將臉貼近,臉上嬌羞道:“奴家就知道王爺喜歡,御史大人說您最愛府中王妃的那曲虞美人,所以奴家可是辛苦練了好久,總算是能彈給您聽了~”
“王爺您倒是說說,奴家和王妃比,哪個彈得最好聽呢?”
洛雲晟聽見此話,臉上連假笑都不願做了,眼神冷淡的看著男妓和蕭吟翊不斷地親密接觸。
蕭吟翊趕緊找理由支開了妓子,洛雲晟冷著臉看著蕭吟翊道:“既然曲子聽完,人也走了,在下就不多留了,王爺,告辭。”
“且慢。”一直不出聲像死人一樣的那位御史終於開口了。他恭敬起身,對著洛雲晟作了一揖道:“這位公子,方才來的匆忙,還未曾討教姓名。”
是了,洛雲晟在這裡看了這麼久,那御史竟連他是誰都不曉得。
洛雲晟冷笑一聲道:“呵,御史大人好記性,我乃蕭王府蕭王爺十里紅妝,明媒正娶的正妻,洛雲晟,御史大人可要記好了。”
洛雲晟說完後,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到蕭吟翊,扭頭便走了。糊塗的御史這才知道自已剛才到底有多放肆,忙給蕭吟翊跪下道:“王爺饒命啊!臣不是有意冒犯王妃的!”
“住口!”蕭吟翊暴怒,隨即喚出葉楓,下令道:“立刻將御史斬首,本王這就回宮稟報陛下,御史與敵國國君往來,設計謀害我蕭國,應當誅滿門!”
蕭吟翊下令後,氣沖沖地推門而出,若是他追不回洛雲晟,日後也別想與他有什麼好和氣了。好在追的及時,蕭吟翊拉住洛雲晟的大袖,將人拽進懷中。
洛雲晟亢奮的甩動著自已的衣裳,卻怎麼也拽不出,一雙眼睛瞪著他,氣憤道:“王爺何必來追我,那位相公還等著您呢!”
“晟兒,你聽本王說,是御史那老狐狸與你父親聯合設計本王的,本王知道這是鴻門宴,可為了蕭國社稷,本王不得不去啊。”
洛雲晟聽見與齊國國君有關,愣住一瞬,又說道:“那王爺的意思是,都怪我了?是不是我就不應該生在齊國,尤其是齊國國君的七皇子?”
“不是,晟兒,這件事對錯自是落不到你身上,可他們就是打定主意想讓我與你離心。晟兒,你父王保不齊拿你當籌碼使,所以本王一定要告訴你,本王對你絕無二心,你可以放心的待在王府,本王可以愛你一輩子!”
……
思緒又回到當前,洛雲晟拿手在蕭吟翊眼前晃了晃,喊道:“師尊,師尊您怎麼了?”
蕭吟翊回過神,看著面前的洛雲晟,又是不由分說的便吻了上去。洛雲晟被蕭吟翊的動作嚇了一跳,眼中震驚似要溢位來。
片刻後,蕭吟翊將洛雲晟摟緊在懷中,低聲道:“晟兒,本王……本尊絕不會離開你半步,這一世你可以放心的待在我身邊,再無社稷之亂。”
說完後,蕭吟翊便昏倒在洛雲晟的肩上,洛雲晟使勁晃了晃都沒什麼反應,急忙喊叫瓊宇,一同將蕭吟翊扶回內室。
洛雲晟一邊擔心著蕭吟翊的狀況,一邊揣摩著蕭吟翊剛才說的話。什麼本王,什麼社稷之亂,為何師尊曾離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