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落葉，何璟碾在一片葉子上走到了閣樓中間。

閣樓還是小小的，只不過，舊了很多。

「難道……弦月一輩子都住在裡面嗎？」

何璟不禁想起魯迅先生曾經寫下的，抬起頭只能看到四角的天空。但是站在弦月的角度來看呢？在閣樓之上，透過那小小的窗，就連天空都看不到。

何璟沿著梯子往上爬去。

閣樓內部的空間也是小小的，放滿了書籍和絃月做的玩偶。何璟瞥了一眼角落，就看到了那本《女誡》。

書已經被折的很舊，很明顯是看過很多次的，書頁都要爛了。上面充斥著淚痕，指甲印，以及小片的血跡，在昏黃的紙上暈開……

同樣，在閣樓上，也發現了弦月的日記以及幾本無字的書。

何璟一頁一頁讀著，他真心把弦月當成他的姐姐。弦月的美麗，皎潔，善良，給了何璟很大的安慰，並且她給了何璟珍貴的木偶，真正用心血凝成的木偶，讓何璟少了很多危險，而何璟給他的，只是那支微不足道的玫瑰。

「像是弟弟說的一樣，我嫁到這裡來，過的並不快樂。」

「我才知道，我不是將軍府的夫人……真正的夫人另有其人，在這邊有著很大的權勢，夫君告訴我，讓我忍著，他會對我們兩個一般好……可是，但是明明說好的只有我一個……我被困在閣樓下不去，就算是下去，也要受婆婆搓磨。」

「我和真正的夫人一同進門，新娘子八抬大轎好不風光，我確是一抬轎子從偏門就把我抬了進來，場上沒有我認識的人，我的夥伴……都被擋在了將軍府外。入了婚房就對我不聞不問，外面的熱鬧與我無關……」

「我被要求裹腳，伺候新人和婆婆，做一些本不用我做的活，弟弟說對了，我敬茶時，被婆婆和夫人打翻了茶盞，滾燙的熱水澆在我的手上，一遍又一遍，佈菜的時候也是……」

「夫君讓我忍耐，可是我分明聽到了什麼，當初只是利用我的木偶術為他平定戰亂，娶我也只是計劃中的一步，他想得到我的木偶術，同時他也害怕醜聞被有心人利用……」

「我的容顏在這搓磨中，一點一點，消失了顏色。我天生的自由，活潑，也變成了沉默寡言，我被囚禁在這個鳥籠裡，永遠也飛不出將軍府。」

日記記載了弦月是如何被搓磨的，心性是如何變化的，之前的馬戲團團長來救她，最終也以失敗告終，還搭上了姓名……不過到了後期，日記明顯有被撕毀的痕跡，那個時候，弦月的脾氣已經變得十分古怪，十分暴躁了，從日記本上畫的各種詭異的畫就能看出來。

字字泣血，句句含悔，飽含時代對一個女人的折磨。

「原來她過的並不好……要是，我當時勸住她就好了……」

何璟將弦月留下的所有東西都裝進了自己的揹包，到底是故人之物，留一個念想也好，畢竟何璟也不知道，還能否在看到那個如月神般皎潔的姑娘。

不知道為什麼，何璟的心頭酸酸的，五味雜陳。

「當時……我要是用力勸住她，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她也就不會潦草的過完她的一生。」

何璟拿著書，盯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麼。

良久，才帶著一腔愁思從梯子上爬了下來，準備去到老夫人和將軍夫人的院子裡看看。

路上全都是青磚斷瓦，雜草叢生，相比之下，弦月那邊還好一點，畢竟貧窮，下人趁火打劫時，也不會考慮到這裡，畢竟，弦月過的比一般的奴婢可能都要慘的多。

「弦月說過，自己曾經幫了將軍，弦月一介弱女子，又是怎麼幫將軍一個大忙呢？弦月的木偶術，為什麼又這麼的令人垂涎，即使是將軍，也要去爭奪。」

何璟逛完了所有的宅院，每一個角落都細細看了，最終卻一無所獲。

何璟感到很失望，地球【online】似乎給他開了一個玩笑，讓他進入將軍府卻不給他任何線索。

彼時，天已經沉了，何璟決定先去接哼哼，回一趟家，夜裡再來探探將軍府，畢竟遊戲說明中也有提示——夜裡的將軍府，鬼影重重。

何璟到了與哼哼約定好的地方，一邊走一邊聽哼哼的校園生活。

“哥，我今天被老師表揚啦！你猜猜老師表揚的我什麼？”哼哼高興的手舞足蹈，炫耀一般的想要把自己被表揚的事情跟何璟立馬倒出來，但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決定先賣個官子。

“哦～你被表揚啦！好厲害啊，不愧是最聰明的小木偶！哥哥腦袋笨，猜不出來，老師表揚你什麼啦？”

何璟知道小哼哼就是想表現自己，也不戳破，也不打壓孩子的興趣，反而是順著他說。

“老師說我比昨天聰明！誇我很會學數學！以前老師還說我沉默寡言，現在就開朗很多！”

「不是，你憑什麼比我聰明，我可是智力為9的超級聰明人類啊！就這小破題，我一般都是全對，你怎麼比我聰明的？這個我高低得爭一下！」

“那老師具體是怎麼誇你的？”

“老師說我學到狗肚子裡去了。我想小狗是很聰明可愛的動物，而且狗狗消化也很好，所以我想他的意思應該是告訴我，我消化知識很快！”哼哼講到這裡，還表演了老師當時說話的神情。

“我覺得……你適合學語文……你的過度理解能力不錯！”

嘴上這麼說，實際心想「完蛋完蛋，搞砸了！這個老師不會要向媽媽告狀吧！還有小哼哼，他是真的聽不出來老師說的是反話啊……」

“我就知道我很不錯，嘿嘿！”

“老師沒懲罰你嗎？比如，削掉你的腦袋？”

“啊？原來是老師想打我啊……他動手的時候，我給接住了，然後我說‘老師，不用獎勵我，我會好好努力的’，剛好又打了下課鈴，老師就走了。”

「真是傻人有傻福……」

何璟沒有說話，沉著個臉，哼哼看到了，隨即連忙說道：

“我是不是表現不好，惹哥哥和老師生氣了？我……我會好好學的。”眼角似乎還沁出淚珠。

“沒事兒，沒有要怪你的意思，畢竟你上學是我讓你去上學的，該擔責的本來就是我，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