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陳灌完最後一瓶白蘭地，暈乎乎道：“鬱哥，我不行了，真喝不了了，嗝...”
鬱江茗一臉鄙視，他嘴裡叼著一根菸，慢悠悠走到吧檯把賬結了，讓老闆把紀陳送回家。
紀陳是酒吧的常客，酒吧老闆已經習慣了：“行，你放心，哥們兒鐵定把人安安穩穩送回去，毛都不會少一根。”
鬱江茗笑了笑，他還有個約，得先走了。
到無名咖啡館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了，鬱江茗點了兩杯冰咖啡，坐在角落裡吞雲吐霧，淡淡的菸草味飄散在空中。
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心裡不太耐煩，這是第幾次了。
“裴星辰，上次遲到半個小時，上上次遲到一個小時，你怎麼不上天呢，限你一分鐘之內趕到咖啡館，否則，後果自負！”
“江茗哥哥，你別生氣嘛，這不是路上堵車了嗎，我馬上就到，真的！”
剛掛完電話，裴星辰就氣喘吁吁從門口衝了進來，他尷尬一笑：“我到了，一分鐘之內，你別想找機會罰我！”
“遲到你還有理了？”
“我錯了嘛，嘿嘿，別生氣啦，氣壞了我心疼。”裴星辰灌了一口咖啡，拉開椅子坐在鬱江茗對面，習慣性哄人。
鬱江茗吐了一口菸圈，目光充滿審視：“說吧，想幹什麼。”
裴星辰醞釀了一下，眼淚瞬間冒出水來：“江茗哥，溫子悅說你心臟出問題了，必須要儘快找到合適的心臟，我今天去溫子悅說的醫院做了匹配，我的心臟適配度很高，我可以的。”
鬱江茗眼神一閃：“他胡說的，我心臟好不好你不知道？別想亂七八糟的。”
裴星辰雙手捧著咖啡杯，微微仰頭，一雙乾淨透亮的眸子滿是愛意：
“我可以的，我願意把心臟給你，我心甘情願的。”他把鬱江茗手裡的煙搶過來掐滅，“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無錯書吧鬱江茗看著熄滅的煙，目光探究：“你...你真的願意？你會死。”
“沒關係，因為...”一直注視著他的裴星辰見他面色鬆動，幾乎要熱淚盈眶。
誰懂啊，從初三到大三，整整七年，他快被面前這個神經病折磨瘋了。
終於，終於，他要解脫了！！
裴星辰沒忍住雙手撐在桌上，手腕上的紅色手鍊亮的耀眼：“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呢？”
咖啡館裡靜悄悄的，空調開的足，清涼的空氣卻降不下兩人不斷攀升的體溫。
鬱江茗鼻尖滲了些汗珠，亞麻色的碎髮不安分在頭上晃來晃去，他唇微張：“我...”
咚咚咚，裴星辰心臟一跳，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怎麼的，莫名有些想哭。
鬱江茗是個很難接近的人，攻擊性強還很自我，一旦感覺到了威脅就會豎起全身的刺，他為了攻略對方，花了整整七年。
【叮！好感度達百分百。】
鬱江茗皺眉，目光巡視了一圈。
【啊啊啊！！這就滿分了？我怎麼不信呢，七年啊，我熬了七年啊，嗚嗚嗚嗚嗚，誰懂。】
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皮卡丘T恤，一條簡單的七分藍色牛仔褲，一雙純白月亮帆布鞋，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又陽光。
任誰都不會覺得這人是個騙子。
“果然還是小騙子。”鬱江茗面色一僵，他揉了揉耳朵，跳動的心臟緩緩慢了下來。
剛才是幻聽嗎？
裴星辰剛想微笑，聞言瞪大了眼，故作生氣：“我才不是騙子，鬱江茗，七年了，你為什麼始終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真心，哪怕我為你付出生命，你還是不相信。”
“鬱江茗，你有沒有心啊。”他目光充滿不可置信和極致的委屈，就好像天塌了一樣，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鬱江茗愣了一下，起身挑起裴星辰手上的紅色項鍊：“喜歡我？帶著別人送的手鍊說喜歡我，裴星辰，你到底想玩什麼把戲，玩了七年還沒玩夠。”
他眼神危險，哪怕裴星辰看似願意為他付出生命，他總覺得有一種說不清的違和感。
他知道這人一直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沒明白這人到底想要什麼。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喜歡兩個人呢，更何況，喜歡兩個字對他來說，太奢侈了。
高挑的身影帶著濃烈的壓迫氣息，裴星辰忍不住往後仰，心裡開始瘋狂跳腳，狗男人，狗男人，兇什麼兇！
裴星辰簡直氣得說不出話來，他花了七年時間費盡心思討好這個瘋批，結果到現在還覺得他圖謀不軌？
怎麼滴，就喜歡無私奉獻，單純可愛的小妖精是嗎？
“我沒玩什麼把戲，我之前說喜歡雲諾都是騙你的，這手鍊只是忘了摘而已，我現在就摘了扔掉。”
裴星辰突然意識到鬱江茗肯定是吃醋了，他心底一喜，覺得自己離完成任務越來越近了。
快速摘下手鍊，乾淨利落扔進垃圾桶裡：“看，我扔掉了，你別生氣了。”
【哼，悶騷，吃醋就直說嘛，哈哈哈哈哈。】
不關雲諾的事，卻還貼身帶著對方送的東西，說什麼雲諾已經出國了，他卻在一週前看見那人出現在甜品店。
真是滿口謊言，他怎麼可能吃醋，開玩笑。
鬱江茗沒想太多，一把掀開裴星辰，三腳兩步走出咖啡館，直接將對方的呼喊聲丟棄在腦後。
明明是夏日炎炎的天氣，周身來往的人汗流浹背，鬱江茗卻只覺得寒涼刺骨，他漫無目的到處走，莫名的失落幾乎要將他淹沒。
馬路旁，一個小男孩拿著粉色小氣球笑眯眯問身旁的人：“媽媽，我可以再買一個藍色的氣球嗎，我還想要一個冰淇淋。”
女人溫軟的嗓音帶著輕哄：“寶貝乖，冰淇淋不能多吃，媽媽再給你買兩個氣球好不好？”
小男孩不滿嘟起嘴一個勁吵鬧，女人聲音卻始終溫暖如一，彷彿永遠也不會厭倦。
美好得令人生厭。
鬱江茗深吸一口氣，將外套搭在肩膀上，面無表情從旁邊經過，腦子裡卻浮現出一對男女因車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他的爸媽死了，被他親手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