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05年7月

北方的七月，酷暑難耐，白顯南下班後忙奔向醫院，老白一個禮拜前心臟病做手術，現在正在恢復期。

中心醫院，本市最大的三家醫院，老白住在顧超找人安排的VIP單人病房，白顯南到的時候顧超坐在病房裡看著老白吃飯了。

“小南，今天下課這麼早啊，小超今天給我帶的餛飩，說是什麼高檔飯店的，確實跟咱平時吃的不是一個味的。”老白端著餐盒精緻的餛飩，吃的一個香。

顧超現在已經在他爸的公司做個分公司經理，說是從基層開始磨練，雖是個不大的領導，自帶的貴氣也把身上的西裝襯得價值不菲。

“叔，其實就是裡面多放了點大蝦，您不是說最近想吃海鮮嗎，不過您可得悠著吃，大夫說手術後儘量少吃海鮮類，等您好了之後，我天天給您做海鮮，我的手藝也不錯，小南可愛吃我做的飯了”說著眼睛飄向白顯南那，心裡嘀咕，媳婦，看我會討未來岳父歡心吧。

白顯南一個大大的白眼翻過去。

自從老白住院的第一天，顧超就發揮了狗腿特質，外人看著絕對以為顧超才是親兒子。而且顧超這幾年和白顯南住在一起，對白顯南無微不至的照顧，在老白看來就是兒子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有這麼個好兄弟。

“超啊，你說你也剛開始工作，每天那麼忙，還天天給叔送飯，我這親兒子都沒你會照顧我，我兒子有你這個兄弟，真是有福氣。”老白邊吃邊笑著說。

白顯南不樂意了“顧超，明天你改姓白吧？”

老白看不上兒子這麼奚落顧超“小南，你怎麼這麼欺負人家超呢。”

這時，白顯南手機響了一下，微信頁面裡顧超的頭像說“媳婦，我不介意跟你姓，色迷迷表情。”

傍晚，顧超和白顯南在醫院旁邊的超市準備明天的食材，晚上白顯南還得回醫院陪床守夜，本來顧超說要自己天天晚上在醫院守著，白顯南想著，畢竟是自己親爹，讓顧超父母知道了，也過意不去，最後決定一人一天晚上，換著來。

顧超繞到肉品區，看著新鮮的牛肉。

“明天晚上我做紅燒牛肉吧？”

“大夫說不讓我爸吃不愛消化的東西。”白顯南忙著看手機裡李教授發的關於明天實驗的內容。白顯南現在是研一的學生，李教授特別看重他這個得意門生。

“不是給你爸吃，你不是前幾天看著美食節目的紅燒牛肉流口水嗎，是做給你吃的，明天我給叔做蔬菜湯，清淡有營養。”顧超說著邊去挑揀牛肉。

白顯南看著顧超的這幾年略顯寬闊的後背，這幾年顧超又長高了一些，他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神奇，都二十多歲了，還在長高。快五年了，竟然還能保持對他們之間這份感情的熱情，他是怎麼做到的，白線南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不是在外面，他真的很想抱抱他，跟他說愛他。

第二天晚上，白顯南還在實驗室裡忙碌，最近這個專案特別耗費精力，白顯南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個覺了，想著一會忙完，去醫院看看再回家睡一覺。突然手機顯示顧超打來的電話。

“小南，你趕緊來醫院。叔叔進搶救室了。”

中心醫院四樓搶救室的外面，醫生進進出出，白顯南抱著頭坐在椅子上，旁邊顧超這在他左邊，沒有一點動作，他害怕極了，他知道如果一會搶救室的燈滅了，醫生宣告了大家都不想聽到的結果，他會內疚一輩子，他和白顯南這輩子也就完了。

“怎麼回事？大夫說最近都恢復的好好的，今天是怎麼了？”白顯南看著顧超問。

“小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咱倆的事...跟叔說了...”

一個小時前的病房裡，顧超給老白擦完臉，回來看到老白拿著一張發黃的舊照片。

“超子，你看，這是小南小時候，這時候也就兩歲三歲，我有點記不清了，這是小南的媽。”老白滄桑的臉上泛起少有的甜蜜笑容。

顧超湊過去仔細看著，背景是北京的某個旅遊景點，照片裡的人都還年輕富有朝氣，年輕的父母抱著身著厚棉襖的幼童，一家三口親密和諧。

“阿姨長得真好看，怪不得小南也長得這麼俊，隨了阿姨的長相了。”顧超不是隨意拍馬，他是真覺得白顯南和他媽媽年輕時一樣清秀，男孩子成年之後就多了幾分俊朗。

“是啊，你阿姨當年也是村裡的美人，可惜命不好，跟了我這個沒出息的，一輩子沒享過福，他媽臨死時交代，說我另取別人都行，就是這個兒子一定不能丟，說什麼也的把小南養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她在天上都看著呢。”

老白紅著眼撫摸著泛黃的照片，撫摸著已經永遠定格的那張臉。

“叔，以後我會對小南好的，這輩子都對他好，讓他幸福。”顧超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想告訴白顯南的爸爸，他兒子現在很幸福。

“叔知道你對小南好，不過你以後也得成家結婚，還得多想著對以後得媳婦好，不然啊，將來你媳婦會生氣得。”老白一點都沒有多想，他已經習慣顧超這麼說話了，不過他心裡還是隱約覺得今天得顧超有點不一樣。

於是接下來老白終於知道哪裡不一樣了。

“叔，我將來不會娶媳婦了，我想和小南過一輩子。”顧超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神堅定。表情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