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三人都不打算把離家動靜鬧大,但到底第二日,村裡人就都知道了。
畢竟要賣地賣房,自然瞞不過去。
季家的地還是不愁賣的,因著連續出了幾個讀書人,分到的地也都是好地,再有雖然不是家家都很富有,但咬咬牙拿出錢來多買一塊地還是可以的。
這不同於必須繳稅的永業田(搬遷又是另一規定,永業田都會收回,在戶籍落定分得土地一年後才會重提繳稅之事),是難得可以買賣去,又不繳稅的地。
因此有那財力哪怕沒財力的,都商量著要拿錢出來買地。
季家雖然現在看著人少,可以前還是有幾個青壯年,又出過舉人,地可不少。
村中一時熱火朝天起來,倒也有人不時上門問道季大武。
季大武卻是不耐煩應付,只道全權交給了村長負責,自己又背了揹簍扛了鋤頭出門去了。
無錯書吧雖然是冬天了,但菜地裡還是留了菜,是要挖起來處理了帶著路上吃。
本打算一早去鎮上,不過想著要置辦的東西多,不如等錢到手了,一趟趕著去辦了。
雖然季大武久生活於村中多年,但年輕時他大哥出門考試他也是知道一路如何安排,也曾陪著出門過,自己兒子也出過門,即使沒去過那麼遠的地方,但心中對於一家四口如何去還是有成算的。
最好的,還是交了錢,和那南來北往的商隊一起,若是自己趕路,那也得有一個驢車才行。
如今雖然已經入冬,但是南北貿易卻仍未斷,越是到了冬天,南邊這邊的新鮮蔬菜瓜果等物也往北方運的越勤。
而北方這時,也多產一些毛皮貨物,運到南方來,也是有不少貴人收的。
——
季大武在地裡幹活時,沈若彤才揉著眼睛睡醒。
被窩溫暖實在不想起床,可一聽到外面婦人談話聲音,到底還是不好繼續躺下去。
把自己收拾好穿好衣服,剛開啟房門,就碰到一個穿著藍灰色花襖的婦人走出堂屋:
“喲,二郎媳婦,這是剛起?”
雖然她面上端的是一派團團笑意,可這聲音嗎,卻是非常的尖酸刻薄。
轉了身她就朝跟在她身後的王氏道:
“金花嫂子,也不是我多嘴,我們這農家人娶媳婦,可不就是要一個能幹賢惠,眼裡有活嗎?長得好看一股懶架子要來幹嘛?”
她翹了嘴角,眼中那不屑是怎麼遮也遮不住:
“當時你們二郎要取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我就勸,二郎再是讀書人,那還先是農家子,那還是要取個能幹的鄉下姑娘幫他顧裡顧外……”
她把眼一掃季家院子,嘴裡嘖嘖出聲:
“原先嫂子多勤快人,家裡雞鴨至少養了五六隻吧?現在剩這麼兩隻,怕是都進了某些人肚皮吧!”
“唉……當時我就說我家侄女翠花才是照顧人的呢!……”
王氏被拉著說一通,她本身性子也是柔軟的,要不然,原主做那麼多過分的事,她還能軟和了臉和原主說話商量?
沈若彤本來剛起沒睡醒,這下,見這婦人嘴裡嘖嘖不停,臉上對沈若彤是憤恨鄙夷,對王氏又是幸災樂禍耀武揚威,還有的瞌睡也沒了。
從腦子裡搜了搜記憶,倒是浮現了幾幅畫面。
這人,卻也不是個什麼好的!家裡媳婦不當人一般使勁磋磨,讓人小產了——那回恰好是原主進城和她倆一起坐車,還險些栽在原主頭上,好在坐的是村長的車,雖然當時原主也惹人憎,但到底是沒做過的事,又看著季家人面子,幫了她一回。
後來幾次,碰到這人,這人都會悄悄陰冷地盯著原主,幾回裡還小偷小摸拿了原主的東西……
如今打量著王氏性格軟弱,她一個年輕媳婦臉皮薄,不好開口由著她欺負是吧?
沈若彤心中冷哼,面上卻是帶了十二分的疑惑看向王氏:
“娘,這位阿婆是誰啊?”
聒噪的女聲一靜。
隨即婦人怒罵道:“沒長眼的小娘皮,叫誰阿婆?!”
她兀自在那裡沉了臉,一雙眼惡狠狠地瞪向沈若彤。
沈若彤卻是不怕她的,只走到王氏身邊,看著王氏,並不理她一分。
王氏這才道:
“也難怪你不認識,你才新嫁也不怎麼出門,這你要叫劉嬸孃呢!”
說著連忙將人介紹一遍,原來卻是一個三杆子都打不著邊的村裡人,只因也是一個村,就都叫嬸孃罷了。
“哦,”沈若彤應了聲,卻是沒開口叫嬸孃,只拉著王氏要進廚房:
“這眼看著還有十多天就要搬走了,一天天事可多呢,爹安排了好多事,可都要娘打點才能有個章程!我卻是什麼都不會,只能幫娘遞遞東西打打下手,卻也不敢像那蒼蠅一樣在旁邊嗡嗡叨叨惹人厭。”
“你個賤貨罵誰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S”
後面一聲高昂女聲響起,卻是那劉嬸孃擼了袖子就衝上來,要揪了沈若彤衣裳打她。
沈若彤眼中一冷,本打算閃身躲過——只是恰好,看見院門後季大武扛著鋤頭揹著揹簍和一箇中年人有說有笑的走來——這是她腦子裡除了季家夫妻少數記得臉的村裡人——村長。只因她要時常去縣裡鎮上,都要搭村長家的車,一來二去,臉也看熟了。
看著兩人走到能看見幾人的地方,她將計就計,在劉嬸孃碰到她衣服的時候,就假意身子一晃,右手在地上一墊,捂著肚子呼痛起來:
“啊——娘,我肚子疼……”
沈若彤雙手緊握腹部,小臉蒼白,躺在地上呻吟不斷,看著是挺駭人。
王氏此時已經顧不得劉嬸孃了,連忙就來攙扶沈若彤:
“彤兒!”
恰此時,村長和季大武也進了門,看到這幕,兩人臉都一黑。
“他娘,趕緊把老二媳婦扶回屋去!”
季大武黑著臉,冷冷地瞪了劉嬸孃一眼,沉聲道:
“我去請大夫,這婆娘,麻煩村長看住了!”
村長也是點了頭,盯著劉嬸孃。
劉嬸孃一慌,隨後又鎮定下來——她可沒推倒那賤人,就是大夫來了,也不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