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月姥姥的指引,不多時,我便來到了那個戒律仙君的仙府。不得不說,人和人,哦,仙和仙果真是不同的,若說那月老閣是雕樑畫棟亭與樓,珠簾碧荷畫與風,那這戒律司就是高、冷、大。
嗯,建築太高,脖子抬酸了也望不見盡頭。風格太冷,入目一溜的玄色,黑漆漆暗沉沉的。大,對,它佔地面積非常大,整個山頭都沒有了空地。
與月老閣不同,這仙門處站有兩個仙兵。
“來者何人?”
兩人祭出神武金槍擋住了我的去路。
“莫兇莫兇,二位大哥,我乃月老閣小蓮仙官兒,來戒律司幫月老取一物。”
我伸手小心翼翼擋開金槍,這些人,舞刀弄槍的很不好的,太粗魯。
“請出示靈符。”
這個我有,每個修煉得道,最終飛昇的人都會獲得上天界一枚靈符,靈符注入精血,獨一無二,象徵你的身份證明,也象徵你的生命痕跡。
上天界有座通靈宮,裡面便是這上天界千千萬萬神仙的靈符燈,那座仙宮,不論白天黑夜都燈火通明,夜間看去,如千日齊升、萬月齊明,直照亮整片天,好不壯觀。
額……扯遠了。
不過,是真的美。
那靈符燈亮著代表這靈符的主人活著,越亮活得越好,若是魂飛魄滅了,它也就熄了。
我這靈符不是靠正經飛昇得來的,九霄宮天庭也是有等級的,從仙童到天帝粗粗分為:仙童/仙婢、天兵天將、仙官/仙子、仙君真君、老君真人、皇子/皇女、帝君、天后,最後是天帝。按照人間界的理解,這仙童仙婢就是雜役僕從,天兵天將就是護衛官兵,仙官仙子就是各級小官兒,大多主管人間界萬物生靈中的一品,像我,現在就管整個人間界的蓮花,其實就是一閒職,有甚需要管的?仙君真君就好比人間界朝廷大臣,不過,上天界不分文武,因為他們大都是文武雙全,法力高強,老君真人就是人間界丞相、內閣大臣等重要角色,皇子皇女天后天帝就和人間界帝王禮制一致了,至於帝君,他是個特殊的存在,可以是天帝的兄弟姊妹,也可以是先天帝,不過一定得是德高望重、法力無邊的存在。
咦?……我怎麼知道這麼多?
當然都是月姥姥告訴我的啊。
你以為我這九十九天天天只知道看話本麼。
言歸正傳,據說每位仙君真君以上等級的仙人每三百年有一個仙官仙子推薦名額,用以幫助那些勤勉修煉卻不得機緣的人,是以,我的仙官身份,是月姥姥推薦的。
嘿嘿,有點心虛,如果在玄炎洞睡覺算修煉的話,我還是很勤勉的。
當我亮出靈符,那兩個仙兵立馬放我進去了。
“仙子找誰?”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哦,是引路童子。
“仙子?”
我皺了皺眉,我就這麼雌雄莫辨?
“我找戒律仙君。”
我環視一週,再抬頭上看,這建築就像通天塔一般,螺旋迴轉,直直通天,有不少仙童仙婢在各層忙碌著。
“我們仙君正在忙,仙子有引薦信物嗎?”
額……腦殼痛。
“我是仙官,來,仔細看看,這是喉結不是?”
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額……實在抱歉,仙子……仙官長得太美了,小仙一時眼拙。”
“算了算了,我知道我好看。這給你,引薦信物。”
我把小金魚仙官的魚鱗給了這引路童子。
不過片刻他便回來了。
“仙官請跟我來。”
說時他已經將我帶到一處熒光閃爍的陣裡,嘴裡嘰裡咕嚕唸唸有詞,然後,咻,我們頓時往通天塔頂層升去。
切,華而不實的東西,難道不能搖一搖飛上來嗎?
似乎是看出我的不屑,那仙童解說道:“這戒律司存放了三界諸多戒律文書和三省司寄存文件,和通靈宮、九霄宮等一樣,都是極重要的存在,天帝命老君真人設定了不下千道禁制,普通神仙是萬萬飛不上來的。”
“哦……”
原來如此。
“到了,仙官,請進。”
“多謝小仙童。”
謝過仙童後我進入了頂層內閣,閣內一名玄衣華服的男子相背而立,似乎正在審閱文書。
聽到聲音他轉過身來。
哇……
對不起,我可能有點呆。
我要有骨氣。
千萬別流口水。
但是……
這個男人,哦不,男仙君他也太……帥了吧!
一眉一眼一鼻一唇,如鬼斧神工,精雕細刻,雋秀精緻,仿若天成。
犯規了犯規了!
他微帶詢問的蹙眉,帶著那一丟丟的冷峻和禁慾感。
臥槽,俊美到讓人想流鼻血。
咦,小金魚你拱我幹嘛?
你放心,舔顏歸舔顏,正事我是不會忘滴。
“那個……”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仙君你好?”
“你是?”
“在下是月老閣小蓮仙官兒,來此處是想來取小金魚仙官兒的碧波龍炎。”
“小金魚仙官兒?”
“是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勾唇笑了,而且笑得很是玩味。
“他人呢?”
那俊美仙君又挑眉問。
太犯規了,這麼好看我怎麼能繼續保持理智正常溝通?
那話本怎麼講的來著?
遇到帥哥怎麼辦?
對,裝暈。
不不不,太柔弱了,不是我的風格。
撲倒。
對,撲倒。
小金魚又拱了拱我。
哎呀,急什麼嗎?
明明可以辦事撩漢兩不誤!
“小蓮仙官兒?”
“啊?嗯……”我嚥了咽口水,“就是……對,您剛剛問什麼來著?”
“那位小金魚仙官兒現在何處?”
“在……額,自然是安全的地方,現在正好有事不方便來此,所以就託我來了。”
小魚兒應該不想別人知道他的下落。
“好吧,伸手。”
“嗯?”
“伸手。”
只見他手指輕點,一抹幽藍瞬間融入我的掌心。
“我加了禁制,避免碧波龍炎傷到你,你給他,他自己會解。”
“謝謝。”
“見到他請幫我轉告他,令姐思君心切,有空來看看她。”
“好。”
“嗯。”
戒律仙君不再說話,轉身回到座椅,那意思,好吧,明顯是慢走不送。
“那,我先告辭了。”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閣內又重歸寂靜。
小蓮仙官兒?
小金魚仙官兒?
嘖,有意思。
戒律仙君撫了撫下巴,勾唇笑了。
……
回到傳送陣我的心還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伸手按著小魚兒的腦袋。
“小魚兒,感受到了嗎?我的心臟跳得好快。”
小魚兒:……
“他太帥了,有沒有?我一男人都心動了。”
小魚兒:……那是你還沒見過更帥的。
小魚兒心裡好酸。
“還有更帥的?艾瑪這天宮不是一般好啊,一個個的帥得跟畫兒一樣怎麼辦?”
小魚兒:你才見過幾個仙君!
“見得多了,月老很可愛吧,合歡真君也不賴吧,戒律仙君很帥吧,還有那天我在鵲橋碰見倆仙君也是真真的好看。”
小魚兒:……
“咦?不對,我怎麼光顧著看男的沒看女的呢?我不會是被合歡真君那勞什子畫本帶歪了吧。”
小魚兒:……
小魚兒心說,你本來就很歪。
……
我回到月老閣收拾了一番行李,其實也就是兩本沒看完的話本子和從太上老君那兒軟磨硬泡要來的各種仙丹靈藥。
臨行前,我要和小魚兒加一道靈魂禁制,我逼出一滴精血點在小魚兒的腦袋上,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不透過神識探知進行溝通了,靈魂互相牽絆,透過靈識可以直接進行溝通,不用說話。
雖說有損我的靈元,但也圖個方便,要是我把他掉了怎麼辦?這樣不論他丟到哪裡我還能有個感應。
就這樣,一蓮一魚腳踩七彩祥雲,咻的飛到了人間界。
……
凡間,臘月。
雪滿京城,素裹銀裝。
一員外府。
飄綢掛帶,鑼鼓喧天。
府內門庭若市,高朋滿座,好不熱鬧。
“陳員外啊陳員外,你們家娶的這媳婦必定是個有福氣的,你就等著吧,不說添丁加口,來年抱倆,就說這財運官運也必定是亨通的。”
“哦,劉老弟嘴甜,貫會說的,不過何以見得?”
陳員外挨桌敬酒,兩人對酌,飲得正酣。
“我方才在來的路上,有七彩祥雲飄飛上空,後來有見得金光墜落,好不耀眼,正想著追追看這祥瑞究竟花落誰家,好巧不巧,一路找來就是員外你家啊!這媳婦好,媳婦好!定是天仙下凡!”
“好啊,那就借劉老弟吉言了!快快坐下,吃酒吃酒!”
……
大堂內一小丫頭急匆匆跑到老夫人跟前。
“夫人夫人,真是奇了!”
“休要慌張,何事?你且慢慢道來。”
那小丫頭貼著老夫人耳朵眉飛色舞。
“那盆池老爺不是昨個兒說沒甚綠植,讓移到後院嗎?昨兒和今兒又是剷雪又是布席,大家事兒忙,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奴婢剛剛想起說去搬走,夫人你可知發生了何事?”小丫頭滿眼驚奇。
“何事?”
“那池中一紅蓮開的正豔呢,更奇的是那池中冰消雪融,一金色錦鯉正遊得歡騰呢。”
老夫人面露驚喜。
“可是真的?”
“真真的,夫人快隨我來瞧一瞧罷。”
小丫頭領著老夫人和一干人等來到盆池,先前沒注意到的客人也都紛紛看了過來。
只見那盆池上絲雪不掛,池中紅蓮開得正搖曳生姿,湊近一看,水中一金色錦鯉好似閒庭信步,好不快活。
“大吉啊!”
“這是臘月啊,這紅蓮也能開放?真是奇了!”
“這新媳婦是個有福氣的,旺家宅啊!”
“這是祥瑞啊!蓮開臘月,鯉躍龍門,陳員外,若我沒記錯,明年令郎就要參加春圍了,老哥在此預祝:蟾宮折桂!高中榜首!”
“多謝諸位,多謝諸位!今日得承各位吉言,來日我兒高中,必定再擺筵席,答謝諸位!諸位請快快入座!喝酒!吃肉!”
陳員外捋了捋鬍子,好不欣喜。
“我兒,你來。”
新郎官兒一杯酒下肚走向父親。
“父親,何事?”
新郎官兒已有些醉了,但是紅光滿面,唇間難掩笑意。
“新娘子可還好?”
“很好,父親大人放心。”
“嗯,吾兒,切記善待發妻。”
“孩兒明白,謝父親大人成全姻緣。”
……
“巧姑久等,可有餓著?”
新郎官兒雖醉裡醉氣,倒也認得床在哪裡,新娘子在哪裡。
“陳朗……”
新娘子嬌羞。
“娘子,吾妻,今有陳家郎,迎得林家女,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移。”
接下來就是一陣吟吟哦哦,嬌喘帶羞。
小魚兒:……你還要趴房梁聽多久?
“不得勁兒啊,太溫柔了這也。”
這和玄炎洞外那些個妖魔之十一都難以比啊。
果真凡人更弱嗎?
“不成,咱們去青樓瞧瞧。”
小魚兒扶額。
小魚兒:去幹嘛?
“就瞧瞧,你這小木魚腦袋怎的不開竅呢,不多學學以後你會麼?”
小魚兒嘴角抽搐。
小魚兒:你學來打算躬身實踐?
“當然啦,不然幹嘛?”
小魚兒:準備幾時實踐?
“就……就……這不是沒有閤眼緣兒的嗎?合適了自然就可以了。”
小魚兒:……
……
我搖身一晃,來到了城東有名的青樓汀香居。
先是看到一男一女在床上糾纏拉扯,那男的又老又醜,看得我直打幹嘔。
嘔……
我又搖身來到隔壁,只見......身上人悶哼,身下人似痛苦似歡愉.......
這……
可真刺激啊!
不知看了多久,我感覺自己全身燥熱,似是發燒,鼻中有溫熱液體滾下。
“我流鼻血了……”
小魚兒:……我要變成魚乾兒了。
我正準備搖身離開,那床上人影分開。
“把兒?……有把兒!……是男人!”
給我一嚇,遁出時身形顯露。
“哎,這位爺可有熟客?”
一老鴇媽媽拉著我往裡走,而我的眼睛還直直盯著剛剛那屋,驚魂未定。
“沒……”
我恍惚回答。
心說男人與男人的現場版也太令人血脈賁張了。
那老鴇媽媽是個人精,剛剛就看到他在那房間聽牆角,立馬明瞭。
“春兒,去把秋實叫來,就說媽媽這兒有貴客伺候。”
老鴇媽媽說著又瞧了瞧眼前人兒的衣服和配飾,兩眼泛光。
“誒,好!”
那小倌兒正準備跑腿。
“不用了,他有人了。”
聲音一出,我瞬間呆住了。
這是怎樣的聲音呢?
凡間有說,美好的歌喉能繞樑三月,縈而不絕,而這人的聲音,我怕是……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它低沉悠遠,仿若來自亙古,它如訴如慕,仿若近在耳語,它透過你的六識,穿過你的殼子,直直撞到心底,撓得你癢,勾得你燒,它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每個字都在說:過來,我在等你。
“我……我……”
我口乾舌燥。
我沒敢轉身,也不敢用靈力探識。
“小魚兒,我可……可……能遇到合適的人了,我不敢看他,我緊……張……怎麼辦?”
我結結巴巴。
也許這個過程很短,對老鴇媽媽,對小倌兒,對小魚兒,因為他們都沒有開口詢問,但我,卻覺得過了一世紀。
我的手心有汗。
“小魚兒,我慫了怎麼辦?”
小魚兒:別緊張,你很美,相信我,他會很喜歡你的。
“可……我……我剛才流鼻血了。”
小魚兒:已經擦掉了。
“可……”
小魚兒:轉過去吧,他在等你。
“……好。”
我在小魚兒的鼓勵下終於鼓起勇氣,轉身。
“你好,我叫……”話本子里美男子都叫什麼來著,叫……“玄炎。”
我操,操操操,我是文盲嗎?
只見那人一身月白華服,華服金絲鑲邊,金龍勾紋,華美而不招搖,高貴而不浮華。
再抬眼……
“你好,我叫……”
突然。
一陣白光閃過。
……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一陣鈴聲激越。
臥槽,臉呢?
老子還沒看到,而且他話還沒說完呢!
誰TM圖書館看書不開靜音?
明天撐著痠麻的手臂抬起沉沉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