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承載著滿懷希望的少女,最終降落在A城,這是林尋安所在的城市。
飛機一落地,嶽瑤就強忍著小鹿亂跳的心臟,提著行李飛速朝出口跑去。
她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修直挺拔,帶著金絲框眼鏡,儒雅非常的林尋安。
正要快步上前,她又瞥到了心心念唸的男孩身邊站著的那個身穿淺藍色連衣裙,留著披肩長髮,她曾最要好、最願傾訴少女心事的朋友——那個背後插她無數刀的朋友。
嶽瑤第一反應是轉身離開,但看到陳靈靈對她搖擺的右手,她終是強撐冷靜,掛起假面微笑,向他們這對“金童玉女”走去。
“瑤瑤!你終於到啦!好久不見啊!”陳靈靈揚起溫柔的微笑,率先對嶽瑤打著招呼。
嶽瑤並未直接回應她,而是扭頭轉向林尋安說道:“好像我是隻給你打了電話吧。”
“瑤瑤,你別誤會,不是尋安告訴我的,是你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旁邊聽到了,就跟著趕過來迎接你啦。”陳靈靈不等林尋安開口,搶先解釋。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將兩人的關係暗示的更加曖昧。
陳靈靈和林尋安考的大學在同一個城市一直是嶽瑤心中的一根刺。
她總在深夜裡控制不住的想象兩人的大學時光會有多麼甜蜜,他們或許會在傍晚時分,在對方的操場上牽手散步;或許會在彼此的生日時,面對面送上最真誠的祝福......
嶽瑤忍了很久不去探聽兩人的關係,但忍到大三那年還是忍不住了,鼓足勇氣向朋友確認陳靈靈和林尋安的關係,朋友對她說:“友人以上,戀人未滿。”
嶽瑤以為,兩人的關係只是曖昧過了頭,但或許是缺了一絲悸動,所以這麼多年,即使兩人走的這麼近,也並未真正在一起。
那時的嶽瑤,內心還是有一絲絲堅持:“或許我和林尋安還是有機會的。”
帶著這種鬼使神差,想再試一試的執念,嶽瑤最終選擇在高中畢業五年後來到了他所在的城市。
但此刻站在兩人面前的她,身份尷尬的像一個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無所遁形。
三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我們走吧,先帶你安頓好。”面對這種尷尬的情況,林尋安反倒面容坦蕩,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並帶領著往外面停車場走去。
“你們是......在一起了嗎?”猶豫了片刻,嶽瑤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開始這段旅程前搞清楚這件事,如果得到肯定的答覆,她一定轉身離開,這是她在林尋安面前僅存的驕傲。
“沒有。只是朋友。”林尋安立即回覆道。
他一直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絲毫不顧站在他右邊的陳靈靈,望向他的失落和受傷的目光。
嶽瑤心中鬆了一口氣。這樣內心稍微好受點,但對陳靈靈的介懷仍在,想來也不會是個完全舒心的旅程。
無錯書吧抵達A城的第一晚,嶽瑤居住在了林尋安工作所在的研究院的附近。
林尋安成績一直優異,當年考上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學的航天工程專業,本科畢業後特招進A市的航天研究院工作,是該航天院自成立以來特招進的第一個本科生。
林尋安將車開到酒店門口,正打算開口讓嶽瑤把行李放到酒店後,就帶她們去吃晚飯。
但嶽瑤彷彿猜到了林尋安想要說的話,忙開口打斷道:“我不吃晚飯了,有點累,先回酒店休息了。”嶽瑤現在急切想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獨自冷靜一下,她很想逃離眼前的場景。
林尋安頓了一下,也未作強求,只下車幫嶽瑤搬出了行李,送她到酒店門口,禮貌道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上午要開一個組會,中午來接你吃飯。”
嶽瑤點點頭,轉身離開。
而嶽瑤全程都沒有對陳靈靈說過話,即使遇到陳靈靈搭話,她也一聲不吭,所以離開道別也視陳靈靈為透明人,眼神都沒多給她一個。
從心底來講,嶽瑤對陳靈靈的心情是很複雜的。當年將暗戀心事戳破一事,她內心是萬分怪這個昔日好友的,後來看陳靈靈對林尋安的感情越來越深,她更是體驗到了被背叛的感覺。
但她上大學後,有一次和舍友提起此事,舍友對她說:“喜歡這件事本來就不可控,愛情也是自由的,你不能因為你先喜歡上一個男生,就不允許你的朋友去愛慕一個優秀的人。”
嶽瑤當時被這套說辭震驚的無以復加,她以為的友情是彼此坦誠、彼此體諒、彼此愛護,而不是共同爭奪一件珍愛的東西。
但她後來在漫漫歲月中逐漸懂得,你的價值觀永遠不能強加在別人身上,只能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避開陳靈靈當年的舉動,陳靈靈對林尋安的喜歡是無可指摘的,畢竟林尋安也從未回應過她的喜歡。
但她確實也沒想到,這麼多年,林尋安也沒有回應過陳靈靈的喜歡。
拉著行李正要辦理入住,嶽瑤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的揹包落在林尋安的後座了,她急忙轉身邊打電話邊往外走,想著林尋安應該離開不久,方便送回。
“嘟......嘟......”電話一直沒有人接,嶽瑤繼續往酒店停車場走去。
忽然,剛剛跨過轉角處的嶽瑤倏地停下腳步。
“尋安,你說我到底算什麼!”
“靈靈,你別這樣。”
“這麼多年,我以為你會愛上我。”
“對不起。我嘗試過,但還是......”
“所以,不是我,也不是嶽瑤,對嗎?”
林尋安不發一言。
陳靈靈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向林尋安。
“一直都是那個女生是嗎?你的青梅竹馬,死在你最愛她那年的青梅竹馬?”
“靈靈,我說過不要再提她了。”
“不喜歡我們為什麼不明著說!接受我們對你的好,享受兩個女生為你在吃醋、在角逐,你很享受這一切對不對!”
嶽瑤聽到這裡都情不自禁想為陳靈靈鼓鼓掌。
“靈靈......我沒有......我只是不太會處理這種關係。”
“呵。”一聲冷笑從不遠處響起,陳靈靈和林尋安轉頭望去。
“顧望?”林尋安很詫異會在這裡見到曾經的老同學。
只見顧望手指間閃著香菸的光點,忽明忽暗。他微微倚靠在一輛大G旁邊,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
林尋安有些尷尬,繼續問道:“好久不見啊,你怎麼來這裡了?”
“為了來看一個渣男的表演。”顧望出言諷刺。
“你!”林尋安一直看不慣顧望的刺頭模樣,高中時期他就和顧望有些不對付,這個人不服管,自由散漫,但偏偏成績很好,很得老師和同學的喜歡。
“真搞不懂嶽瑤到底喜歡你什麼。”顧望再給林尋安的心上紮了一刀,然後轉身上車,開車離開,離開前似乎還小聲嘟囔了一句“還喜歡了這麼多年。”
躲在轉角處的嶽瑤忽然聽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忽的一驚。
她不禁聯想起畢業前夕,顧望在黑板上擦去林尋安的名字,在她的名字下方寫上自己名字的舉動,自然而然也就看清楚這個赤忱少年的心思了。
嶽瑤覺得有些惶恐,但在惶恐背後,還藏有一絲絲難言的喜悅,甚至還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林尋安,你看,原來我也是值得這麼好的男生喜歡。”嶽瑤心想。
顧望的車拐過彎,從停車場出口駛出,車燈一下子打到了嶽瑤的臉上。
嶽瑤下意識用手遮住眼睛,在燈光暗下時放下手臂,那一刻,顧望的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嶽瑤轉頭看了眼車裡的人,車速太快什麼也沒看清,但她卻一直保持這個側身的姿勢一動不動,沉默不語。
第二天中午,嶽瑤結束通話了林尋安表示要來接她吃午飯的電話。
臨上返程的飛機上,嶽瑤給林尋安發了一條簡訊:
“我已返程。再也不見。”
年少的愛戀至此畫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