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都看著他沒動,漢斯開啟了房間的燈,朝著我們嘟囔了一句聽不懂的話,接著又說道:“來吧,我保證是你們從來沒見過的寶貝,還有關於我的謎底,都在這間房子裡,來吧各位。”。
老鄭抬手看了看錶,又看了看我跟明兄,面帶憂色的說道:“我們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出去了。”。
“沒問題的鄭,看個房間,你覺得能要多久呢?來吧!”
老秦頭看了看他爹,似乎在跟他交流一樣,嘟囔了一句後,跟鐵塔說了些什麼,隨後站起來朝著漢斯走了過去。
我其實是很想去看看的,而且已經到這一步了,我真不知道老鄭在擔心什麼。隨後我跟明兄都站起來走了過去。
我是倒數第二個進去的,我前面的幾個人都站在那不動,擋在我前面,我進去後被他們擋在門口,就推了推我前面的明兄:“走啊,都擠在這幹啥?”。
明兄被我一推,往邊上挪了一下,說道:“你自已看吧!”
往前一步補上了他的位置,看著眼前的情景,我明白了為啥他們都呆住不動了。
合著眼前哪是什麼房間,這他媽就是個堆著各種寶貝的小型博物館啊,只不過這堆放的方式,讓人覺得這些東西一定都是西貝貨。
沒有防塵罩,沒有布蓋著,沒有展示櫃,甚至連貨架一樣放置的東西都沒有,那些黃的白的青的玉的珊瑚的瑪瑙的雕的畫的寫的殺敵的祭祀的,就這麼隨意的堆放在兩邊貼牆放著的大木箱裡,就是外面客廳裡漢斯坐著的那種軍用大木箱。
不對,你說他隨意吧,他又還做了簡單的分類,字畫和青銅器是絕對不放在一個箱子裡的,諸如此類,這間屋子這麼看來,佈置的也是極其簡單,房間是很標準的長方形,兩邊是就是貼牆放文物的大木箱子,一排六個,共計十二個,整齊的擺放著,然後正對門的那面牆下則是放著一個單人床,床上面還有沒有收拾好的床褥和被子。床頭有個鐵的矮櫃子,權且可看成是一個床頭櫃,上面掛著一把鎖頭,櫃子上放著一本老舊的藍皮線裝書。床腳則挨著靠牆的木箱子,裡面依稀看到有幾把古代的兵器的柄,或刀或劍或錘或斧吧。
“哎呀,等下,讓我關個門。”漢斯見我們都很驚訝,自已也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叫著就跑到了我身後,一把把我身後站在門前的老鄭扒拉開,趕緊關上了屋門,就好像怕門外有什麼東西進來抑或是怕門內有什麼東西跑出去似得。
“幹什麼?”老秦頭第一個喊了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已經握著他那把TT33了,畢竟把他老爹單獨關在了外面,而且就這麼大的地方,漢斯這麼急著把門關上,行為舉止有些怪異,無法不引人懷疑。
“嘿嘿!嘿!別緊張別緊張!小伊萬,把你的槍收回去,我只是想把門關好,防止水汽和灰塵進來而已。”漢斯看到老秦頭槍都拿了出來,趕緊舉起雙手,緊張加幽默的喊了起來。
“哈哈,小伊萬!”這名字可真是有趣又有道理啊!搞得我跟明兄都笑了出來,鐵塔在旁邊面色凝重。
我回頭看看剛才關上的這道門,門的上面和下面,鉸鏈處和門鎖處,都被釘上了橡膠條,上面還有模糊的花紋,像是用輪胎裁剪做成的,這些橡膠條很好的把門關上後的縫隙給堵上了,防止了灰塵和水氣,看來漢斯不像是說謊。
“你們不覺得這裡比外面乾淨的多嗎?這裡可是我的‘繭房’!啊!我所有的秘密都在這了,你們不是時間不多嗎,你們隨意看看這些東西吧,你們看,我說。”。漢斯站在房子的中央,雙手擺開指著兩邊的東西。
聽他這麼說,大家也就四散開來,一個箱子一個箱子的看了起來。
“那個鼎是西周的,那個銅鏡是東漢的,那幅畫小心點,宋朝的,絹布都快不行了,小心點。。。。。。”漢斯還沒來得講自已的事,看著大家看來看去摸來摸去,就開始一個個介紹著。
“你怎麼這麼清楚?算了還是說說你的事吧?這床是你睡的?這被子怎麼看著這麼奇怪,都能看出裡面有個人躺著的形,你這被子估計已經快硬了吧?老漢斯,你這內務不過關啊,你們黨衛軍邋遢啊?哈哈哈!”看著他的被子,我是真的想笑。
“小胖子,你還真厲害,直接就觸及到了問題的根本,這就是我不老的秘密了,試問我在這睡了一年,被子能不硬嗎?”漢斯看著我一本正經的反問道。
“睡一年也不至於。。。。。。”話說到一半,我意識到我會錯了意,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漢斯,而且這時候所有人都停了下來,都驚訝的看著老漢斯,我想他們也都明白了漢斯的話。
漢斯已經習慣了我們的驚訝,從我們看到他之後,他給我們的驚訝實在是太多了,他看著我們,說完話後臉上一下子沒有了剛才跟我們說話的調皮和淡然,一層明顯的疲憊和極度無奈的陰影瞬間浮上了他的臉,細長的眼尾處,魚尾紋都像是更深了一些。
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左手順手從旁邊的木箱子裡抽出一把玉質雕花手柄的明清樣式的腰刀,刀尾處有穿戴珠飾的黃色絲絛,刀格處鎏以金銀雲龍紋,刀刃寒光凜凜,鋒利無比,又不知漢斯從哪掏出一塊布,開始擦拭起那把腰刀。
這老漢斯有強迫症啊,正經說事的時候是一定要擦東西是吧,不過想想也是,在這下面幾十年,沒逼瘋已經很好了,每天只能跟這些物件打交道,估計擦東西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等下,你手上那把可是清代乾隆預製天地人系列腰刀?”老鄭看到後還沒等漢斯說話就激動的問道,果然是鐵局人啊,術業有專攻啊。
“沒錯,鄭工你識貨啊,這正是乾隆年制天字十七號玉柄金桃皮寶騰腰刀啊”。
老鄭聽完大步上前伸手道:“讓我看看。”。
“好好,給你給你,我再拿一把就是!”漢斯沒有任何猶豫,就把手上的刀遞給了老鄭,隨後又從木箱子裡隨意抽出一把灰黑色的漢劍樣式的劍,擦了起來。
漢斯開始講了起來,第一句就是:“我已經困在這地下城裡七十多年了,我也不是你們認為的長生不老,我會老,只不過衰老的速度大大減緩了。”。
這一句就已經說明了兩個重要內容了,第一他是被困在這地堡裡,困字說明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還有就是他也會老,只不過老的慢,至於為什麼走不了,為什麼老的慢,就只能聽他繼續講吓去了。
老鄭似乎沒怎麼聽,還在拿著那把寶刀仔細端詳著。
老秦頭應該是有些累了,他似乎對那些箱子裡的周鼎漢劍什麼的興趣不是很大,他隨手拿了個銅鏡,就走過去問道:“我能坐一下嗎?老了,剛才折騰的狠了點,累了。”。
“哦,坐下吧小伊萬。”漢斯說著往旁邊挪了挪屁股,然後把手上的布遞給了老秦頭,老秦頭接過布就坐了下來,咳嗽了兩聲也開始擦起了手中的銅鏡。
“記得剛才吃東西的時候我說過嗎?日本戰敗投降的時候我躲了起來,後來藏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外面很安靜,應該已經沒人了,我就出來了,可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我的國家也戰敗了,遠在萬里之外,我回不去了,可又不敢出去。後來我想先在這邊過一天是一天吧,以後再找機會出去。我搜遍了這塊地方,最後意外的發現我們現在的這處空間,裡面空蕩蕩的,只有這麼一個上鎖的櫃子!”說完漢斯用手拍了拍他右手邊這個床頭櫃。
“櫃子裡是什麼?怎麼會在這?它一直在這,很重要吧?”一直把玩著腰刀的老鄭這時候問道。
“是的,裡面有一小試管的金色藥水,上面用漢字寫著‘眠’,一開始我以為是安眠的藥物,雖然也好奇為什麼會放在這,但是那時候我還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做,比如完善水電,收集生存物資,還要防止外人進來,也就沒理會。後來我發現這裡很是隱蔽,很適合作為安全屋,我便開始佈置起這裡。就這麼過了幾個月,有一天我實在憋得難受,我嘗試讓自已睡著,我甚至找到了清酒,可這馬尿一樣難喝的東西一點用也沒有,我就躺在這床上,翻來覆去,你們能理解那種孤寂的感受嗎?我甚至想殺了自已。”漢斯表情很是痛苦,手上也停了下來,似乎那段回憶令他很不舒服。
“我能理解,像黑暗中的蟲豸一樣孤獨的活著,確實讓人難以接受,我驗過不少自殺的屍體,身上自殘的各種疤痕能告訴我他們選擇死亡前都經歷過多大的掙扎。”明兄說著。
“我實在受不了了,豁出去了,拿出櫃子裡那管東西,一仰脖就全部灌了下去,不到五分鐘,強大的睏意就襲了上來,我當時最後的念頭是兩字----真好啊,我要睡一覺”。
漢斯說到這,有些許激動,他把手中劍遞給了老鄭,老鄭一手持刀,伸出另一隻手很自然的接了過去。
“你們根本想不到,當時的我也想不到,這一覺我睡了十個多月,當我醒來的時候,一片漆黑,我深刻的記得,當時覺得是電路的問題導致燈滅了,我感覺到極度的虛弱和疲憊,我知道自已睡了很久,但是最多也就幾天,誰會想到自已能睡十個月啊?我開始只能手指動一動,我緩了兩天,才從這床上爬了起來。被褥裡有著淡淡的尿騷味。”。
我想了想他的話,總覺得哪裡不對。
“那你怎麼知道你睡了十個月?”鐵塔這時候問道,對,就是這裡,我也覺得有問題。
“剛開始我也不知道,起床後我只是覺得為什麼到處都這麼大的灰塵,而且那床褥和被子都硬了,直到我在兵舍的位置找到一臺遺留下來的收音機,修好後斷斷續續的聽到外面的訊息我才知道已經是1946年初秋了,我意識到自已整整‘冬眠’了十個月左右。”
正說著,就見老鄭拿著古劍的手抖了起來,他把那把乾隆天字刀放到床上,然後雙手捧著那把古劍,激動的顫著音問道:“這這,這是趙雲的蜀主劍?是嗎?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