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側朱雀門進去就是朱雀街,朱雀街東側分佈著各種商鋪店面,稱為東坊,而朱雀街西側則分佈著攤位,稱為西市。嶽毅變化成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大搖大擺就進了京都。而第一站就來到了這上書老茶館的茶樓上喝茶。
京都老茶樓,基本和大黎皇朝一個年齡,這裡魚龍混雜,各種大道、小道的訊息都在這裡匯聚,而且還有說書人常駐茶樓說書。茶客聽得開心了,偶爾打賞些許銅錢,也算給了那些說書的江湖人士一個落腳處。
“話說十五年前啊,正是我人族崛起的時候,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那一年嶽青元帥出征北伐,以十萬之眾,硬是把妖、蠻、魔三族大軍拖在了山海關,並把十萬妖族精銳坑殺在關山越,那一仗啊真是驚心動魄、蕩氣迴腸……”原來那說書人正在說當年嶽青的那場戰鬥。
“說的什麼呢?他嶽青還不是死了?最後山海關還不是丟了?一個死了的人有什麼好說的,還號稱當年大陸第一強者,第一強者就這?換個人說!下去吧!”只見一個茶客聽得不樂意了,舉起茶杯就往臺上砸過去。
就在嶽毅忍不住想要出手的時候,那個茶客旁邊一個三十來歲衣著華美,舉止貴氣的男子招呼手下把這個茶客摔倒在地。他居高臨下以上位者的姿態對那個茶客說:“嶽元帥確實是戰死了,山海關也確實是丟了,但是北地卻還是我人族的,要是沒有嶽元帥,不但北地,恐怕整個北方都會是蠻族的,就你這種蛀蟲也配著這裡說三道四?當年嶽元帥獨身一人力戰妖、蠻、魔三族巔峰戰力的時候,你這個垃圾在哪裡?嶽元帥只會是我人族的英雄,而英雄不可辱,你自己去府尹那裡領罪,不然我下次見到你,就直接砍了你!”
那茶客連忙答應,連滾帶爬出了茶館。
“請先生繼續說,莫要讓沒骨頭的傢伙擾了興致。”出手的男子說。
而說書的先生在臺上向出手的人行了個禮,就繼續說岳青的故事了。
嶽毅見此情景心想,這人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說出手就出手,且衣著行為都不像一個簡單家庭的公子,何不結交一番也好打探一下訊息。
於是嶽毅起身走向那出手的公子,“公子,在下有禮了,”說著朝那男子行了個禮,“公子嫉惡如仇,令在下佩服,在下本是遼東人士,當年妖族禍亂遼東逃出來的,也在北地砍過那些雜碎,生平最佩服的就是像嶽元帥這樣的英雄,方才多謝公子出手維護,特來道謝!”說完就準備轉身離去。
。公子連忙攔住嶽毅:“好漢留步,既然都是我人族血勇子弟,何不一起喝杯茶水!”
嶽毅拱手江湖禮:“敢不從命?”於是在那公子的示意下坐到了旁邊。
兩人相談甚歡,嶽毅謊稱自己是祖籍遼東的牛皋,而那公子也報出了趙的姓氏,喚趙業。而當聽說岳毅是第一次來到京都於是就邀請他到府上喝酒小住,想必是看嶽毅此時壯碩的身軀,有了招攬之心,而嶽毅也並未矯情直接就答應了。
而當嶽毅來到那男子府邸的時候卻是驚住了,因為這裡原來是他岳家元帥府,只不過那“元帥府”的牌匾如今換成了“趙宅”。雖然已經過去十五年,但是卻依然未從嶽毅心中抹去,嶽毅也正剋制自己的情緒,以免被看出來異樣。
“趙大哥府宅可真漂亮大氣啊。”嶽毅說道。
“其實這裡本不是我的府宅,這裡是嶽元帥的元帥府,當年嶽元帥戰死後,嶽元帥一門也是被奸人所害,元帥府就空出來了。我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從官方那裡買來的,也並未改動,也算給嶽元帥留個念想了。”
嶽毅說道:“趙大哥真是高義!”
“都到門口了,進府喝酒!”
說著就進府了,之後兩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嶽毅也在有意無意間透露出想恢復遼東的想法,而趙業也越發對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起了興趣,幾番感知也確定了嶽毅特地散發出來的破禁武者的氣息。於是說出自己趙顯的真名,嶽毅恍然大悟般不知所措,但趙顯做出了禮賢下士的舉動,拉著嶽毅未受他的跪拜禮,同時提出了想招攬的想法。嶽毅推脫表示考慮幾日,而趙顯也並沒有逼迫,兩人繼續喝酒聊天。
兩人聊著聊著,嶽毅從趙顯的口中知道了,他那個曾姨娘的近況,雖然曾劍是被趙真逼死的,但是趙真卻完成了他承諾曾劍的事情,把曾劍的夫人李婉還有曾靈母女照顧的挺好,只不過物是人非,當年跟在嶽毅屁股後面,一聲一個毅哥哥的小女孩馬上就要成為那太子側妃了。而成親地點也並不是在皇宮,而是這個原嶽元帥府。饒是嶽毅這種經訓練得心如止水的人也頓時心起波瀾,只能拱手恭喜。
第二日,嶽毅推脫要一個人逛一逛就出府去了。趙顯也沒有表現出小人行徑派人跟蹤。於是嶽毅憑心中的記憶,來到了曾府,可能不不甘有可能是不放心,畢竟這可是當初跟在自己身後說要嫁給自己為妻的人馬上就要為他人婦。
嶽毅站在曾府門前看了好久,他想不到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見曾靈,他想不到見到曾靈以後該說些什麼,他只想到了他們倆小時候一起玩耍,一起搖那小撥浪鼓的情景,於是就轉身到西市上買了個小時候那個樣式的撥浪鼓,又給自己布了個隱身法訣,就潛到曾府去了。
由於曾府也並沒有什麼變化,於是對於他也算是輕車熟路。他先是看了看他的曾姨娘李婉,見她身體康健,就找曾靈去了,找到曾靈的時候,他驚呆了,原來小時候的那個大大咧咧的小姑娘竟然已經出落得如出水芙蓉一般。竟然把他看呆了。
而曾靈則拿著小時候的那個小波浪坐在床上看著發呆,在身邊已然放好了幾套婚服。想必那鳳冠霞帔穿在這小曾靈身上會很好看吧。
嶽毅不敢再看,拿出買好的撥浪鼓,趁著曾靈發呆的時候放在了梳妝檯上,就慌慌亂亂地出了曾府,心情激盪之下,差點連隱匿法訣都破了。
曾靈沒多久就發現了梳妝檯上的那個撥浪鼓,她甚至連鞋都忘了穿,拿起撥浪鼓,就滿府尋找,因為她知道,這是誰來過了。
“靈兒!你在幹什麼,都要嫁人了還這麼沒規沒矩的。”李婉訓斥道。
而曾靈此時已經如同眼睛漏了一般,淚眼漣漣,舉起那撥浪鼓說“娘!是毅哥哥,是他回來了!你看到他們有啊!”
李婉看著大哭的曾靈,走到她身邊一把抱住,輕聲說:“痴兒啊!”
說完母女倆就抱在一塊哭了起來。
而嶽毅呢?
他離開了曾府就又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帥公子,來到了紅樓,只是有了當年的深刻記憶,又功力大漲的,已經對這種風花雪月之地顯得遊刃有餘,雖然酒是一杯接一杯往嘴裡倒,但是他卻越加清醒。
“聽說了嗎?紅樓最紅的頭牌,春紅姑娘今天要開始出臺演出了,演奏的曲目還是那最出名的相面歡!”
“哦,我知道,是那林花謝了春紅……那可太驚豔了,真是令人陶醉啊!”
旁邊兩個書生打扮的公子哥激烈的討論著。
而嶽毅則感覺到了異樣的感覺,那春紅當初不是被顏師傅,一掌拍死了嗎,如今還能出現在此處,而且還知道當年那首詞!
不一會,那春紅的演出果然開始了。仍然是當初的調調,一張屏風把客人和她這個頭牌隔了開來,而那曲調也依然如當初那般,婉轉而不豔俗,隨著音樂的起伏一股高貴清冷的氣息在紅樓中瀰漫著。
嶽毅立馬開啟了他的感知,果然還是當年那個人,只不過可能當初顏言並沒有仔細看,這可是一隻九尾妖狐,傳說中一尾一命的妖。而她應該也是妖族派到京都的臥底。
嶽毅沒有再繼續看演出,他找了個僻靜處,隱匿潛行到了紅袖的房間。
而紅袖這種大妖深知人族脾性,從來都只演出,賣藝不賣身,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貴的,才能引誘大人物獲取訊息。就當春紅回到房間,嶽毅馬上就佈下了一個隔絕陣法,然後變回真身出現在了春紅的面前。
春紅並未表現出驚慌:“這不是嶽毅公子嗎?多年不見,沒想到你追逐奴家追到京都來了!”說著就放出了一絲絲,常人無法感知的氣息。
“別白費力氣了,這世間已經沒有人能從我的陣法裡傳出訊息去了。”嶽毅淡漠的說。
“嶽公子別這麼冷漠嘛,春宵一刻值千金,難道您要這麼晾著奴家嘛?”見傳信無果,就開始了魅惑。
嶽毅人不為所動,“別白費勁了,要不是你還有我想知道的資訊,你早就是一隻死狐狸了,狐族的公主殿下!”
春紅頓時害怕起來了,“你是怎麼知道的,我身上有遮蔽符籙的,為什麼你能知道?”
嶽毅冷冷地看一眼,然後伸手一抓就把春紅的靈魂拉了出來,探查得知了想要的資訊後就直接捏爆了,“那玩意有屁用,都說了我符陣現在天下無敵還不信,以為我在秘境白混的?不過有一說一,幽冥界的手段還是好用啊!”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九尾狐屍體,“這東西還是丟給趙顯頭痛吧。”說完就找到桌子上的筆,把春紅腦海裡的臥底、妖族的探子這些都寫了出來,並把那九尾妖狐的屍體用一道太陽真火燒了個乾淨。
離開紅樓後已經是夜晚了,嶽毅又隱身回到了趙顯的趙府。並留下了妖族暗樁名單的紙條,並留下了一句話:感謝太子抬愛,喜酒恐怕喝不了了,山水有相逢,我們後會有期!
而走出了趙府,嶽毅就開始了京都之行的最後一站——皇城。
同樣是開了個隱身,直接就走進了皇城。他手裡握著一柄匕首走在路上邊走邊回憶著童年時期的點滴:這柄匕首還是當初四歲生日的時候,皇帝趙真送給他的,本來在嶽青出事之前嶽毅對這個舅舅的感覺都是非常親近,甚至比對嶽青還要親,但是幼小的他又怎會知曉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正當想著想著,突然讓他吃驚不已,因為他感知到了一個他非常熟悉但卻本不該存在的氣息。於是他循著這股氣息,快速靠近著。來到一處上掛寒凝殿的宮殿,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在他眼前被鷹九叼走的紅袖,對皇城並不陌生的他當然知曉,這處宮殿是公主的住所。看了一會也就離開了,那高貴的氣質,以及酷似他母親的面容仍舊讓他做不到下殺手。想想其實這樣也挺好,起碼自己當初在乎的人,還在世間,並且還過得挺不錯。
今夜獨身來決汝,死生從此各東西。寫下這兩句後他默默掏出了那個當初給紅袖買身卻被紅袖還回來的碎銀,放到了門口就離開了。
離開寒凝殿後他又找到了那正在修煉的趙真,恐怕他也要到突破的邊緣了。不過儘管如此,嶽毅也還是有把握瞬間秒殺,但是他並沒有如此做。嶽毅拔出了趙真送的那柄匕首無聲走到趙真身邊,默默放下就離開了,整個過程趙真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此夜月華如水,嶽毅腰間重新掛上了他的五尺苗刀,右手拿著一葫蘆美酒,獨身一人,邊喝邊走,從玄武門朝北地揚長而去。
次日,趙紅袖拿著她殿門口的那塊碎銀,找到了趙真,“父皇,暗衛昨日有什麼發現嗎?”
趙真看了看那沒有了鞘的匕首說道:“昨天晚上我就問過了,暗衣衛回報說一切正常,可是,這柄我送給小嶽的匕首竟然出現在了我身邊!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我身邊!”
紅袖低著頭細聲說道:“我那表哥應該是來過的。”
趙真嘆了一口氣,“我又怎能不知?你下去吧。”等紅袖出了門,他喃喃自語說,“這匕首還是我親手送給小嶽的,怎就如此了?”
而趙紅袖則在回寒凝殿的路上一邊走一邊嘟囔著,今夜獨身來決汝,從此死生各東西。說著說著兩行清淚滑下了眼角,如階前雨水,點點滴滴。