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寧靜彷彿是錯覺。
無數人陷入了沉默,第一天美好的景象,讓他們遺忘了,這個遊戲,是生存遊戲,而不是普通的做任務遊戲。
而林雙那一路開掛的景象,又讓他們錯覺的以為,這個遊戲不過如此,基本上沒什麼殺傷力,可是如今一個一個直播間黑掉,玩家死之前的慘狀,甚至沒有打碼的顯示在他們眼前。
恐慌在每個世界都蔓延開,領導人迅速對民眾進行安撫,可是仍然令人惴惴不安。他們大批的湧入林雙的直播間,想學習和挖出她這個副本的細節,畢竟她已經快把這個副本的資訊全都扒出來了。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林雙就醒了,她還想繼續睡,但是想了想今天早上要發生的事,她最終還是爬了起來,踢了踢吳斜,“起來了,我們該去看看了。”
吳斜迷茫的睜開眼,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好。”
林雙動作迅速的洗漱結束,聽著學校的鈴聲響起,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昨天彷彿消失不見的學生,陸陸續續的前往食堂。
真奇怪,明明有很多富家子弟,但是偏偏用的是學校常見的軍事化管理。
吳斜掀起額頭上的頭髮,臉上還帶了些水,“我們該去吃飯了。”
林雙聽到他的腳步聲,轉過身,看著被吳斜掀上去的頭髮,“真帥,一般留長頭髮的男生,掀起頭髮還會有點醜,難怪那麼多人叫你玉面郎君。”
吳斜抹臉的手一頓,略帶了些不好意思,“哪裡,我只是,長的還行吧。”
林雙笑了聲,“走吧,得去吃早餐了。昨天一晚上沒吃,今天早上也不能多吃。”
吳斜左右打量,也沒什麼需要他帶的,索性兩手空空的跟著走出宿舍,“家長會要開始了?”
張維與昨天晚上也沒起來過,他發現林雙他們沒有任何的動靜,也跟著不動,直到第二天早上,兩人開啟房門的聲音驚醒了本來就沒怎麼睡的他。
他匆匆忙忙洗漱完,就跟在他們身後出了門。聽到這句話,他雖然奇怪剛剛通知下去的事怎麼這麼快就實行了,但是他也不會出聲詢問,因為不會有人為他解惑。
孔楓就在客廳待著,這裡的一切,她都很熟悉,是原本的孔楓最痛恨的地方。她不是很在意,反正已經被她撕的魂飛魄散了,只是留存的下意識還是很厭惡。
看林雙他們出門,她也跟了上去,看著前面格外青春洋溢的林雙,壓下了所有不好的念頭。
林雙拉著吳斜在食堂吃了一頓飯,至於給錢,當然是從昨天柯書給他們的錢裡拿的,她也不想吃白食啊,但是誰讓她現在身份什麼都沒有,也沒有錢。
兩人又慢悠悠的回了宿舍,其實他們很想留下來看熱鬧,但是這樣太容易被人發現,雖然很奇怪他們不上課也沒人來找,但是既然沒人,那就當不知道。
林雙坐在床上,看著吳斜時不時的就站起來走一走,她有點懷疑,“你,長痔瘡了?還是腰不行?”
吳斜一愣,隨即臉漲的通紅,“我這是焦慮,我沒長!而且我腰很行。”
直播間一直有人在刷,“為什麼林雙不出去?就在這間宿舍裡躲著?”
很快就被人懟了回去。
林雙開啟手機看看時間,已經要接近九點了。
她不知道具體如何,想了想,還是想下去看看,她的目光轉向吳斜。
吳斜瞬間讀懂她的意思,他也很想看一下會發生什麼,“走吧。”
張維與一直待在客廳,和孔楓一起,安靜當個啞巴。
一人一鬼看他們又出來了,雖然不理解他們要去做什麼,但是還是誠實的跟著走。
一出宿舍大樓,他們就看見一輛輛車從學校大門開了進來,簡直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林雙看著從車裡下來的富豪和富婆,又看看其他踩著腳踏車和走路來的家長,她笑了笑,雖然很想看到底是誰倒了黴,成了冤大頭,但是今天露面可不是個安全的選擇。
她又帶著吳斜縮回了宿舍,她雖然對殷風他們不信任,但是想想這些人可是能存活在學校的打壓下,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辰安見林雙好像很好奇的樣子,想了想,“我給你轉播他們的畫面吧?”
林雙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沒壓住心裡的好奇,“也行。”
辰安動了動手,就對林雙開放了許可權。
林雙感覺很神奇,是一種彷彿在眼前播放,實際上只是在腦海裡播放,就跟回憶的時候出現的畫面一樣。
吳斜挨著林雙坐,現在的他們基本上無所事事,他都擔心他們最後的任務完成度不高。
但是看了眼林雙淡定的樣子,也跟著冷靜下來。
他小聲的問,“那我們接下來都待在這嗎?”
林雙的心神一分為二,耳朵裡聽到了吳斜的問話,腦海裡看著這些家長都往教學樓走,沒什麼需要特別關注的,就先回了吳斜,“恐怕是的,等到他們打完,我們的任務就結束了。”
吳斜心裡疑雲重重,“可是,”
林雙揉了揉他的頭,打斷了他的話,“好了,放心吧。”
吳斜感覺她在摸狗,但是不妨礙他一動不動,甚至低頭讓她摸,“好吧。”
林雙坐在床邊,想了想,就躺在了床上,閉眼開始繼續看直播,在學校門口,還站著好幾家記者,手上扛著攝像機對著他們拍。
在一群家長基本上在禮堂聚齊後,禮堂的燈開始閃爍,逐漸有血慢慢的滲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鬼從不同的地方爬出,攀在一些人身上。
禮堂裡瞬間驚叫聲四起,無數人擠著想衝出禮堂,但是大門在他們眼前關上了。
不少家長怒罵出聲,“校長呢?校長在哪?你們什麼意思?我可是顧家的太太,你們要是敢動我,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在這混亂的情況下,很快就誕生了第一個受害者,鮮血噴濺出來的瞬間,他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很多人在他身上踩來踩去,無暇顧及他們的腳下是否有人。
有很多次,林雙都看見有鬼怪失控,想要屠殺更多人時,被強行傳送走了,又送來了其他的鬼怪。
沒一會兒,禮堂恢復了正常,門也開啟了,但是剩下倖存者根本不敢在裡面多待,瘋狂的衝出了禮堂。
林雙不得不承認殷風的狠辣,本來只打算嚇唬一通,現在鬧出這樣,就算有人想要善罷甘休,都不行了。
從尖叫聲響起之後,有老師發現了不對,急忙叫了保衛就趕去禮堂,卻被從禮堂衝出來的人直接撞倒在地。
校門口的記者感覺到有重要素材的出現,也不顧門口保安的阻攔,強行衝破他們的防線,對著混亂的現場就是一頓拍,還有人溜進了禮堂,被裡面的血腥場景震驚到了。
門口有家長回過了神,扭曲著臉在瘋狂辱罵,“你們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要對我們動手?你們學校居然留下了這麼鬼!你們是什麼居心?我孩子是不是也被你們害死了?”
記者瞬間拿著話筒擠到她的面前,“這位女士,裡面是發生了什麼?學校方面是養鬼了嗎?”
女士扭曲著臉,張大嘴,絲毫不顧及形象,“我們才剛進去,就被鬼襲擊了!裡面還死了人!說他們學校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什麼時候不發生,偏偏這個時候出事!”
記者更加熱切了,“裡面是死了人對嗎?”
現場的哭鬧聲,已經吸引走了那位女士的注意力,她也加入其中對學校進行討伐。
而其中不乏有人臉色帶了蒼白,開始打電話,準備壓下這件事,但是這裡可不止這些人,特別是一些潑辣的,已經衝到記者前,要記者曝光學校。
記者湊到一位打電話的家長身旁,聽著她驚慌失措的講述這件突發情況,“怎麼辦?學校鬧鬼了!你快想辦法壓下來,不然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記者敏銳的察覺到裡面的貓膩,“這位女士,請問你為什麼想要壓下這件事呢?畢竟這次可是有人死亡了,你怕被發現什麼事呢?”
打電話的女士壓根不理會記者,仍然在電話裡訴苦,得到電話裡肯定的答覆後,她才強裝鎮定的打算離開。
記者見狀迅速轉移了人選,“這位先生,你在給誰打電話?”
沒一會兒,學校就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好幾輛警車圍住了學校,有警察下來,迅速包圍了學校,剛剛要離開的女士又被攔了下來。
所有人都沒想到警察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校長一口氣梗在心頭,到底是誰報的警?!
林雙看著鬧成一團的現場,滿意的笑了,殷風不愧是殷風,若是其他來做這件事,可不會濫殺。
吳斜看著突然面浮微笑的林雙,有些奇怪,但是他也聽到了混亂成一片的嘈雜聲,還有警車的鳴笛聲,說實話他還挺怕的。
他坐在林雙身邊,“你覺得現在怎麼樣了?”
林雙睜開眼睛,絲毫不受血腥場景的影響,她只是聞到味想吐,相反,看到這些場景,她還能就著吃飯,“不急,我們接下來要去吃飯。”
吳斜不解,“可是警察都來了的話,我們也要被審問的吧?”
林雙坐起來,“跟我們什麼關係呢?我們只是新來的,而且我們是盟友。”
吳斜還是覺得他們會被審問,畢竟發生這種事,在學校的人都會被審問一遍,這是正常流程。
但是他也不反駁林雙的話,“可是,我們會不會沒有的吃?食堂阿姨也會被帶走吧?”
林雙一頓,喃喃,“你說的對。”
她爬下床,去了客廳。
吳斜跟著走,就看到她開啟了電腦,在貼吧裡發了一句話,“我想吃飯。”
殷風本來還很興奮的看著那些人自相殘殺,最後被警察全部帶走,他心裡快意的很,就發現林雙給他發了資訊,他抽了下嘴角,給金昂發資訊,“帶林雙他們去吃飯。”
金昂回了個好。
沒多久,林雙他們宿舍的門就被敲響了,門外是聲音仍然靦腆的金昂,“我是金昂。”
林雙皺皺眉,怎麼是叫他過來?但是到底還是開啟了門,“是帶我們去吃飯嗎?”
金昂彎著眼睛,溫溫柔柔,“是的,跟我走吧,學校裡沒什麼吃的,只能辛苦你們先吃盒飯了。”
林雙並不介意,她回頭拉走了吳斜,“我很好奇,他居然是叫你來,按理來說,你現在應該很忙才對。”
金昂仍然羞澀,“怎麼會?我是最不忙的,有人頂著呢,你們吃完飯,就先跟我們回警局吧,接下來這邊應該要打起來了。”
林雙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這麼快?也對,確實會坐不住。不過不用了,我想留在這看熱鬧。”
金昂不贊同的皺眉,“不行,他們破壞力很驚人,而且你們還是人,對那些受傷的血族來說,你們是補品,留在這反而會受傷。”
林雙笑著搖了搖頭,“我聽沈天師說,這些對他們來說,不堪一擊。”
金昂見勸不動,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那你記得跟在孫丹丹身邊,她還有點自保能力。”
林雙不解,“可是她不應該撤走嗎?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金昂笑了笑,“怎麼可能會撤走?我們的一輩子都留在這裡了,自然也要消散在這裡。”
林雙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精光,“什麼叫一輩子,你們的臥底任務已經結束,自然接下來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金昂嗓音很溫柔,帶著點未褪去的少年氣,“你應該早就知道的事,我們也都知道。”
他轉頭溫柔的看著林雙,眼裡盛滿了苦澀,“早就已經發生的事,如今不過是彌補了曾經的遺憾,我們,”
他的聲音更低了,“最終還是沒有報仇。”
林雙眼神一顫,“不,你們還是報仇了,有人在之後替你們報仇了。”
金昂沒把她的話放心上,只以為她是在安慰自己,“好,那就好。”
林雙也看出金昂的不信任,但是她也不介意,她只是在想,真快,這個世界,這麼快就要結束了,原本她以為還要三天左右,但是今天下午打完,輿論也早已被擴散。
吳斜原本還奇怪為什麼這些明顯與學校對著趕的學生居然沒被學校處理掉,聽到林雙說的臥底,就知道原因了。
但是聽金昂說的,孫丹丹的身份應該是血獵或者狼族,金昂應該是警察那邊的臥底,至於柯書和殷風,目前還不知道。
那四位老師和食堂阿姨,目前身份也是未知。他更好奇林雙為什麼會知道金昂是警察的臥底,但是現在明顯不適合詢問。
他只能嚥下這個問題,而他身後的張維與已經一臉茫然了。他現在恍然意識到,為什麼氣運會選擇林雙了,明明他們見到的場景都差不多,但是林雙就能從中得出很多資訊。
金昂帶著他們進了警車,從後備箱裡拿出三盒盒飯,“先吃吧,你們確定不跟我回去嗎?你們晚上還要再吃飯的。”
林雙看著車窗外亂成一團的場景,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就不跟你回去了,至於晚上的飯,你把中午的盒飯多留三盒就行。”
金昂有些無奈,但是也不再阻止,“好。注意安全。”
吳斜低垂著眼睛,扒開飯盒,心裡止不住的可惜,多溫柔的一個人啊,就這麼喪命在這吃人的學校。
林雙感覺到吳斜的情緒有點低迷,以為他被警察嚇到了,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慰。
金昂站在車邊,看著遠方的鬧劇,這是他們沒見過的,直到他們最後死亡,他們都沒見到有其他的人員進到這學校,他們的死亡好像並沒有驚起太大的波動,等過了好幾天,他才看到有人進了學校,然後報了警。
張維與沒跟他們一起坐,他蹲在車外,往嘴裡塞飯。很快,他就能離開了。
林雙邊吃飯邊思考,說實話這進度有些打亂了她的計劃,但是也無所謂,反正都能達到目的。
吃完飯,林雙幾人和孔楓又回到了宿舍,等到警車都離校之後,天已經有點黑了,學校裡也沒剩下什麼人了。
很快,如金昂所說,校園裡爆發了大戰,有吸血鬼想要離開學校,但是他一出現,正好被埋伏在外的血獵和狼族追殺。
很快,雙方都開始搏殺起來,不過確實如瀋海峰所說,學校裡的吸血鬼壓根不是這些非人類的對手,很快就被鎮壓。
而林雙也感受到了一股陰涼,孔楓的表情也變了,吳斜警覺的靠著林雙,張維與瞬間站起來,不安的開始踱步。
林雙從懷裡拿出那彼岸花,滿含笑意的撫了撫,隨著這股陰氣入場的還有早已經佈下天羅地網的天師。
瀋海峰看著一大隊鬼差從他面前目不斜視的經過,就明白了昨天林雙說的意思,但是她怎麼可能把鬼差都叫來?
孔楓臉色陰晴不定的看著林雙手上的彼岸花。
林雙悠悠的眼神瞥了一眼張維與。
一直盯著林雙的孔楓也明白她的意思,她躊躇了一下,打算之後再殺。
隨著鬼差的出現,校園裡的鬼怪都開始躁動起來。
瀋海峰帶著天師就往殷風的方向走,半途發現殷風的位置突然變了。
瀋海峰皺了皺眉,看著代表殷風的小紅點到了林雙他們所在的宿舍,也果斷改變路線。
殷風看著氣氛不對的幾人一鬼,默默後退一步,他到底是有多欠,非得來一趟。
他很想走,但是林雙和孔楓都轉頭盯上了他。
孔楓臉色變的越來越嚴肅,她能感應到有天師和陰差往她這邊走了。
殷風也沉了臉,這群人簡直陰魂不散。
陰差來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看都不看一眼三個活人,徑直向孔楓和殷風出手。
孔楓陰沉著臉反擊,雖然她不怕這些陰差,但是她現在還帶著孔楓的皮,再加上壓制,不過她也知道林雙要她做的事,時機到了。
她的攻擊開始猛烈起來,很快就開始陷入瘋狂。
陰差皺起眉,這個魂有點奇怪,實力怎麼這麼高?他為了不誤傷普通人,給留在現場的凡人設了防護罩。
林雙拉著吳斜,小心的繞過戰場,向門外走去。
陰差現在已經應接不暇了,孔楓的實力跟她本身完全對不上。
張維與也打算跟著離開。他有預感,他可能活不過去了,他不是沒發現林雙的眼神。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殺林雙?事實證明,殺她,還不如自殺。
張維與看了一眼孔楓,苦笑一聲。毫不猶豫的破窗跳了下去。
孔楓一愣,也只能不動聲色的打算離開宿舍樓。
林雙像是沒聽到身後發生的一切,仍然老神在在的往下走。
瀋海峰一到宿舍樓下,就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思考一瞬,還是繞過去看了一眼,就看到當初跟在林雙身後沉默不語的張維與,狼狽的摔在地上。
本著救下普通人,也為了讓林雙欠下人情的想法,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去找殷風。自己卻向張維與走去。
林雙眼帶笑意的看著走過去的瀋海峰,又抬頭看看已經壓著陰差打,向這邊而來的孔楓,“你說,他會死嗎?”
吳斜握緊林雙的手,一直在後退。
瀋海峰看著被壓著打的陰差,臉色難看,他對孔楓出了手。
張維與踉踉蹌蹌的走向其他地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下頭,聲音顫抖,帶著無盡的絕望。
“師父,徒兒張維與,代師弟寧濱,向師父拜別。”
他又重重磕了一下頭,聲音帶上了哽咽,“辜負了師父的期望,也辜負了師父的栽培。”
最後狠狠的磕了一下,“望師父早日,飛昇。不孝徒,張維與,寧濱,”,說到這張維與已經泣不成聲。
“拜別師父。”
風真人愣愣的看著直播間裡跪著的張維與,心裡發酸,他謀劃了那麼久,甚至不惜耗費他的壽命來預言,就是為了能救下他的兩名徒兒。但是如今,一個都沒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