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的裴虞氏,熱切地拉著自家女兒的手,好生詢問著。
瞧見女兒氣色不錯,心裡也已經有數,神色才放心下來。
而魏郢則是與裴凜以及裴元毓和裴元煦同往,再去見過老太太,便跟其餘幾房一同用膳。
雖然席間大家都有說有笑,可裴璽儀總覺得家裡有事。
尤其是裴儀錦的神色有異,儘管她極力掩飾著。
等回到自已的閨房換衣時,被她派出去打聽的珺琪告知了府裡發生的大事。
“什麼?”
難怪三房的嬸嬸和裴儀苓都沒出席,連帶著三叔的臉色也不是那麼好看。
“這事他們嘴巴都嚴著很,夫人也已經鄭重告誡,不可胡言亂語。”
三房最要面子,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能傳出府去。
“到底是為著什麼事?”裴儀苓她雖不常來往,可到底未出嫁之前,也算熟悉。
是個性子內斂乖巧的,行事也是從未出過差錯,相比裴儀姝可謂是好多了。
“是有關……姑娘的婚事,三夫人要把她許給其舅老爺的兒子。”
裴璽儀這時也轉過彎來,是了,她這個三嬸是最親近孃家的一個,不管做什麼,都要想著拉孃家一把。
可她的那個兄長的的確確是個不成器的,看來這是要硬逼著自家女兒去填那家的窟窿。
*
崔蘇氏這幾天對著李今紓的態度明顯好轉。
尤其是在看到她能夠結交上那位不好結交的忠勇侯夫人時,她已然算是徹底對她刮目相看。
或許,出身在潯陽,並不是她的短板。
隨著肚子越發大,李今紓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奔波打點,人脈關係,她手裡已然握住了一部分。
崔杼這幾日精神頭不好,李今紓懷著身孕,也悉心照料,這份情意,叫他終究是軟了心腸,對著她的態度也有所好轉。
所以在母親同他說起李今紓的身份時,他第一次表明了態度。
“她肚子裡懷的畢竟是崔家的長子。”
“那,那就讓她做正妻?”崔蘇氏其實骨子裡還是信奉所謂的門當戶對一套。
雖然裴璽儀人品不怎麼樣,可到底出身擺在那 ,這不怎麼能憑藉一個二嫁之身,又嫁進了毅國公府。
不過李今紓現在勢頭正盛,既還沒有更好的人選之前,也就只好先如此。
“嗯,就當是給她穩胎吧。”崔杼現在也無心去尋別的女子,說完略顯疲態,就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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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沒等裴璽儀去尋,裴儀錦倒是先走了過來。
“大姐姐。”
“這是怎麼了?”
“我想,我是不是做錯了,或許,或許我不該……”裴儀錦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對,神情恍惚又有一些驚慌。
裴璽儀示意身旁的珺琪等人下去,讓她們單獨說話。
“到底是何事?”裴璽儀寬慰著,然後就聽見從裴儀錦蒼白的雙唇中吐出的兩個字來,“儀苓……”
“她的事,我已經知曉。”
“不,不,她自殺一事,與我有關。”
裴璽儀聽聞也瞬間驚住。
原本這兩日,裴儀錦正滿心歡喜,聽母親的意思,已然不會反對他們繼續來往。
還有刻意試探之意。
卻不料下一刻就讓她瞬間把這歡喜打破。
“你說什麼?”
裴儀苓直接淚眼婆娑的跪在她面前,“求求二姐姐,你就成全了我吧。”
“我只愛慕虞珩一個,我只要他。”
“你跟我不同,除了他,二姐姐你還會有更好的選擇,但是我沒有。”
“二伯母又那般疼你,家世擺在那裡,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叫二姐姐你尋不到良人。”
“可我的母親不一樣,她根本就不在意我。”
“若是我再不自已主動些,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原來是虞珩這幾日似有意停留在此,前幾日裴儀苓壯著膽子想去坦白她的心意。
只是卻正好撞見了他與自家二姐姐在一起郎情妾意的模樣。
而後她便想通了,那次潯陽之行,她沒能去,二姐姐去了。
所以他們倆才……
裴儀苓用帕子捂住自已的嘴,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滿臉的懊惱和悔恨,恨自已慢了一拍,反倒是被別人搶先了一步。
可又逢母親近日實在逼得緊,她只好出此下策。
“二姐姐,我從來都沒求過你什麼,只這一遭,求你把他讓給我,好不好?”
裴儀錦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原本她與虞珩兩情相悅的歡悅此刻全然被衝散。
*
“姑娘,那夜……”貼身侍女湊到魏漪耳邊,講著那日大房娘子去二房新婦處一事。
“看來,那裴璽儀當真不是個簡單角色。”
魏漪對著妝鏡描眉,她是個庶出,又是個女郎,家裡之事原本是與她無關。
不管是大房二房,她通通一視同仁,既不親近也不算疏遠。
好在父親對她還算疼愛,一應吃穿都是給足,頗有嫡女的架勢。
嫡母雖心有不悅,但到底擺不下臉,同她一個庶女計較。
況且她平日裡也算恭謹本分。
可不日就要太子選妃,她也爭氣地進入了名單之列。
將來……總是需要身後有母家的支撐,那麼就要看父親到底是屬意誰了。
“裴璽儀,是中宮娘娘的侄女,那就是太子殿下的表妹。”
若沒發生之前那事,她是存了心思想去拉攏結交裴璽儀的。
中宮對這位侄女的偏愛,眾所皆知。有她說幾句好話,自已必然更勝券在握。
現在,對著這位已經成為她二嫂的女子,魏漪有幾分不願結交的心結。
*
“儀苓,你先起來。”這樣實在難看。
“二姐姐,你不答應我嗎?”裴儀苓原本清冷乖順的一個人,此刻生出了幾分偏執,紅著眼緊緊抓著裴儀錦的手。
“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裴儀錦直接表明她的態度。若是她答應,那她把虞珩當做什麼?
只是一個別人求一求就能想讓的物件兒嗎?
“二姐姐,我都這般求你了。”
“若是死物,我必然不會多說直接相贈,無妨。”
“可虞珩是人,會自已做選擇、做決定,旁人左右不了。”
裴儀苓卻固執的認為裴儀錦為了一已之私,不願意成全,就要眼睜睜看著她跌入深淵。
“二姐姐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可還不是為著你自已!”
裴儀苓甩開她想要攙扶自已的手,站起身,“原以為你同她們不一樣,到底是我看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