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洪也想不到，他要將甘郡來人攔住的這一手。
竟然幫助了燕徵玥他們。
天漸漸有了些亮光的時候，楊輝中站在城牆之上，一邊打哈欠一邊看著最後幾車金銀運出去。
“楊廷尉。”
有人用尖細的嗓子在喊他。
楊輝中被喊的不由打了個哆嗦。
回過頭就看到了大殿下身邊的那個刁奴。
這奴才真是個純純的太監。
模樣醜不說，聲音還這麼難聽。
“我家殿下要到了。”
燕徵玥身上的殺氣血氣被她收斂，現在看著有些陰鬱，但不像是個殺人魔。
因而楊輝中也沒有感受到威脅。
“好，我這就去接殿下。”
楊輝中知曉，事情辦完了，大殿下要走了。
他兩三步要下了城牆，燕徵玥卻忽然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大人，我還有幾句話，要和你說一說。”
燕徵玥對著楊輝中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楊輝中皺眉，雖然他是個大老粗，有時候想不到些什麼問題，但也不是那麼傻。
這奴才要做什麼？
接大殿下呢，你聊啥？
只是楊輝中感受不到燕徵玥的威脅，只覺得他是個沒有威脅的刁奴，就算覺得不對，也跟了上去。
燕徵玥一路在前，下了城牆，走入黑暗。
“噗呲！”
毫無防備的一刀切開了楊輝中的脖子。
楊輝中不可置信地抬手，捂住脖子的瞬間，瞪大眼睛盯著燕徵玥。
這一瞬間，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假……”
話沒有說完，血迅速飆了出來。
燕徵玥用的是嗜血，一刀下去，無人生還。
楊輝中終於明白了，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個奴才，他們如此著急的進行收攏錢財。
是因為根本就是假的！
命令是假的，人也是假的！
但……
大殿下，她是真的啊！
她為什麼……
“噗。”
楊輝中噴出血來，深厚的內力並不能為他延續生命。
是，嗜血！
生命最後的意識裡，楊輝中只想到一件事情。
燕鶴烯那賊人的人，入豫州了！
陛下，陛下……
是他沒用，是他分辨不出來。
“傻子一個。”
燕徵玥摸出他身上的令牌，淡淡看著楊輝中的屍體。
有人從暗處走出來，而後迅速將屍體拖走，再回來時，已然變成了與楊輝中有七八分相似的人。
“領著府兵，帶著廷尉令牌。”
燕徵玥抬眼看著依舊昏暗的天空，渾身的殺氣不再遮掩。
“出城！”
“是！”那人點頭後，接過燕徵玥手裡的令牌，便向城門口走了過去。
燕徵玥看著他的背影，不由摸了摸腰間的另一塊令牌。
皇叔……
實在恐怖了些。
在豫州這樣的地方，也有如此優秀的手下。
偽裝、資訊，替換一個人如此簡單。
她這兩日的所有資訊，都是從這個組織得到的。
皇叔的一塊令牌，整個組織的人都要喊她少門主。
只是燕徵玥到現在都不知道燕鶴烯這個組織叫什麼。
這些人似乎……也不清楚燕鶴烯的真實身份，不然也不會喊她少門主。
燕徵玥似乎看到燕鶴烯手下一片片的網格，將整個大安網了起來。
先皇在的時候能將他尋回來，或許，是做的最正確的事情之一。
燕徵玥不清楚燕鶴烯有多強大，但他越強大，對此刻的大安來說都是好事。
燕徵玥也漸漸理解，之前燕鶴烯那些看似危險的舉動。
其實他都有所保障。
皇叔對要做的事情都有提前構想，底牌保障。
也正是因為如此，燕徵玥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出城！”
燕出涵坐上馬車到達城門口的那一刻，手還在發抖。
當她聽到了外面燕徵玥的聲音，身體更是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她的衣裙上還沾染著血跡。
手中握著滿是血跡的手帕，手越擦越髒。
血腥味充斥著她的鼻尖。
就在剛剛，她親手殺了……崇靈。
之後又製造了現場，偽裝成崇靈的自殺。
這一切對燕出涵的衝擊有些重了。
她猜想過燕徵玥不會留崇靈的性命，但根本沒有想到燕徵玥的主意竟然……
是讓她親自動手！
崇靈跪在她面前狠狠喊出的那一句，“燕出涵！你對得起陛下嗎！”
“你的生父平平無奇，若非陛下，你如何有今日的地位！”
“如今你與賊子貪墨瓷郡金銀，可知道對陛下影響多大！”
“燕出涵！待陛下知曉，你必，生不如死……”
最後一個詞說出來的時候，燕出涵不受控制地拔出長刀，一刀砍在了崇靈的脖子上。
血一瞬噴灑了出來。
灑了她一身。
崇靈的身體抽搐著，漸漸沒了聲息。
燕出涵則握著長刀，身體開始不斷髮抖。
她在害怕。
燕出涵從來都是怕燕昉的，這位母親掌握了她的性命，掌握了她的未來。
如今燕出涵為了活命背叛了燕昉。
燕出涵知道，就算她不死在這群匪徒的手裡，也會死在燕昉的手裡。
親手殺死崇靈，對於燕出涵而言，就像是前面快二十年的時間裡……
她做了無數的無用功！
曾經對燕昉的討好，為燕昉所付出，所想的計策，全都是泡影！
而今燕昉佔據豫州，等級稱帝，與大安你來我回。
她兩方都討不到好處的人，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大殿下，怎麼拿這血帕？”
馬車前忽然傳來了燕徵玥的聲音，很近很近。
燕出涵怔愣著，忽然回過神，“我……”
有一張帕子遞了進來，隨後露出燕徵玥那雙圓潤的眼睛。
她笑了笑，“大殿下親手處決了崇靈，感受如何？”
看似是安慰，實際的惡意透骨。
燕出涵的嘴角顫抖著，卻還是伸手接過來了燕徵玥的帕子。
“他必須死……”
燕出涵說的是實話，如果崇靈不死，她就要死。
燕徵玥是逼著她做選擇。
親手……斬斷她的後路。
“我想，你們所圖應該不止是報仇。”
燕出涵抬頭，認真地看著燕徵玥，“別殺我，我還有用。”
燕徵玥笑了，“你？你怕是很快要被燕昉通緝追殺，失去身份。”
“你有什麼用？”
燕出涵只是說道，“那崇靈許多話都說對了，但唯有一件事。”
“我的父親並非平平無奇，他留給了我許多東西。”
“他們，足以讓我減弱燕昉的勢力。”
燕徵玥這下嘴角要咧到耳後根了，果然，燕出涵能在燕昉的手裡受寵，絕對不簡單。
這不是稍微逼迫一下就出來了？
“很好，大殿下，您是想明白了。”
燕出涵握緊了那張乾淨的帕子，隨後用力擦著自已的手，“叫我……金出涵吧。”
“今日之後，世間再無燕出涵，而我本姓金，用父之人，該冠以父姓。”
金出涵垂下眼眸，“在這之前，我一心想著緊緊抓住燕昉，想著有朝一日，我能在她的身邊……”
“混出來些地位，甚至取代那小屁孩也說不準。”
燕徵玥知曉，她說的小屁孩是燕昉的親生女兒。
隊伍如今出了城門，正在有序朝著埋伏的地點進發。
時間還有些，燕徵玥倒是不介意聽聽這位金出涵的心裡話。
“但我從未有一刻打動過燕昉。”
金出涵嘲諷的笑了笑，“其實不用你逼我，我也會殺了崇靈。”
“我在燕昉的心中沒有重量，你相不相信，我被你們抓了的訊息傳過去，她第一個要殺的，是我。”
燕徵玥點頭，“信啊。”
金出涵眼睛紅了，“是啊，你也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我已經沒有路可走了。”
“只想要一個活命的機會。”
金出涵認真看著燕徵玥，“我想知道你的真名。”
燕徵玥笑了。
她坐進來了些，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卻似乎帶著煞氣，笑的令人毛骨悚然。
“李大偉。”
“黑龍寨……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